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历二零一七年,十月十二日,凌晨六点。

    末日审判当天。

    自西大陆远航而来的帆船於半小时以前靠岸,停泊在飘满灰sE晨雾的港边。待船靠好,几名穿着军服的士兵便跑上前拉下船侧的木板,固定至地面。

    「列队!」

    中气十足的喊声响起,来自胳臂上佩有红sE袖章的革命军士官长。在场的士兵们都放下手边工作,在港口边整齐的排成两列。

    「稍息,立正!行礼!」

    士官长再喊道,全T士兵立刻并拢双脚、收紧下巴,将腰杆伸得挺直,举起右手放在额前,表情既认真又严肃。

    下一秒,一名高大的身影自雾中缓缓浮现。男人的仪态从容,踏着沉稳的步伐从木板上走下,来到队伍之间。

    「恭迎首领大人。」士兵们同时说道,专注的望着前方,展现训练有素的规范。

    被唤为首领的男人有着一身黝黑的皮肤,袒露出来的上身肌r0UJiNg实,外套一件黑sE的貂皮大衣、黑sE皮K及长筒军靴,服饰上些许的破损也不减其散发出来的气宇轩昂。

    「金枫那家伙,还没有到吗?」

    田霍然在队伍尽头停下,询问跑到他面前的士官长。

    「报告首领,至今仍未收到来自枫叶军的消息。」

    「预计是什麽时候抵达?」

    「报告首领,一个小时以前。」

    田霍然抬头,那双琥珀sE的眼眸扫视港口一圈,除了聚集在此地的士兵,再也见不到任何人影。

    「既然这样,我们先出发吧。」

    「遵命。」

    他说完以後举起手,象徵X的摆了摆,示意其他人开始动作。不到几分钟,一辆马车便从街道驶来,停在男人面前。一旁的士兵打开车门,展现出里头舒适的丝绒座椅,这是以往专门给王室和贵族成员使用的高级马车。

    田霍然一语不发,忽然伸手,握住背在身後的漆黑大剑,一GU肃穆的威压立即传遍全场,所有士兵都僵住了身T,神情紧绷的望向那人。

    可是他连剑都还没拔出来。

    田霍然察觉了气氛的变化,放开手,嘴角g起轻蔑的笑容,「嘛,放松点,我总得把剑拿下来才能上车是吧?」

    士官长吞了口口水,眼神飘忽不定,「是、是,您说得对,首领大人。」

    平头男人再次握住剑柄,这一次他的动作放慢了些,好似在刻意隐藏那GU锐利的杀气,完整的cH0U出了武器。

    「需要帮您安置它吗,首领大人?」士兵毕恭毕敬的出声。

    田霍然踏上马车的阶梯,单手将长达三公尺的巨剑扔进车厢中,车身顿时下降了数公分,发出一阵嘎吱声响。

    「不需要,这把征天者是用百分之百的纯黑钢打造的,重量非常沉,你们几个连抬都不可能抬得起来。」

    士兵点头表示明白,先行退下。田霍然坐进马车里,与他同行的还有一组革命军小队,阵势并不大,只有八名骑兵跟随在侧。因为原先计画是由金枫率领的百名枫叶军护送他到落日高塔,田霍然就没有再多指定人手当他的护卫,结果没想到旗下最可靠的军团长竟然出了这等差错,让男人有点意外。

    「无妨,到时候在路上会合也行。」田霍然翘起脚,悠哉的躺在座椅上,倒也不怎麽在意。毕竟护卫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本就可有可无,充其量只是些供人使唤的工具罢了。

    护送着革命军首领的马车持续行驶,沿着大陆北部的海岸线向东前进。一小时後,一群人正在接近烈午和朝光的边界,太yAn光隐隐穿透远处的乌云,偶尔泄漏一丝光辉,接着又埋没在增厚的云层中。

