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我和陆星灿站在茶楼背面,与白日热热闹闹不同,一到夜晚人们就各自散去,原本人声鼎沸的茶楼只剩零散住宿茶客,夜幕里只有沏茶声和低声交谈的窸窣声,回眸一整条街房门紧闭,连个灯笼都没有。
“好冷清。”我颇为怀念曾经京城的夜市。
“冷清什么?你还想去青楼?”陆星灿睨我。
“现在是没生意上的必要去了,不过听听花魁唱曲还是……”我还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反应过来时及时变了后语,“还是听灿灿唱比较好。”
男主角谪仙般的脸气呼呼的别过脸去小声嘀咕,“谁会唱给你听。”
“诶,原来不会吗?”不愧是有点受伤啊。
“我不会唱。”他蓝眸瞪着我,脸却红了。
所以万能的男主角除了厨艺不精曲艺也不精?
“又让你失望了?”他咬唇,“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我怎么有胆子让男主角卖艺给我看呢,献身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怎么会失望呢。”我凑近他的耳侧轻轻吐息,“床上唱得好听就行。”
陆星灿被我突然的作弄惹得心绪激荡,把怀里的螭娘抱得嗷嗷叫,才又瞪我一眼,“真的好听?”
“天籁。”我点了点头。
他脸通红别开眼睛,又略带羞意地看回来,“现在想不想听?”
“嗯?……现,现在?”不合适吧!
“反正又没人注意到。”
“不不这里不行。”
我和陆星灿坐在茶楼边的老杨树干上静静等待满月升至最高空,夕色微醺的远天泛起淡淡的紫意,所以今年是那之后的第二个一百年?当满月投下妖异的紫光,混沌之门就将再次开启。
我回忆起来的最后场景就是在这老杨树上,只不过那时我满心牵挂着被关入混沌界生死未卜的小菜包子,而与我一同坐在老杨树上的是——话又说回来那个人现在又如何了呢。
又一百年过去,那家伙如果还活着可真是人界的老王八级了。
不过我也稍稍安了心,起码陆星灿没有真的被关百年,好端端地在我身边,我看向身侧端坐在树干上被浅紫色月光笼罩的他,如同深林中的精灵之王般美丽庄严神圣,要不是脱光衣服在我身下淫叫的记忆占据大部分,我可能会真的很畏惧身为全盛期主角动动手指就能捏死我的他吧。
冷静想想我根本没有理由接受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我靠在树干上,深呼吸,我体内的经脉就像一个破了洞的气球四处漏风,无法凝聚哪怕一丝一毫灵气,我毫无疑问已经成为一个废人,而这个结果恐怕这世上除了陆星灿无人能做到。
我不恨他么,无解,因为打从内心里找不到一丝恨意,甚至连埋怨都没有,就算我知道这是既定剧情,就算我知道自己是反派他是主角注定要站在对立面,曾经初遇陆星灿的我就已经满怀恨意,甚至多番想要置他于死地。如今真的被男主角废了,我怎么反而有一种,如愿以偿的感觉?
用我原来世界的话说,难道我其实意外地有点m?
不,真要选我果然还是s倾向比较多一些——
“先生为什么,不说话。”
陆星灿低头一边给螭娘顺毛,一边闷闷问道,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你不也没说话么。”我挑眉。
“……”他没有看我,“先生失去记忆了对么?”
不是你干的吗,你问我,“其实我在逗你,我没有失忆?”
“不。”星灿轻笑了声,满是苦涩的笑意,“抱歉,星灿知道先生确实失忆了。”他抬头看向我,“都失忆了,先生就没什么想问星灿的?”
他这话都让我好奇起来,他怎么就能这么肯定我确实失忆了呢。
“那你说说,我失忆了为什么还要和你做?”我勾起唇盯着他,毕竟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仅仅是滔天的想要拥抱他亲吻他占有他的欲望掌控了理智,这是我的真实感受,却不是有理有据的答案。
他圣洁的脸飞起红晕,然后瞪着眸子支吾道:“不是因为星灿长得漂亮?床技好?”
