扬州城外的夜,雨下得很大。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我们逃亡的足迹,也洗去了我身上残留的血腥气。
我们在一处荒废已久的城隍庙停了下来。
刚一落地,叶焚歌的身形就猛地晃了晃。我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扶到一堆稍微乾燥些的稻草上坐下。
「你怎麽样?」
我伸手去探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刚才在烟雨楼,她为了速战速决,不仅动用了内力,还y接了苍松道人一掌。对於正处於寒毒反噬期的她来说,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Si不了。」
叶焚歌拍开我的手,声音虚弱却依旧带着那GU子倔劲,「别用那种看寡妇的眼神看我,我还没那麽容易挂。」
她靠在斑驳的神像腿上,闭着眼喘息,脸sE在雷光的映照下惨白如鬼魅。黑sE的Sh发贴在她脸颊上,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狼狈的破碎感。
我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莫名地发堵。
若是前世,看到魔教妖nV这般落魄,我大概会觉得是大快人心。可现在,我只觉得烦躁。
非常烦躁。
「把Sh衣服脱了。」我站起身,开始在破庙里四处寻找能生火的东西。
「……沈清霜,你想g什麽?」叶焚歌警惕地睁开眼,双手护在x前,「虽然我是魔教中人,不拘小节,但荒郊野岭的,你别想对我图谋不轨。」
我捡了几块破木板,回头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大小姐,你想多了。我是怕你寒毒攻心,到时候Si在这儿,我还得费力气给你挖坑。」
「哼,口是心非。」
叶焚歌嘟囔了一句,但还是乖乖地开始解腰带。
我也没闲着,手脚麻利地升起了一堆火。火光跳动,驱散了破庙里的Y冷与黑暗。
我转过身,准备帮她烘烤一下外袍,却发现她正直gg地盯着我。
准确地说,是盯着我身上那套Sh透了之後、更加贴身且透明的红衣。
刚才逃亡时没注意,现在停下来才发现,这西域流光锦虽然名贵,但遇水之後简直就是灾难。原本就薄如蝉翼的红纱此刻紧紧贴在皮肤上,g勒出每一寸曲线,该遮的、不该遮的,全都若隐若现。
我脸上一热,下意识地想找东西遮挡。
「丑Si了。」
叶焚歌突然开口,语气里满是嫌弃,眼神却暗沉得可怕,「跟个落汤J似的,一点美感都没有。」
她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储物袋是的,这nV人随身带着个百宝箱里掏出一套乾净的衣物,直接扔到了我头上,盖住了我的视线。
「换上。」
我扯下衣服一看。
是一套黑sE的劲装。布料上乘,袖口和领口都绣着暗红sE的曼珠沙华——这是幽冥殿的标志,也是叶焚歌平日里的风格。
「这不是你的衣服吗?」我拿着衣服b划了一下,「我穿?」
「不然呢?难道我有给你准备备用的?」叶焚歌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背对着我,耳根在火光下有些发红,「赶紧换!再让我看到你穿那身破红布晃来晃去,我就把你扔出去淋雨!」
我看着手里的黑衣,又看了看那个别扭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明明就是占有慾作祟,非要说得这麽难听。
我走到神像的另一侧,藉着Y影迅速脱下了那身让我羞耻了一晚上的舞姬红衣,换上了叶焚歌的黑袍。
她的身量b我稍微高挑一些,这衣服穿在我身上略显宽松,袖子长了一截,却意外地舒服。在那GU淡淡的沉香味道包裹下,我竟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当我整理好衣襟,重新走回火堆旁时,叶焚歌正拿着一根树枝拨弄着火苗。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
那一瞬间,我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惊YAn,随即迅速被掩饰过去。
「啧,勉强能看。」
她撇撇嘴,点评道,「穿上这身皮,总算有点魔教妖nV的样子了。以後出去别说你是白玉剑宗的,丢人。」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
黑衣,黑发,若是再配上那把刚刚沾过血的短刃,确实再无半点正道仙子的模样。
「是啊。」
我在她身边坐下,看着跳动的火焰,轻声说道,「沈清霜已经Si了。Si在烟雨楼的那杯酒里。」
「现在活着的,是你叶焚歌的……影奴。」
叶焚歌拨弄火堆的手顿住了。
她转过头,深深地看着我,眼神复杂难辨。
「沈清霜,你真的不後悔?」
她问得很轻,像是在问我,也像是在问她自己,「今晚过後,你的名声彻底毁了。弑杀同门、g结魔教、废弃婚约……你将被整个江湖唾弃。你那身傲骨,受得了吗?」
我看着她。
前世,我守着那身傲骨,守着那虚无缥缈的名声,最後换来的是什麽?是孤独,是背叛,是她的Si。
「名声是用来给别人看的,日子是自己过的。」
我伸出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腕,将真气缓缓渡入她的T内,帮她压制躁动的寒毒。
「至於傲骨……」
我看着她因为真气入T而微微舒展的眉头,笑了笑,「只要膝盖不软,穿黑衣还是穿白衣,又有什麽区别?」
叶焚歌愣愣地看着我,许久,她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疯子。」
她反手扣住我的手,十指相扣,力度大得像是要将我的骨血都r0u进她的身T里。
「沈清霜,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不过……」
她凑近我,额头抵着我的额头,那双幽黑的眸子里倒映着两个小小的我。
「我喜欢。」
这一夜,雨一直没停。
叶焚歌的寒毒在後半夜发作得厉害。她全身冷得像块冰,蜷缩在稻草堆里瑟瑟发抖,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一些破碎的词句。
我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一样。
前世她也是这样熬过来的吗?每一个月圆之夜,每一个寒毒发作的夜晚,她都是这样一个人,躲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咬着牙y挺过去的吗?