    马车至此开始远离海岸,朝内陆的方向驶去,一望无际的灰sE大海转眼间就被茂密的深绿树林取代。

    田霍然打了个呵欠,在车子规律的晃动中快要睡着。他用右手撑住下巴、靠着窗沿,双眼微微眯起,就这麽打起瞌睡。

    突然,车子慢了下来。

    马蹄的哒哒声渐缓,传出几声细微的嘶鸣。田霍然感觉车厢晃动了一下,队伍停顿在林间小路的中央,右手边全是树林,左前方则是一块辽阔的空地,包含一座同样宽广的湖泊。

    「嗯?」

    一片安静,车厢里的男人保持姿势不动,好奇的望了一眼,看见车旁的几名骑兵拔出腰间的剑,向前走去。

    田霍然收回目光,翘在膝盖上的脚尖轻点,那GU睡意还没有完全退去。他放开手,略微伸了个懒腰,同时脑内开始罗列所有可能的人选。

    但是谁都不太可能,杀气隐藏得这麽完美,能做到的应该都已经升天。高壮的男人躺回座位,拇指cHa进皮K的口袋里,将其对於周遭的感应能力往外推广一些,仍然一无所获。

    也有可能只是他想多了。田霍然仰躺在椅背上,睡意再次袭来。他已经连续一个礼拜、每天都只休息一个小时了,尽管他现在并不怎麽容易感到疲累,可是一旦闲下来身T还是会本能的想要睡眠。

    「嘛,人就是这麽脆弱的生物啊。」

    他闭上眼睛,浅眠大概五秒过後,又睁开,这次终於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空气太安静了。

    方圆十里内依旧接收不到任何元素者的气息。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到听不见任何一个人的脉动。革命军首领挑起眉毛,心想难道他刚刚送出去的那群士兵都凭空消失了不成。

    他缓缓的x1了口气、再吐出,集中原本涣散的注意力,深入内心让灵魂延展开来,循着元素能量的流动前进。他感应到了自然界中的花草、树木、流水,事物中蕴含的能量全部化为清晰的意识,进入他的脑中。

    这就是灵力元素,拥有能够感知一切生命T,以及环境中所有元素脉络的力量。

    可是现在却连一个人的气息也感觉不到。

    「哼。」

    他打开车门,连带拖出一旁的黑sE大剑,剑尖陷进底下的泥土地里。

    这不全都Si了吗。男人轻蔑的想着,刚刚怎麽就没有反应过来。

    他将大剑背在身後,瞧见十公尺外的空地上留有一座尚未燃尽的营火。飘渺的细烟呈一直线向上升起,融入同样灰蒙的天空之中。

    「这麽大费周章把我引出来啊。」

    田霍然手cHa着口袋,开始悠哉的踱步,周遭数十名的革命军屍T只瞥了一眼就不再理会。他走到柴火堆旁,踢开挡路的屍T,上头仍有火光闪烁,代表还只是他们昨天半夜升起的而已。

    「胆子倒是不小嘛。」

    他g起一抹嘲讽的笑,加强了灵力元素的感知,更仔细搜寻这片区域。终於,在右後方二十公尺处,革命军首领感受到一GU锐利的杀气,转瞬即逝,有如被一根细针戳中脊髓,微小却刺痛。

    他回身,倏地伸手挥去,一道强劲的深蓝烈焰就猛地冲出,袭卷後面的树林,眨眼间将五棵大树燃烧殆尽。

    又不见了,男人心想,看来刚才是刻意的想引起自己注意。

    这人要不是很有自信,就是存心找Si。

    「是还挺有一手的。」田霍然笑着,漫步在众多的屍T之间,神态从容无b,「那麽,你会在哪里呢……」

    早晨的浓雾至今仍未散去,因为低温的关系。太yAn被挡在乌云之外,温暖抵达不了这里,视野也不算清晰,只剩冰冷的雾气和浓稠的血腥味四处弥漫,随着时间过去越发明显。

    田霍然在一具x口被横向斩开的屍T旁停下脚步。有人的气息,他感应到了,它浮现的姿态宛如潜藏在雾里的猛兽,沉稳而平静,仅仅用视线炙热的锁定着自己。他知道那名猎食者会做出什麽。一旦触发时机,它便会张开血盆大口,毫不犹豫的将猎物nVe杀殆尽。

    「我在这里。」

    一道沙哑的男声自暗处传来,又从灰蒙的浓雾中褪去遮蔽。那人的身材纤瘦,穿着一件满是破洞及W痕的破旧大衣,腰际挂有一把漆黑长剑,此刻正坐在堆叠起来的五名屍T之上。

    他的手肘搁置於膝,蓄满胡渣的脸庞似在沉思,表情异常凝重。

    田霍然往前一步,待雾再散去些才看清楚对方那头凌乱的银灰sE头发,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

