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是海鲜浓汤,我才吃到一半,手机屏幕亮了几下,是朋友和一些关系b较好的学生发来的私信:

    【你是不是跟檀绯认识?她主页好像在说你】

    我一愣,下意识地点开了对方发来的链接。

    点开,是檀绯的个人限动,一张奢华感十足的照片下,一段格式工整、情绪真挚的公关文案赫然在列:

    【我从没想过会遭遇网络暴力……曾有个自称‘我姐姐’的陌生人,在不同场合W蔑我,说我骗感情、逃税、炒币。我实在无法再忍受她的无端诽谤……】

    “自称我姐姐”四个字像根针扎进我眼里。谁想当她姐姐了,草。说出去我都还嫌肮脏了。

    生气的弧还没掀起,就被焦虑压制了。

    一瞬间,我好像又站在了那个除夕夜的门廊前,鞋子还没脱,就被母亲扔出门外,说我是“不知感恩的贱货”。

    我呆坐在那里,直到屋内灯光一盏盏熄灭。原来她们是真的想把我彻底剪掉。

    我原本以为我已经走远了。此时此刻,我依旧指尖发冷,锁屏时才发现自己脸上已经Sh了。

    屏幕一黑,映出我自己的脸。我看了看黎影和身边的触手管家,忽然意识到,我不再是那个被赶出家的可怜虫,也不是那个在黎影怀里假装没事的人。

    我现在终於知道自己要选择什麽、放弃什麽。

    “你脸sE怎麽这麽差?”他眉头一皱,语气柔得不像话,“谁欺负你了?”

    我没说话,只是把手机递给他,自己则是默默把海鲜浓汤闷完,像是把自己填饱後去壕G0u开机枪那样。

    他读完那段话,沉默了一下:“你看到这个会难过,说明你已经不逃了。”

    我:“……什麽?”

    他靠近我,手指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水痕:“过去的你看都不会看,装作没事。现在的你会看、会哭,会觉得委屈——这很好。说明你开始在意你自己。”

    黎影没有多说什麽,只是耐心等我吃完,在手机上C作什麽。

    他一直轻轻握住我冰凉的手,待我把浓汤喝完後,让我去换衣服,再把我领上了车。

    一路上他没再问我那条公关文的事,只是偶尔低头查看手机,嘴角微弯,一副x有成竹的样子。方向盘下方的影子偶尔轻微蠕动,那是他藏不住情绪时,总会浮现出来的迹象。

    我以为他会带我去哪里,没想到车却停在了一栋高端茶楼前。

    门口的铜牌上写着“不渡茶屋?全预约制?非人可入”,地板光洁如镜,连灯光都像是经过审慎筛选的月光sE。

    他带我穿过前厅,走向二楼一间装修温暖、新中式极简的私人包厢。

    包厢门合上的一刻,他才转过身对我说:“你今天太辛苦了,我给你点了冰糖雪梨和桂花糕。”

    他把一台iPad递给我,指了指上面正在加载的画面:“这是会议室现场,你可以看到也可以关掉。那边我安排了律师和几个‘熟人’,我们要聊聊檀绯和她背後的‘投资人’。”

    我愣了一下,iPad上画面一闪,转到了一个高楼的会议室,檀绯正坐在玻璃桌对面,穿着她标志X的高定外套,身边是一位我不认识的中年男人,大概是她所谓的金主。

    黎影俯身替我拉好窗帘,微笑着看着我:“你不需要亲自出面。你只要看就好。接下来,交给我就好。”

    我一时说不出话,只能点了点头。

    他温柔地亲了亲我的额头,下一秒却像褪下人皮般,整个人背後浮现出一抹隐隐蠕动的血r0U形态。他已经不打算维持人类礼仪了。

    “乖乖等我,一个小时就好。”

    ===

    黎影离开後,我坐在包厢沙发上,暖h灯光打在身上,却暖不进心底。

    iPad上,会议室的场景已经稳定下来。黎影坐在主位,侧脸看不出情绪,指尖不动声sE地轻敲着桌面。

    我低头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

    【#檀绯资金盘】【#网红nV投资人前员工发声】【#绯绯币跑路实锤】

    相关话题不断刷新,爆料贴像是cHa0水般浮上首页。我一点进一个标题为《我是男生,之前给檀绯做私人PA,那是一段永远不想回忆的时光》的贴子,开头就让我浑身发冷:

