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脏的被套衣服都丢进水盆，我思考着是不是应该真的好好给这小家伙普及一些性知识。
“乖乖呆在房间里。”
我回头和裹在被窝里发抖不肯出来的陆星灿交代完，猝不及防打开门一把抓住门口偷听想遛的国大宝。
“给我准备一套你的衣服。”
被我抓住的国大宝索性也不装了，“千雪先生，我都看见了，昨夜你带回房一个穿红裙的姑娘——”
是被你看见了，但我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衣服。”我朝他伸出手。
“衣服我当然可以借，也可以替先生保密，就是相对的先生也能不能对昨晚村口看见的事保密呢？”恶劣公子朝我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我微笑，“当然。”
——
回到屋里关上门。
我将被子一把掀开。
“先生……”缩成一团的赤裸小少年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
普通男生初次性觉醒时真有他这么害怕吗？我皱眉，仔细回想自己似乎当时什么感觉都没有。
“放心，不是生病，只是说明你长大了。”我坐到床边，摸了摸他的头。
“真的么……先生……”少年小心翼翼地坐起身子，红着脸捂住自己依旧硬挺的稚嫩下身，“……现在该怎么办？”
他无助地望着我。
其实我也挺无助的。
我……我一性冷淡到底应该怎么教育小孩儿性知识？
不过既然如此我索性好奇一下。
“你昨晚做梦了么？”我突然问道。
“唔？”少年先是一愣，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烧红了脸低下头，好半晌才点了点头。
“梦到谁了？”
男主角初次晨勃究竟是因为哪位女主？抑或不是女主而是哪位露水情缘大姐姐？真是太让人好奇了。
陆星灿头更低了，似乎不打算回答我。
“喜欢的人？”过分探究少年的秘密确实不是绅士所为，于是我用另一种模糊的方式问道。
陆星灿突然抬起头，因为速度太快差点和我的额头撞在一起，我也迅速坐直了身体，干咳两声。
“是星灿最喜欢的人！”少年红着脸，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我，胸膛剧烈起伏着，像一只紧张的小狗。
我轻笑。
“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这是男人之间的对话，你懂么？接下来我教你的这些都是一个男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对自己的身体应该有的了解。”我深吸一口气。
……
……
“所以说男孩子长大后会因为梦到自己喜欢的人而勃起？这是一种很正常的生理需求？不是罪恶的事情？”少年眨巴眨巴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着我。
“咳咳，是的。但在外面这种事情不宜谈论，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
毕竟我讲的都是自己在现代学到的一些理论。
“所以说星灿会这样是因为心里喜欢着所梦之人，而不是因为星灿污秽？”少年继续眨巴蓝宝石般的眼眸看着我。
“怎么会是因为污秽呢，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性欲是人类的天性。如果没有性欲生物就不会繁衍延续。”
我又和他讲述了一番他之前那么好奇的男女“房事”，以及胚胎如何形成的过程。
少年听得非常认真，并在我讲完后用非常认真的表情看着我。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咦？”少年一惊，“先生讲完了吗？”
“嗯。”
“可是……”
“嗯？”
“星灿更想听男人和男人是怎么行房事的。”
“……你不需要知道。”
“？！先生！”
陆星灿将借来的衣服穿戴整齐，用发绳将长发绑起，表情倒是十分淡然。
“现在冷静了？”
我撇了眼少年面无波澜的模样。
“嗯。”他点了点头，“方才听了先生那么多关于‘男女之事’的教习，好像平静了。”
这语气，他有什么不满意吗？怎么感觉好像微妙地在生气？啊，真的在生气，他刚刚气鼓鼓地扭头了。
……
我一生骄傲的九王爷第一次产生如此无奈的挫败感竟是因为教导小主角性知识被不屑一顾了。
就算雀万寒是性冷淡，我的性知识储备还是很到位的好么。陆星灿那小包子一只凭什么嫌弃？
而且细数认识陆星灿到现在，无论发生何事他都没有这么生我的气过。
想不通这别扭的感觉从何而来，于是我也不理他了。置气似的一扭头，摇动轮椅出了房间。
我作为反派本来就没有义务教男主角怎么和姑娘上床！我又不是擦边大姐姐不能亲自给他“示范”，这已经是大反派的极限了！