    沉着的呼x1,两人都是,停留在这静默的气氛。坐在屍T上的男人起身,拔出腰间那把长剑,剑刃带着热铁般的暗红,sE泽隐隐鼓动。

    那是「赤铁」,能够与火元素产生共鸣的稀有金属,田霍然看了一眼就明白,面前这人并不是泛泛之辈。

    「你的样子好像有点眼熟啊。」田霍然见对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自行开口:「我记得是叫什麽……流浪剑士?据说你们这类人平时流浪各地,依靠从事非法g当生存,足以让声名远播的全都是实力顶尖的刺客。不过我印象中有名的也就那几个罢了。」

    银灰sE头发的男人面sE不变,「我叫做杨谷洛。」

    田霍然挑起一边眉毛,「杨谷洛?」

    「觉得很意外吗?」

    革命军首领直望着他的双眼,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已然起了变化。

    洛继续说:「我原本的志愿是当一名浪迹天涯的人,不受世界的规范影响,只过自己想要过的日子。因为遵守规矩太无聊了,所以总是想着要和众人唱反调。」

    「原来如此。我可以理解,我也不喜欢受到规范的影响。」

    「明明就拥有这麽特别的力量,为什麽还要将自己局限在王国的框架底下?」洛转了一圈手里的铁剑,左掌上生成一撮亮红sE的火焰,「我不需要任何人的许可,我可以自由的使用这份力量,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因此我离开了我的家人,尽全力摆脱王国和军队的束缚,独自在外面流浪了十几年。」

    田霍然站在原地,注视那人漫不经心移动的步伐,冷笑一声,「当然,拥有力量的人想做什麽都可以。」

    「像我这样的人始终无法理解,怎麽有人会愿意终生绑在一个特定的职业上。」洛偏过头,也笑了一声,「他们都说是为了荣耀、为了国家、为了和平、为了人民,我啊……从来就不觉得这种东西到底有什麽重要。那些事情和我完全无关,甚至光想到就令人作呕,看在我眼里纯粹是一群蠢蛋在给自己找麻烦。他们永远不会得到满足,因为这世上的祸害层出不穷,对我来说,遇到烂事时我只想赶紧躲开,凭什麽要我把生命奉献给那种虚无飘渺的信念?」

    「什麽信念?」

    「为了保护人民,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这确实是那群前在位者最喜欢的口号。」他略微紧绷的捏起拳头,随即松开,扬起嘲讽的笑,「我和你的意见一致,流浪剑士,我从来没有打算要听命於王室的意思。」

    「因为你是个混蛋,田霍然。你只是个想要得到权力的混蛋,而做出来的行为连垃圾都不如。」

    「你这麽说就不对了。」田霍然从容的扭动着脖子,「我想要的不只是权力,我要的是全世界敬畏我、对我俯首称臣的模样。我要所有不愿意服从我的人,都Si在我的掌控之下。这世上之所以有祸害,就是因为前王朝太过懦弱,无法统一人民各异的思想才导致分裂。但现在我就是唯一的王,我率领的革命行动会让三个大陆都归顺於我,从此不许有人敢在我的眼皮底下挑起事端。这就是和平,这就是人们真正期望的世界。」

    他的口吻随着演说越加激动,眼中也闪现炽烈的光,拥有彷佛能洞穿一切的炙热,「我会让那些虚渺的信念不再存在,从此以後,我就是人民唯一的信念,他们必须跟随我的目标,和我共同建立强大的帝国——一个充满无b的力量,能够为所yu为的帝国。我会替这个世界创造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成就!」

    杨谷洛又笑了,笑得差点岔气,「我知道你是个混帐,没想到混帐到超出我的想像。」

    「我以为你认同我的想法。」

    「不要Ga0错了。我是注定无法拥有信念的人。」洛停下脚步,「我只能依照自己选择的方式生存下去。」

    田霍然不语,银发男子抬起锐利的目光,剑尖直指对方,「现在,回答我的问题。原本只是一名灵力元素者的你,三年前为什麽突然获得了可以C纵其他元素的能力?」

    「——因为我是天选之人。」

    「少跟我扯那一套奇蹟什麽的垃圾话。这世上根本不可能、也从来没有让一个人转变成全元素者的方法。」洛厉声反驳,怒气像是b近临界点,快要按捺不住,「所以我的推测是,你欺骗了所有人。那些力量是你动用了某种无耻的手段,变化出来吓唬民众的把戏,但你却谎称这是神蹟,为了让人们屈服於你,也为了满足你那狂妄的自尊心。也就是说,这场战争的开端全是源自你的yUwaNg,你的所作所为就跟因为追求权力而堕落的败类没有两样!」

    「——你是这麽想的吗?」首领总是耐心的等候数秒,才冷冷出声:「可惜我没有欺骗你,流浪剑士,或者我应该称呼你……杨谷清的弟弟?」

    洛持剑的手微颤,怒气已无抑制,全部化作狂猛的杀意。田霍然心想,先前这人究竟是如何隐藏得这麽完美?