    【tldr;她从来不把我们当人看。她说员工是消耗品,感情是负债。】

    【我曾经认为被XSaO扰不是什麽大事。但当檀绯说“这个月资金周转不来,我跟你za抵消吧,反正你看着也没有nV朋友”,我僵直了。】

    我又打开另一个nV苦主的帖子,配图是几个截图,有警方立案登记表,有匿名群聊,还有一张模糊的微信聊天记录截图:

    【她说让我陪客户喝点酒,不然项目下不来】

    【有次她亲手把我送进酒局,事後还说‘nV人要学会利用身T赚钱’,学学李胜利】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时候开始出汗的。

    一个接一个的帖子跳进眼帘,我点进去又退出来,彷佛被什麽压着呼x1。

    那GU熟悉的恶心感爬上喉头,像我当初我被她羞辱“读大学最後出来还不是月入3k,不如我去陪酒就月入过万”那样。

    10年後的现在,她不是只是个恶心人而已,她已经跨越那条作为人最基本的底线了。

    我颤着手点开她的主页,最新一条澄清文案还挂着热搜:

    【近期关於我早期项目和公司运营的言论,均为某些人别有用心的造谣,我们已准备起诉——】

    然而,此时的留言区已经沦陷:

    【难怪之前的员工都走了。】

    【好一个“nVX”,真是倒贴资本家的楷模。】

    【曝光她的不是别人,是她自己过去的恶行。】

    我屏幕一闪,看见会议室中,檀绯还在强撑着所谓的“气场”,她笑得很僵y,嘴角隐隐cH0U动,黎影低头不语,正翻开了某个文件夹。

    我忽然意识到,这个“会议”可能不是让她道歉,而是对她的一场迟来的审判。

    静音的手机嗡嗡响起让我重新呼x1,我看到信息通知上是我弟:【檀绯的事,应该不是你做的吧?】

    我深x1一口气,有些不安地回覆:【她自己作Si,踢到了不该踢的】

    发出去前,我删了好几次。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我清楚我弟的意思——他想确认我是不是那种会Ga0网暴的疯子。

    我当然不是。我只是不拦着。

    我点进我妈的主页,显示“用户不存在”。她跑了。

    我一点都不意外。以前她在家发疯时就Ai把“不爽你就走、你就离开、离开了看你怎麽活”挂嘴边。现在真出了事,拔腿得b谁都快。

    弟弟的消息又跳出来:【妈那天有来跟我要钱打官司】

    我皱眉:【你给了?】

    屏幕上的“输入中”持续了几十秒,最後显示:【给了三千,只能帮到这边了】

    我没说话,总觉得胃里发凉。

    三千块对我弟来说已经是“全力以赴”。而我妈拿到这笔钱後做的第一件事,是销号当缩头乌gUi,真是好一个家人。

    只可惜,这里没有所谓的“断亲法”,任何书面断亲都不具备法律效果。

    我放下手机和iPad,开始吃桂花糕换换心情。

    早知道就窝在家里了,至少还能跟触手玩。

    ===

    桂花糕和冰糖雪梨已经被我吃完,碗盘都空了一会,包厢门才喀哒一声被推开。

    黎影走进来,神情像一场刚落的暴风雪,外表平静,冷气还没褪乾净。他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动作熟练得像是在自己家。

    “累吗?”我自然地想给他递水和糕点,才发现我已经吃完了。

    “有点。”他把一个iPadmini递给我,低头看我的神sE柔和:“不过收尾b我想的快一点。”

    我低头看向屏幕上的文档标题:【涉事网红檀绯赴泰代孕,产前弃子引发多方起诉】。

    正文还没发出去,但已经措辞严谨、资料详尽,甚至包括代孕机构和医院那边的匿名采访。结尾一句写着:“尾款未支付、弃子争议、人道与责任……这场看似光鲜的交易,正变成一场跨境1UN1I灾难。”

    我眨了眨眼,喉咙像被钝刀划过:“你怎麽拿到这个的?”