「冷……好冷……」
她迷迷糊糊地抓着我的衣角,像是在抓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我叹了口气,躺下去,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
「别怕,我在。」
我运转T内的白玉剑诀。这门至yAn至刚的内功,曾经是用来克制她的利器,如今却成了救她的良药。
滚烫的真气源源不断地传递过去。
叶焚歌本能地向热源靠近,整个人像只八爪鱼一样缠在我身上,脸埋在我的颈窝里,冰凉的呼x1喷洒在我的皮肤上。
「沈清霜……」
她迷迷糊糊地叫着我的名字,声音软糯,带着一丝哭腔,「你别走……别丢下我……」
那一刻,我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哪里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nV魔头?分明就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孩。
「不走。」
我收紧了手臂,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声承诺,「这辈子,除非我Si,否则绝不丢下你。」
或许是听到了我的保证,又或许是真气起了作用,叶焚歌终於安静了下来,呼x1渐渐变得平稳。
我看着破庙外漆黑的雨夜,心中却一片清明。
既然正道容不下我,既然这江湖非黑即白,那我便陪她在这黑暗里,杀出一条血路来。
第二天清晨。
雨过天晴。yAn光透过破庙的屋顶缝隙洒下来,正好照在我们身上。
我醒来的时候,怀里已经空了。
我心头一惊,猛地坐起来,却看见叶焚歌正站在庙门口,背对着我,正在整理她的长发。
她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一身黑袍冷冽肃杀,背脊挺直,彷佛昨晚那个脆弱哭泣的人只是我的幻觉。
听到动静,她回过头。
yAn光在她身後g勒出一道金边,她看着我,嘴角g起一抹熟悉的、欠扁的笑。
「醒了?猪都b你起得早。」
我:「……」
很好,那个讨厌的叶焚歌又回来了。我竟然还有一丝怀念昨晚那个软糯的她。
「既然醒了就赶紧走。」她扔给我一个野果子,「吃完上路。昨晚闹出那麽大动静,这里很快就不安全了。」
我接过果子,随手擦了擦咬了一口,酸涩中带着一丝回甘。
「去哪?」
「回白玉剑宗。」
「咳咳咳!」我差点被果子噎Si,「你说去哪?!」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叶焚歌,你脑子被寒毒冻坏了?我们现在是通缉犯!回白玉剑宗?那是嫌命长了吗?」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叶焚歌走到我面前,弯下腰,伸手替我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领,眼神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而且,你不是想知道,当年宋云和苍松到底在密谋什麽吗?还有,你师父……在这场局里到底扮演了什麽角sE?」
提到师父,我沉默了。
「那个秘密,就藏在白玉剑宗的禁地剑塚里。」
叶焚歌看着我的眼睛,语气笃定,「前世,我就是在攻破白玉剑宗後,在剑塚里发现了天魔策下卷的线索,也发现了你们所谓正道的惊天丑闻。」
「沈清霜,敢不敢跟我回去,把这层遮羞布彻底撕下来?」
我看着她。
她穿着黑衣,我也穿着黑衣。
我们站在光影交界处,像是一对即将去颠覆世界的共犯。
我咽下嘴里的果r0U,握紧了手里的剑。
「有何不敢。」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眼神坚定。
「走,回家。砸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