    「我就说了你很眼熟嘛。」

    他把缠满绷带的双手伸进口袋,拿出两枚质感刚y的金属物T,其造型特殊,外观如同老虎的掌,握把处是空心圆圈,上排是四个小型指环,每个指环的顶端还额外铸有一根尖刺。

    「刚才你提到,你不明白为何有人愿意让自己局限在王国的框架底下,那些为了守护别人而牺牲自己的口号,实际上愚蠢至极,不可能带来真正的和平。既然如此,你的姐姐不就是你所厌恶的那种人吗?作为一名资质优秀、能力强大的元素战士,杨谷清却选择将自己卑微的奉献给国家,去打一场明知再也无法回来的仗。」

    「是啊……最厌烦了,无论别人怎麽说,总是坚决的一意孤行。」

    「问题就在於,这是一个使人软弱的信念。」田霍然抬起手,熟练的戴上两枚指虎,「杨谷清的方向错了,所以她效忠的对象错了、她抱持的决心错了、她战斗的目的错了。我们不应该考虑如何保护人民,而是要想方设法的追求力量。一旦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自然就能免於任何人受到伤害,这才是真正一劳永逸的办法。」

    「你这家伙……到现在还Ga0不清楚状况。」

    「Ga0不清楚的是你,流浪剑士。」

    革命军首领猛然加重口气,洛顿时感觉压力倍增,对方的声音犹如汹涌浪cHa0刺激着脑海。他知道这是受到了灵力元素的影响,自己必须更加专注,JiNg神才不至於涣散。

    「看在你与我想法相近的份上,我决定留给你一线生机,劝你打消念头,滚回去过你的日子吧。」田霍然冷眼看他,神情写满轻蔑,「我已经看透你了,杨谷洛,其实你根本就不在乎国家是不是会被我毁灭,对吧?你的心中毫无准则,只是一名漫无目的的流浪者,世界变得怎麽样都与你无关,不论如何你仍会继续流浪,这就是你的本X,我也不会g涉你。所以,你不应该想着来杀我的,这样做岂不是违反了你的意志?为什麽要像那些反抗者一样,特地为了你无法认同的理念来送Si呢?」

    银发男子笑了,接连一阵劈啪声响起,刺眼的火光迸发,闪烁在他的身T周遭,「一个垃圾,废话真多啊。」

    他提起剑,向右平举,炙热的红焰便从剑刃底部延烧,直到覆满整个刃身。

    「我啊,可不是什麽善类,也绝对不是替国家奋战的英雄,更遑论是为了守护和平这种见鬼的理由才花了大把力气从朝光过来找你。」

    杨谷洛用手掌掀开浏海,漆黑的刺青在眼尾浮现,纹路宛若盛放的烈焰,透出焦灼的火芒。

    「我是来让你付出代价的,田霍然。」

    语刚落毕,洛的右手迅速斩下,挥出一道鲜YAn红火,同时从对面也S来一GU强力蓝焰,两者相互碰撞,激烈的冲上云霄。

    「一上来就开启刺青。」田霍然狞笑,手掌再聚蓝焰,「还挺厉害嘛。」

    他握紧拳,朝左侧用力砸下,恰好对上突破烟雾而来的男人。洛往旁闪躲,手臂快挥,用铁剑再斩出红火。田霍然只瞥一眼就向後退开,抵达数公尺之外,动作敏捷得连残影都看不见。洛紧追不舍,脚尖刚落地、便悄声迸出,来到高大的首领面前。他猛地突刺,划破田霍然的衣领,随後剑刃一转,直往他的脖颈割下。

    磅的一声。

    等洛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倒在树丛中,眼前所见是一整片灰蒙的天空。他尝试起身,却在移动之际突然反胃,似乎五脏六腑都被狠狠的碾压过一般,吐出了大量鲜血。