    黎影没立刻回答,只是在我身边坐下,伸手顺了顺我的头发:“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只需要知道,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翻开文稿末尾附的监测图表,指尖轻点某个红线陡升的节点:

    “从今早七点开始,每一条相关词条都在升温。热度破亿的不是‘XSaO扰’,也不是‘资金盘’,是‘代孕’。”

    我愣住,意识到檀绯真的是毫无底线。毕竟10年前家境还不算差的情况,她毅然决然辍学去陪酒买包包、甚至还呛我读书没出路的时候,我可能很早就看穿了。

    我阻止过了,结果就是她跟父母告状我,害我白白挨了狗血批评,说不记恨那肯定是假的。

    “她的声明很快就会变成证据。”他语气轻得像是在谈一场清洁工作:

    “明天中午那边的代理机构会发声。孕检出唐氏儿,檀绯弃子拒付尾款,还涉及代孕方母T健康权,整个议题本身就是舆论导火索。等得越久,炸得越狠。”

    我低头看着那篇还未公开的通稿,背脊发凉,突然开始担心起如果我被r0U搜了怎麽办。

    “不用担心,你还有白某人的事情呢,”他微微蹙眉,很快就松开:“吃完很久了吧?饿了吗?要不要吃这里的gUi苓膏?”

    在他的推荐下,我被他塞了好几种中式茶点。可我还是按捺不住我的猎奇心理,吃到一半就打开手机,点进去檀绯的主页视J了。

    好巧不巧,我就撞上她直播,而且还是刚刚开始的。

    她坐在镜头前,妆容很素但完美,桌上空空的,似乎准备好了温柔诚恳地“G0u通”。背景音乐是悲伤的钢琴旋律,甚至还配了滤镜。

    她开口第一句话却是:“大家好,我今天不是来澄清的,也不是来洗白的……我是来道歉的。”

    语气温和,几近空洞,没有起伏。评论区一开始还有粉丝哭诉:“姐姐你不要这样”“我相信你”等。

    五分钟过去了,她的表情没变、眼神没变、甚至声音也没变,像是被一个脚本架着说话。

    她试着红眼眶想要酝酿情绪,结果眼泪根本挤不出来,只能乾巴巴地停顿,表情管理却JiNg确得像人机。

    檀绯意识到不对劲,低头沉默长达十秒,评论刷起“在装”“装哭失败了哈哈”“你是AI吗?”

    她脑中开始泛起“我要崩溃”的冲动,却发现神经系统像被胶封Si了,哭不出,痛不起来。

    她只剩下一具会说话的脸,一张会重复自证清白的嘴。

    她想说“我也很痛苦”,但话还没出口,喉咙自动转译成:“我一定会承担起责任。”

    这时屏幕右下角,有粉丝送她礼物,她却下意识地说:“谢谢你,x999玫瑰花”

    而不是“谢谢你支持我”,也不是“这份心意我会铭记”。

    她的意识像是被两GU力量撕扯:一个试图活着逃出去,另一个在b她照本宣科自证罪名。

    她坐在直播镜头前,终於有那麽一瞬间,面部肌r0UcH0U动了一下,眼睛泛红,像是情绪要冲破什麽。

    似乎是忘记自己还在直播,她喃喃道:“你们知道吗……我本来……还想装JiNg神病的……”

    直播间一秒Si寂。她继续笑着、冷着脸说:

    “我已经准备好医院诊断单了,那种……可以躲法律的。只要再过几天……就能有人出来说‘她不是故意的’,对吧?”

    她语气越来越快,眼神却越来越空,像是意识脱轨,又像是脱口而出真心话。

    “可我就是装不下去了。我哭不出来,我甚至控制不了自己要讲什麽……就像现在这样——你看,我又说漏嘴了……”

    “说起来,你们可以原谅李胜利和h子佼,你们一定也可以原谅我的吧……?我们都只是要赚钱的……”

    然後她盯着镜头,冷静到像屍T:“现在,你们可以更讨厌我一点了……”

    我眼神发虚地盯着她原地被封的直播间,脑子还在试图连接“我曾和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和“她现在在对着百万网友自爆犯罪”这两件事。

    黎影把手机一把cH0U走,屏幕熄灭,椰香糯米的香气在空气中重新占据上风。

    “糖水都冷了。”他低头看我,笑得温柔,而眼中透出一GU寒气。

    我晕乎乎地接过汤匙:“……她会不会反咬,说我们家放任她学坏?”

    他没急着回答,只是俯身替我拢了拢发丝,然後淡淡道:“她现在身上那些东西,已经不是蠢和坏了,是能进《今日说法》的程度。”

    我顿了顿,接不上话。他幽幽地补了一句:“而且,节目里她不会是主角,是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