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蜜油子”一事,韦紫与邬安常之间有了些许微妙变化。
韦紫好脾气,长得又像画里的仙子真好看,学堂那些成天上蹿下跳的孩子一见到他就变得乖巧听话,反之,看到邬安常冷肃的面孔就觉得闷得慌,恨不能溜之大吉。久而久之,韦紫变成了村里人人敬爱的教书先生,邬安常遭受冷落,出摊卖面的次数比往常更频繁了。
韦紫过意不去,就在邬安常出摊的时候打下手。日头渐盛,风和日丽,几只花喜鹊蹲在大柳树的树杈上吱吱叫,柳树旁四支竹竿挑着个简陋的棚子,棚子下的桌椅人满为患。
邬安常依旧穿着那身灰扑扑的破旧麻衣,半旧长衫在系着一条破围裙,站在炉灶边忙碌。
韦紫则添茶倒水,收拾残桌,一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做起这等粗活,这等紫薇花般清雅的妙人与市井小民为舞,颇有暴殄天物之意。
然而韦紫不以为意,为人风趣,言谈脱俗,一下子就俘获了长留仙城少女们的欢心,纷纷来“偶遇”他,说上几句话,渐渐地,这面摊的生意就越来越兴隆了。
直至傍晚,天色渐黑,二人才有了片刻闲暇坐下。
邬安常端来一碗雪白的粥,熬得颇浓稠,几片白瓷碟子上分别放着咸菜、馒头包子和咸鸭蛋。
韦紫随口问道:“你这摊子打算摆多久?”
邬安常垂眼对着粥碗,叼着一根咸菜慢慢咀嚼,幽幽答道:“等人,可能要很久。”
韦紫又问:“要是宋兰浦不打算回来,你该怎么办?”
“那就等一辈子”
这个回答板板正正,没有半点儿开玩笑的意思。
韦紫听着,内心生出些许羡慕,不禁痴痴地笑起来,目如秋水横波,粲然道:“要是有这样一个人,在千里之外的地方思念着我,等待我的归来,寒来暑往,坚定不移,我真是死也甘愿。”
这样柔软多情的目光令邬安常不敢抬头,垂着眼皮,面无表情,分明是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说:
“会有的”
“呵,却未必轮得到我。我这一生命途多舛,六亲缘浅,能坐在这里,喘一口气儿,已经是贼老天开恩,手下留情了。怎么还敢奢望其他的呢。”
邬安常只好停下筷子,慢吞吞地说:“这城内有许多中意你的女子,找媒婆过来说媒,要是有合眼缘的,你不妨应下。”
韦紫道:“我这人空有一具好皮囊,实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百无一用,只会咬文嚼字,一身清贫怎搞耽误佳人?倒是你,比我年纪大,但迟迟不娶妻,可是有什么顾虑?”
邬安常道:“你很好。我不行,赫连说我就是一根不解风情的木头,开不了窍,是注定孤生的。”
韦紫用筷子尖拨了拨雪白的粥米,浮出一抹笑:“你听他胡说八道什么,依我看,情之所至,关窍自然开。一切都是机缘未到罢了。”
邬安常抬起眼皮,目光扫过韦紫那秀丽姣好的面容,秀鼻薄唇,肤如兰雪,布衣难掩玉貌珠辉,波澜不惊的心骤然一跳,急忙又低下头,黝黑面皮竟然浮现出了浅浅红晕,但他生性话少,此情此景更是词穷,停顿许久,才小声说:
“多谢你”
韦紫的目光柔软而缠绵,一眨不眨地落在邬安常的身上,笑道:“小常何苦言谢,倒显得咱们疏远了。”
若有若无,朦朦胧胧,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便在此刻天色忽变,乍起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浓浓黑云从碧蓝天空中涌出,一道惊雷落下,“轰隆隆”响如山崩。
狂风冷如刀锋,响雷蜿蜒如蛇。
马蹄声由远及近,在狂风中嘶吼:
“奉天朝吾皇陛下,发放金榜,以令天下皆知,名扬于世。榜首宋兰浦,才智过人,性行淑均,山河可颂——”
邬安常听在耳中,渐渐迷了神智,仿佛被那一道响雷劈中,刹那间魂飞魄散。
有道是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雨便化龙。
那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百花深处,出了两位响当当的大人物,先有赫连春城拜大将军,风光无限,又有状元宋兰浦,才思机敏,深受恩宠,遗世独立之姿在皇都备受瞩目。
“宋兰浦”这个名字在洛水花城如日中天,仅次于帝俊陛下。
而明光太子,是龙虎王朝、乃至整个神州大陆的神明。
新官入朝的第一件事就是祭拜明光太子,整座明光太子庙披红挂彩,花团锦簇中一身红袍,扎着绢花的新状元宋兰浦,浑身冒着新郎官般的喜气,在明光太子的神像下驻足,叩拜。
直至天色微暗,宋惊奇到皇宫中领御宴,花团锦簇之中一派欣欣向荣,人面桃花相映,红红绿绿,看得人目不暇接。
御宴开席后,仍不见皇帝驾临,宋惊奇就自作主张,擅自离席,在天上宫阙一般金碧辉煌的皇宫里寻找帝俊陛下。
明月高悬,寒星数点,一池春水波光粼粼,犹如浮着一块块碎冰。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帝俊对月抚一张琴,水殿风来,珠帘如翠。
宋惊奇找到他时,见此一幕,不由得心神荡漾,步上寒浸浸的白玉阶,边走边笑道:
“陛下好雅兴。此音征伐甚重,杀气犹猩,大漠孤烟之中,金戈铁马奔腾,气吞万里如虎,待狼烟平息,又见山河壮阔,气势雄浑,之后突转阴冷鬼魅,好似厉鬼嚎啕。小生从未听过这样的曲子。”
帝俊眼眸浅抬,淡淡道:
“你身上的杀气暴露了你的意图,宋状元,相杀吗?”