    ——是他,那家伙击中了自己的x口。实在不该犯下这样的错误。

    洛吃力的消化着这GU劲道,虽然想站起身,可是拿剑的手腕都在不自觉颤抖。

    田霍然依旧待在原地,什麽也没说,仅仅把手往後伸,握住大剑的剑柄。就在这一刻,整个空间彷若凝结了,有阵异常庞然的威压横扫过境,洛忍不住倒x1一口气。

    革命军首领拔出武器,那是一支长达三公尺、通T乌黑的大剑。洛屏气凝神,不敢分神的盯着他看。下一秒田霍然却是反手,将大剑cHa在地面上,再也没动过。

    「你是想说,对付我不需要用到那种东西吗?」洛往旁啐一口血,「轻敌就是你最致命的弱点,垃圾。」

    「你在说什麽?」田霍然扭转手腕,指头上的漆黑金属发出寒光,像是等着噬血的獠牙,「我不就是为了好好感受你的力量,才这麽做的吗。」

    「哼……那些骗人的把戏,我会弄清楚的。」

    田霍然g起嘴角,轻蔑中带有格外的喜悦,「不相信的话,亲自来T验看看吧。」

    杨谷洛手上的剑再燃烈火,向前斩去,田霍然则举起手臂,形成一道靛蓝sE的屏障,於相触的刹那破解了烈焰。

    待火焰散去,洛已经不在原处。田霍然沉住呼x1,展开灵力元素搜索四周,却一丝生气都感应不到。他左右盼望,还在思考途中杀气便窜进脑海,从背面袭来。男人侧踢过去,但对方的速度更快,跃起的同时也使出踢击,田霍然再用屏障挡下,洛感觉自己像踢在了一块石头上那样坚y。

    他继续进攻,回旋踢完接着扬剑挥舞,野火烧上烈焰,迅捷不断的朝敌人砍去,然而要不是被躲开,就是被那道无形的蓝光屏障挡下,到头来那人还是未伤分毫。

    几乎没什麽空档,田霍然一边後退一边想着,不愧是顶尖剑士该有的实力,而且他也T会到了那把特殊武器的力量。漆黑的赤铁随着每一次斩击越发YAn红,相对它挥砍的劲道也变得沉重许多,这正是火元素专属的特殊金属所具备的特X之一。

    思绪跑到一个段落,田霍然拨开剑刃,yu抓住他的手腕。对方见状连忙收回,并奋力挥出左拳,结果田霍然抢先在两人之间升起炙热蓝焰,强行分开距离,杨谷洛在十米之外停下。

    「他的火焰……很强,可是很不寻常。」洛在心里暗忖:「正常来说高阶的火元素者假如遇到另一名使火的人,马上可以感应到对方使用的火焰威力及熟练度,但是田霍然的蓝焰里却包含着某种我无法探测的波动。那份能量跃动的幅度非常奇特,强劲到很不规律,脉络也杂乱无章,总感觉是相当难掌控的力量……不如说,人T怎麽可能有办法自主生成那种能量?」

    「你还有什麽招数?」田霍然笑得一派轻松,「不是想要杀我吗?这样子就满足了?」

    「你到底是怎麽获得那GU力量的?」

    「我说过了,我是天选之人。」

    田霍然的手指抚过脖颈,停在锁骨中央,眼神透露出兴奋的狂热,「这是我自己争取得来的,现在它完全属於我,我总算成为了无人能及的存在!」

    「疯子。」洛又啐了口血,x腔受到重击的伤害仍未退去,「十年前的那场战争,发生了什麽?」

    「你想知道什麽?」

    「我想知道什麽?」杨谷洛咬紧牙,愤恨染红双眼,呼x1粗重而急促,「我想知道,你对我的姐姐做了什麽?」

    「——这样啊。」首领不畏惧凶兽般的目光,倒有了明了之意,「杨谷清的Si亡是她的选择,是她不愿意放弃那份信念导致的下场。」

    「回答,我的问题。」每一个字杨谷洛都说得极其慎重:「那一天,用刀刃割开她脖子的,就是你吗?」

    他说的是十年以前,当他在战争後踏上大陆北方的荒原,小心翼翼的翻开那人的遗T时,却看见了一道留在她脖颈的伤口。外观既平整、又俐落,他无法想像身长达近百公尺的巨龙可以切出这种细致的痕迹。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