一大早山长和其他先生们还是带着学生们浩浩荡荡地在那可疑的住持的带领下去参观犬神寺了，我自然是没有跟去，这事我昨天就已经和山长讲清楚，他不听劝，我便也不再多插手。
陆星灿那小子虽然撅着嘴，却还是老老实实过来给我推轮椅。
“先生现在我们去哪？”少年这大半年已经长高不少，说话时从背后弯腰凑近我的耳朵，浅浅的花香味比之前更浓，我微微侧头，少年湿润的唇猝不及防贴上我的耳尖，留下一个温润的触感。
我蹙眉却没有躲闪，“去茶室用早膳，出院子往东走。”
"遵命。"陆星灿心情似乎好了一些，笑着往富村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走，乡村本就地广人稀在富庶之后连道路都铺得比钱洲城更宽广，而且因为犬神村生财的传言，道路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不只是当地的富农，还有京城来的官员，远道而来的商贾车队。
“真是个繁荣的村子！”陆星灿乐呵呵地左顾右盼着，很快就锁定了商业街口人声鼎沸的金光大楼早餐馆，连早餐馆门口都摆着两尊“犬神”石雕，经过抛光的石面闪着油亮亮的的光泽，就如这老板心里的油水一样。
陆星灿走到我身边，看着店门口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队伍挽起袖子深吸一口气，“先生等着，星灿这就去买早点回来！”
“等等。”我淡然一把攥住他的袖子把将要冲出去的少年揪了回来，指了指身后巷尾的无名小店，“那边才是目的地。”
比起那种在犬神庙出名后蹭热度开起来的新店，街角的老小吃店才更有特色不是么。
然而我的猜想在进门的一瞬间就被否定了。
小店老板一边用抹布擦着黝黑的脸颊一边从店内走出，在看到我的一瞬间露出了一个夸张至极的表情。
“您不是钱洲城云竹书院的先生吗？在这遇到可真是巧了！赶紧进来坐，还记得我不？”
店长热情地上前挤开我背后的陆星灿，快速推着我的轮椅来到离门最近的桌边。
“等等……你做什么。”我厌恶地用手拍开他自来熟似的搭在我肩膀上的手。
“我是铜钱葛啊！先生忘记了？三年前我们在钱洲城门口见过！之后我还老能听到您的传闻呢。”
“你怎么在这？”我淡淡回问道，又扭头看了眼店里的装潢，确实看上去是家开了有些年头的店。
“我亲戚的店，他们这几年盘了家新铺子全家都去了那忙活，于是这把这间让给我了，看到对面那家金光早餐店没？诶对，就是那家！”
“……”
陆星灿站在一边歪头看着我，我尴尬地咳了两声，“果然还是去那边吃吧。”
黝黑的农夫一把就拉住了我的轮椅，力气大地惊人，“别走啊千雪先生，好久不见，这顿就当我请你的！我手艺也不赖！”
等馄饨端上来，铜钱葛自来熟地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神秘兮兮地看着我和紧紧贴着我身边小狗一般的陆星灿，我在他的目光中我毫不在意地吃完了早餐。
“千雪先生这张脸还真是百看不厌啊！”农夫露出一口大白牙嘿嘿一笑，“怪不得能让自己的学生们如此神魂颠倒，争风吃醋。”
我挑了挑眉，望向一边捧着馄饨碗咕嘟咕嘟喝汤的漂亮少年，他虽没回应，脸颊却微微红了。
看来钱洲城街上那些不入流的传言也传到过他的耳中，我冷哼：“小市民消遣的杜撰罢了。”
农夫撇了眼窗外远处高耸入云的气派寺庙，嗓音突然变了调，猝不及防地问出了一个在人界鲜少有人知道的问题。
“千雪先生可否听过‘混沌界’？”
我放下手中的茶盏，“未曾。”
似乎没料到我回答地如此干脆，农夫愣住了，转而尴尬地看向一边的小家伙，陆星灿把馄饨清汤也喝了个精光，对上我们两的视线，肚子咕得又响了一声。然后他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吃过。”
“？”
“不是在说馄饨吗？”
我轻叹，“再给他下两碗，我会付钱的。”
待那农夫彻底走进后厨，陆星灿才歪着头轻轻问我：“先生什么是‘混沌界’？”
“不是在说馄饨么？”我轻笑。
“先生！”少年嗔道，“您是知道的吧？在那人面前故意这么说。”
“……”我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犬神寺金顶，似喃喃自语道：“生与死之界，逝者以其强烈情感弥留在世间的部分，活人如果闯入未逝者之界，将九死一生或万劫不复。”
“也有传闻说在每个未逝者之界的尽头都藏有连站在仙界之巅的那群人都馋涎欲滴的宝藏。”
我呷了口茶。
“不过那也都是些江湖传闻罢了，没人能证明混沌界真的存在。”
陆星灿也顺着我的视线看向清晨下闪着金光的高塔，缩了缩脖子问道：“先生那塔里有混沌界吗？”
“我不是刚说了不知道么。”我抬手轻轻给他脑袋顶来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