宋惊奇展扇一笑,眼眸淡若琉璃,无喜无怒,显出几分不同以往的冷寂,慢悠悠道:“相爱比相杀重要。小生前来,是为献身。”
“哦?”
“但在献身之前,小生有一个问题向陛下请教。”
帝俊道:“我有必要回答吗?”
“没,所以陛下也可以拒绝回答。”
宋惊奇勾了勾唇,露出微笑的弧度,无论姿态多么谦逊,他眉目之间却是从容,成竹在胸,隐有几分不知死活的挑衅。这令帝俊起了兴趣,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应道:
“说吧”
宋惊奇笑吟吟地问:“请问陛下,我为什么还活着?”
“我一时手下留情,你较真了。”
眼前这位君临天下唯吾独尊的皇帝,帝俊,眉目冷峻,岿然不动,仍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宋惊奇步步紧逼,一手握扇,幽幽道:
“散播神仙散之毒,永福公主深受其害,浑身溃烂而亡;黄金宴上屠杀文武百官,国师大人落水,至今生死不明,瑞王爷暴毙,种种恶行都与我有关,你早该猜到,因何不治我的罪?虎毒尚不食子,可你连亲生的孩子都能杀,这样冷酷无情的人,唯独对小生心慈手软,小生想不明白。当然,小生还不至于自作多情到,认为陛下对我一见钟情,后又春宵一度,就舍不得我死了。”
宋惊奇苦思不得其解,帝俊权倾天下,他之命贱等同蝼蚁,哪来的福气让陛下一时手下留情。
“我为什么还活着,这个问题的答案怎能不教人好奇呢?”
帝俊道:“答案就在你的身上,不需要来问我。”
说罢,拂袖起身,正欲离去时,袖摆忽然被拽住了,不禁怒上眉头,下一刻听到宋惊奇吐出两个字,清清楚楚,掷地有声。
他说:
“神骨”
帝俊那波澜不惊的心顷刻间乱哄哄
宋惊奇的故乡,百花深处,是一个有名有灵性的地方,依山傍水,山名“浮洲山”,其山峰高耸入云,白云出岫,遥遥望去若仙雾腾腾,有位神仙说,此山载浮载沉,如大河之洲,故有此名。
山下有条河,浅浅的河,据说有龙神在水里洗过澡。
这并未空穴来风,传说是真的,据说也是真的。究其原因,宋惊奇最清楚不过。
宋惊奇出生的时候就与常人不同,尚在襁褓,就能听懂人说话,记忆十分深刻,所以他清楚记得,医女有一颗慈悲心,心怀天下苍生,不甘自困于小小的百花深处,在他尚未满月的时候就舍他而去,姜昧紧随其后,与医女形影不离,寸步不移。
这就是所谓的“父母”,所谓的“舐犊情深”、“骨肉天伦”,真他娘的什么东西。
宋惊奇长到十岁,机缘巧合,遇上了欲界的七太子丹殊,红衣红发之人,艳似枫红,冷似秋霜,俊美、超然,在丹殊太子的点拨下修得各种奇术妙法,通晓天地神通。
丹殊太子常常赞叹他的天赋,出类拔萃,非常人也,殊不知,他体内的神族血统在延续了千百年后所剩无几,早已经不堪大用,倒是日渐觉醒的神骨多次救他于危难之间。
——只要骨头尚存,他就永远不死。
这个秘密他一直隐藏得很好,谁也不知道,直到遇上故神雪,也就是眼前这位权倾天下的帝俊。
帝俊听到“神骨”二字,果不其然,露出了转瞬即逝的惊慌。
只是这瞬息之间的破绽,也足够了。
宋惊奇咧嘴嘻嘻笑,看起来有种不要命的疯癫,又极尽温柔,像是初窥人世的幼兽,忽遇东风,咯咯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长长的獠牙,血盆大口张开,鲜血一般的涎水滴答滴答。
“陛下,你瞧,我抓住你的把柄了。只要我的神骨还在,你哪也跑不掉。”
“……!”
帝俊这才如梦醒般清醒,低头一看,只见宋惊奇抓住他的那一截袍袖上浮现出金色符文,复杂交错,繁复扭曲。
金光在触碰到帝俊的刹那呼然暴涨,金火流窜,沿着细白的手腕子攀爬,没留下丝毫挣脱的机会,顷刻之间就将帝俊的意识掠夺而去。
宋惊奇揽住帝俊的腰肢入怀,眉眼间尽是柔情,说:
“这是金光神咒,抓的就是你这邪魔。”
……
帝俊醒来时,发现自己趴伏在御书房的御桌上,正对着窗外风月。
四根红绸缠绕着双手双脚,死死捆在书桌上动弹不得,紧实细致的胸膛趴在乌黑沉重的桌面上,两颗翘似红豆的乳珠被挤扁了,陷入玉白皮肉当中。
光裸的大腿浑圆紧凑,绑缚在两边,小腿无力垂下,脚尖够不着地。从后望去,两只坦露的小穴皆是柔软无力,殷红的穴眼微微绽开,在深夜凉风的吹拂下渐渐濡湿,酥红软烂,仿佛伸出手指一戳,就能深陷其中,拔不出来。
天上一轮明月,地上浑圆挺翘的大屁股也白得耀眼,跟明月似的泛光,偏偏没有明月的清寒,绵软臀肉颤颤轻抖,臀瓣丰盈,只一眼就教人爱不释手。
下一刻,男人的手掌抚摸上翘盈盈、嫩生生的臀丘,大力揉搓捏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