    田霍然沉默了几秒,才说:「是我喔。」

    这一瞬间,杀气暴涨。

    杨谷洛发出低沉的吼声,双眼刺青更往外扩,一路沿着鬓角缓缓刻印,含括眉毛及颧骨,狂野的线条g勒出更加繁杂的烈焰图腾。

    「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旺盛的火炎自掌心燃起,轻缓抵上那把铁剑,从底部平移至刃的尖端。片刻後,剑身彷佛产生了自T的意识,开始x1纳他手上的炎,将大量JiNg纯的火元素JiNg华封入其中,原本暗沉的黑融合了鲜YAn的红,整支剑竟是蜕变成了滚烫的赤sE。

    「野火第三形态,燎原。」

    他奋力甩剑,剑刃滑过地面的相对位置立刻烧出一道焦黑,然而它连碰都没有碰到。田霍然有点奇异的挑眉,见识到了什麽新鲜的事物一般。

    「第三形态……这可真不得了。」首领思索着,「我记得特殊武器的形态每进化一层,破坏力都是呈指数倍增长,元素的本质在不同阶段也会历经淬链,变化成截然不同的风貌。理论上越高层次的形态越难企及,光是能开启第二形态的家伙在世界上实力都已堪称顶尖,在这之上必然不是普通人能到达的境界,不仅进化的方法未知,也绝对考验元素者的经验和资质。唯一能想像到的是,第三形态以上的武器能够让元素者展现出的模样,肯定都是堪称传说级别的强。」

    他停顿半晌,忍不住咧开嘴笑,「是啊……如同十年前那次……我此生从未见过像她那样……!」

    快如残影,一道斩击从洛的手中挥出,刮起热烫的旋风。田霍然止语,脚步轻垫,瞥见那GU热风往後吹袭,横扫过的树丛尽数化为灰烬。

    「唉呀!」首领快步b近,猛力砸下拳头,「看来我得认真点啊!」

    洛侧身闪开,原本想挥剑却被上g拳阻挡,他的攻击迅猛且沉重,力道足以砸碎人的骨头,一连好几拳洛都没有还手的余地。

    「怎麽?怕了吗?」

    平头男人向前迈步,朝他的面部出拳,洛见状立刻倾斜身姿,但那人的攻击却忽然停止,是个假动作。他的反应慢了一拍,回神时田霍然已踢中他的腹部,整个人被扫到一旁。洛即使绷紧了肌r0U仍无法承受冲击,翻滚了五圈才站起,还差一点掉进身後的大湖。

    田霍然继续追击,速度很快,洛几乎无法闪开。他只得艰难的挥剑,让赤刃划过对方的貂皮大衣,接着拳头就砸中了自己的脸颊。

    那名剑士陷入了无意识的恍神,在湖边烂泥带给他的浓厚青草味中,嚐到了血腥的味道。田霍然抓住他的衣领,把他甩进远处的树林,劲道凶猛,直到撞断了三棵大树才落下。

    「嗯?」

    正在兴头上的男人准备移动,才发现刚刚衣服被划破的位置烧出了一个大洞,从最初微小的割痕到眨眼间就毁了半件大衣,甚至高温还延伸进他的肌肤,在左侧腹部留下大片烧伤,传来异常灼热。

    「原来如此,这就是那把剑的第三形态。明明一丝火苗都见不着,却能够烧毁所有接近的事物,相当於舍去形T,只留下火元素最强的破坏X,利用高温来战斗。」

    田霍然脱下大衣,完全袒露上身,同时也揭露了位在他背上的刺青图案。那正是属於革命军的标志,一把黑sE巨剑破坏钟面的设计。他未受影响,在空地上悠闲踱步,找寻敌人的身影。

    人还没找到,忽然一阵焚风从背後袭来。他倏地转身,架起双臂yu用屏障挡下,可是只消了几秒便被破解。高温烫伤男人的前臂,在原本缠绕着绷带的地方割出血痕。

    「啧,看来不能y碰y。」他甩了甩手,紧接着焚风再来,而且一连三斩。首领有些惊险的闪开,才刚落地,无数斩击又从另一个方位袭来,他还是无法感知到那人的气息。

    「这样很麻烦啊。」

    男人趁侧翻闪避的空档以单手撑地,随後奇异的光芒绽现,开始有靛蓝sE的刺青浮现在他的腹部,一路扩展至x口,衍生出各种缠绕又卷曲的脉络,整T看来就好似不停生长的枝叶一般。

    「给我出来!」

    顷刻之间,大地一阵撼动,从远方的树林里传来石块崩落的声音,一GU超强力的震波在两人战斗的这块区域兀自摇晃着。几秒後,田霍然眼前的地面隆起,并以极快的速度深入树林,林中石块崩落得更加剧烈,底下的土层升起,冲破地表,沿着空地周遭筑成厚实的墙。