“噗。”我简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我原本也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么?”我无奈。
“先生不是。”他低下头,用手指玩自己的袖子。
“你见过我以前对别人做这种事?”我凑过去揽住他的腰肢然后一用力把他搂过来抱到了大腿上,隔着衣服捏他浑圆的屁股。
“先生!”他满脸通红趴在我身上,“你做什么……”
“反正又没人注意到。”这不正是神隐最大的益处么。
“唔……”他像只害羞的鸵鸟将头埋进我的颈窝,双手搭在我的肩上却完全没有抗拒我动作的意思,反而随着我的揉捏发出充满诱惑的轻吟,成功把我的火折子也点燃。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以前也会对别人做这种事?”我隔着他薄如蝉翼的亵裤将手指顶进他湿漉漉的屄肉之中略带粗暴地搅动。
“呵嗯……”他将我的手指夹得好紧,淫水很快就浸透了薄布,骚甜的香味溢满鼻腔,让我无比上瘾。
“先生……不会。”
他吐着舌尖想要舔吻我,被我躲开,“我还有问题要问呢。”
“所以我为什么要和你做?”我用力搂住他的腰,让他紧紧贴着我无处躲闪我的眼神。
“……星灿,星灿不知道。”他这话倒是实诚,毕竟他眼中的困惑与我心中的疑惑完全共鸣。
“不知道就敢和我做?”我将手指更用力往里顶了几分,感受到他的臀肉难耐地抽动,让我更加兴奋,“其实你也很清楚失去记忆的我,很危险,对么。”
“但是,但是只要不操坏就行……”他像是找借口似的,“只要先生愿意和星灿做,星灿不会问理由的。”
那一瞬间我感觉我怀里的不是什么秒天秒地的龙傲天,而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饥渴小农妇。
我主动抱紧他吻上他的唇,他闭上眼温柔地回应我粗暴的入侵,我的呼吸逐渐急促,欲火逐渐高涨,他充满欲望的轻喘声萦绕着我有目的地撩拨着我,我扯住他的腰带他浑身一颤,牵动老杨树枝叶沙沙作响。
“月亮马上要升到最高处了。”他抱着我的脸颊,满是不舍得,满是意犹未尽,然后美丽的脸上满是潮红地笑了,“先生,我们进去继续好吗?”
“到那里面么?”我略微想象一下那个满是腐朽败坏的混沌界,在那种地方也能硬得起来,男主角可真是好兴致,我岂有不配合的道理,“遵命。”
也许是我太自信答应得太早,当圆月升至最高处我们并肩而立,不同于百年前打开混沌界的红布,这次陆星灿对着漆黑紧闭的茶室大门举起了手中的螭娘。
回应的是一片寂静,我略感疑惑却没有说出口,下一秒空间扭曲了,普通的小茶楼在我眼前犹如被海市蜃楼降临,缓缓扭曲变换,在黑夜中生长,拔地而起,金碧辉煌雕梁画栋与这宁静和平格格不入高耸入云的寺庙在眼前露出它满是妖气的全貌。伫立于朱红大门两侧的石狗雕像石眼闪着诡异的红光,扭曲世界再次在我面前打开。
“星灿先进去。”陆星灿转头看我,“先生过一会再进来。”
“我一个人么?”就凭现在无能为力没有一丝修为的我么?这一瞬间我发现我比自己想象中更依赖陆星灿,在曾经自以为是的元婴期雀万寒都犹豫畏惧的混沌界前现在的我该怎么有自信一个人毫发无伤地出来呢。
现在回想起来,曾经明明很弱小却自以为非常强大的雀万寒跑进混沌界救只有练气期的小菜包子陆星灿真像只跑进狼窝救鸡仔的不自量力母鸡,虽然失去了记忆,居高位的修仙者骄傲感并没有消失。我很清楚自己登上过修仙界之巅,所以更明白曾经的自己非常弱小非常狭隘,而现在的自己,是连提线木偶都比不上的空壳,因为茫然而漫无目的地呼吸,明明应该绝望却又非常容易地因为正在呼吸而满足,我无比清楚自己正放任自己颓废地活着,正在苟且偷生。
背叛了曾经的一切骄傲,以及——
“我还是在外面等你吧。”虽然很没出息,虽然给我的内心造成了非常大的打击,但我依旧顶着破破烂烂的内心说出口了,失去了一切骄傲的我,贪生的这一瞬间,唯一能肯定的是我不想死在这里。
……
“先生,先生……对不起。”
陆星灿叫了我好几声我才回过神,抚着我的脸颊,满是歉意的眸子担心地看着我,莫名小心翼翼,又莫名无比内疚,但他清润的嗓音是那样让人安心。
“星灿不会让先生出事的,星灿发誓。”
他就是如此神奇,短短一句话轻而易举消除了我满心的忧惧,如被春季裹挟着花香气的微风让人平静,他手心的温度是世上最有力的保证。
“毕竟你是三界至尊嘛。”我喃喃着苦笑了一声。
“嗯?”他歪头,似乎没听清,我摇了摇头,“你先进去吧,我一会就进去。”
“不是星灿不想和先生一起进去,但是重启的秘境有规矩……”
“如果是再次进入需要和初次进入保持同样的顺序。”我接过他的话,道理我都懂,毕竟原着的阅历没忘。
我看着他先把螭娘放进去,然后朝我微微一笑接着踏入扭曲的空间消失不见,我深吸了口气,当漆黑的整个紫色夜空将我包围,有一瞬间我意识到我正处在一个没有任何人也没有陆星灿的世界里,如果隔着一个混沌结界我直接转身离开他是不是也不会发现?
更奇怪的是我想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朝着反方向走出一段距离,回过神,不可置信地回头,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拟型项圈,他真的没有发现,因为进入混沌界后与现世的一切联系都会被切断。
我头开始剧痛,几乎让我站不稳,但是脚步踉踉跄跄越走越远,眼前开始模糊,有什么东西,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在苏醒在催促着我,紫色的月光照耀着漆黑的影子,我的影子在指引着我——
一定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