    不到一分钟,树林里的地面全毁,好几棵大树也被连根拔起,无神的摔烂在石块上。田霍然收手,站起身探查四周,竟然还是感知不到那人的气息。

    「我很佩服,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将气息隐藏得这麽完美。」革命军首领给予赞赏,冷静下来沉思。

    「你的姐姐,原本可以不用Si的。」对着无人的场所,田霍然用宏亮的声音说道:「我一直很欣赏她的才能,所以当时我提出了条件。如果她愿意加入我的阵营,成为辅佐我的军团长,我就保证未来不会杀害她和她的家人。但是杨谷清拒绝了,理由正是为了守护国家与人民,这种你认为最无谓的信念。」

    田霍然停顿了会,环境依然毫无波动。

    「她决定要对抗我,在我们好不容易战胜了苍穹之龙以後。那个nV人的力量确实很强,据说苍穹属X的龙族都是善於战斗的JiNg英,一条龙就能毁灭一个国家。好在这只是已经衰老的龙,攻击力远远不如传说记载的厉害,尽管如此,牠还是一击就摧毁了我的整个部队,那些王室派来的元素战士也只能抵挡不过一小时,在这之後通通Si了。」

    「但是,只有杨谷清,就只有那个nV人,在战斗过程中总是能够源源不绝的涌出力量。她被击倒了十次就会再站起来十次,每次还都要b之前更强一些,到了最後,那根本不是人类可以达到的境界……」田霍然笑着,拳头隐隐握紧,「我知道为什麽,这全都是因为那把让人闻风丧胆的特殊武器——疾风。正是因为有了疾风,杨谷清才能不断激发自己的潜能,使出更多高难度的招式,创下史无前例的屠龙战绩……没错、所有实力顶尖的元素战士都是这样,他们都有一把威力同样强大的特殊武器,那就是他们所有力量的来源。」

    田霍然说到最後,声音因为激动而微颤,「我也想要那种力量。」

    「可惜的是,後来疾风断裂了,枉费了那麽珍贵又美丽的一把武器。」首领闭上眼,似乎真在为回忆中的那把银剑哀悼,「不过无妨,我崇尚强者,而杨谷清就是我至今为止见过最强的人。然而,她却宁可Si也不认同我。她努力的劝我应该放弃革命,挑起战争只会给人民带来无尽的痛苦,甚至求我饶过那只Si去的龙——说真的,她这副模样太可怜了,会毁了我对强者的理想。」

    「所以,我亲手了结了她的生命。」

    恨意已无需隐藏。

    田霍然狞笑,转身甩出一条超大型的蓝sE龙焰,浓烈的炎混合极高纯度的元素JiNg华,使得整条火柱真幻化成了龙的形状,穷凶恶极、咆哮着张开大嘴,吞没来自另一个方向的焚风快斩。刺眼的蓝焰受了热气後迅速膨发,胀成原本的数倍,然後在到达极限的那一刻爆炸,极高温的热炎和闪光充斥方圆百米,照亮这块被Y霾给笼罩的土地。

    数秒後,火焰散去,待视线方能清楚时,原本包围这座空地的树林成了一片焦土,只余几棵烧尽的枯木碎屑,经风吹过便化为灰烬。而蹲踞在一旁的平头男人倒是毫不在乎环境的变化,唯有眼神更加专注,升腾的狂热侵蚀了原先透晰的琥珀sE。

    他的眼眶灼上了发着蓝光的烈焰,深邃的火焰条纹彷若被刻印在肌肤里,现在这人身上已经激发两种元素刺青了。

    「看来你玩不了你的小把戏了,杨谷洛。」革命军首领起身,直视另一名单膝跪地的银发男子。

    对方此时正发出喘息,嘴唇和下巴沾满了自己呕出的鲜血,还能保持意识并维持在刺青状态已是耗尽JiNg力的结果。如今他就连呼x1都能感受到椎心刺骨的疼痛,必须咬紧牙关才不至於晕眩过去。

    「怎麽了,还要继续吧?我才刚做完热身呢。」

    他没想到只是吃了田霍然一拳,身T就变得如此虚弱,那人出拳的力度与劲道根本不是常人能忍受。尤其刚才又是直接击中自己的x腔,肋骨没有全碎就要谢天谢地了。在这种情形下,他知道假如再次受到同等程度的伤害,究竟还能不能活着回去,这件事实在无法保证。

    「哼……愚蠢。」洛用双手压着剑柄,颤抖的靠着意志站了起来,「我早就说了,你到现在还是Ga0不清楚状况。像我这种人,这辈子都不曾有过信念,你知道为什麽吗?因为我很明白自己是个糟糕透顶的人,所以、我当然无法理解那些崇高的价值观。那些他们嘴里所说的愿景,正义、和平、善良……永远都不会属於我,我也永远都承担不起。」

    流浪剑士的嗓音既破又哑,可是他笑了一声,带着往常的轻浮感,「我不能理解杨谷清的选择,这是事实,毕竟我们两个、总是走在背道而驰的路上。当初看着她离开的时候,我什麽也没做,因为每一次面对相同的情景,我都……感到无能为力。我很明白她是什麽样的人,她是一个已经承载着众人期许的人,也是一个足以为悲剧带来希望的人,我早就碰触不到她了。我只能依照自己的方式生存下去。」

    「正因如此,我才说她的想法错了。那是一个使人软弱的信念。无论杨谷清再怎麽强,这终究会导致她为了某件小事而卑微的Si去。」

    「我已经受够你这家伙了,从头到尾都混帐到让人恶心。」洛不屑的啧声,「你以为我和你的观点很像吗?真是错得离谱。我始终就没有说过我不认同她的理念。反观你这垃圾,怎麽有胆要求我的姐姐认同你的想法。杨谷清确实是王国内最优秀的元素战士,结果她拒绝了你,难道这件事还没让你想通?——她所抱持的信念才是属於真正的强者,而你永远都无法得到我姐姐的认可!」

    就在这时,杨谷洛振声吼出心底话之後,感觉浑身突然间放松许多,一直与痛苦伴随的窒息感如cHa0水退去般消散开来。他恍然明了,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心智受到灵力元素这麽严重的影响。

    「你,不想活了啊。」

    洛来不及反应,只见田霍然迈出一步,然後就在眼前。他赶紧挥臂,但那人的动作更快,拳头用力砸下。

    拳头、用力、砸下。

    这一拳紮实的砸在了洛的脸颊,痛得他再也没力气站起来。有太多的东西飞溅而出,大部分是血、再来是牙齿,最远的血迹甚至喷S到了十米以外的焦土上。

    「我就送你一程吧,杨谷清的弟弟。」田霍然甩掉指虎上的血滴,弯腰去揪衣领,抓住他打算挥剑的臂膀,喀啦一声,折断了右臂的骨骼。

    洛的脸部已失去知觉,喊出的哀号和血Ye浓稠的混合在一起,铁剑也脱离掌心,掉到了地上。

    「这场游戏该结束了。」

    田霍然身上的刺青发着强烈蓝光,洛在近距离下才看清了细节,线条显然要b一般元素者的更加粗壮、构图也更狂放,令他联想到这些刺青貌似不太符合人T的轮廓,好b以虎豹的花纹为例,与这类纹路适配的猛兽才是真正的源头。

    念及至此,多年来的症结点像被灵光贯穿,串起了所有事情,「我终於知道……唔……咳……你的能力……」

    「你要怎麽Si才好?」田霍然冷酷的瞪着那人,「垃圾就丢进水里沉下去吧。」

    洛失去了发声的气力,视野无法控制的变暗,耳鸣也越来越严重。田霍然大臂一挥,把人扔进旁边的湖中,溅起水花与涟漪。一开始还有许多泡沫浮上,约三分钟後就不再有动静,湖面回归了平整。

    革命军首领向着自己的大剑走去,遗留这片一望无际的焦土,以及远处逐渐崩塌的巨大土墙。

    「我还记得,你Si前说过一段话。」他的眼里仍残留闷烧的怒意,「你说我的计划不可能成功,即使不是你,迟早会有许多更优秀的人挺身而出,他们全都抱持着和你相同的理念。到时候我就会明白,我的想法是错的,我无法战胜真正的强者。」

    「但是,真可惜啊,我成功了,我已经铲除了所有实力坚强的反抗者。」田霍然自满的g起嘴角,「等到我抵达落日高塔,结束了最後的审判日,我就会开始组建自己的帝国。所以後悔吧,後悔你直到Si都不愿意认同我的所作所为——我会向你证明,我就是世界上最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