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光怪陆离、毫无逻辑的梦。
梦里没有荒山破庙,只有一片粘稠得让人窒息的黑暗,像是一潭死水,要将沈乾劫整个人吞没。他在下坠,身体被无数只看不见的手撕扯,耳边全是各大宗门长老正义凛然的谩骂声,还有剑刃刺入血肉的闷响。
疼。太疼了。不仅仅是经脉寸断的痛,更是一种从灵魂深处泛上来的、被全世界遗弃的冷。
就在他即将沉入水底窒息的那一刻,一束光——或者说一个温暖的源头,突兀地出现在上方。
沈乾劫像是濒死的溺水者抓住了浮木,本能地缠了上去。
并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只感觉对方很软,身上带着一股好闻的味道,像是雨后的青草,又像是某种廉价却让人心安的皂角气。
紧接着,那个声音响起了。
苏弥在梦境外给自己设定的初始指令很简单:“安抚他,让他从紧绷的状态中松弛下来,打开身心接受我。”
在他的认知里,那是一场极其成功的“深度催眠疗愈”。
作为一个没有灵力、只能靠《大梦三千诀》这种精神类功法混饭吃的穿书者,苏弥当时的想法非常单纯且充满职业操守:“这可是潜力股,精神快崩溃了。我得给他做心理疏导,让他放松,让他卸下防备,最后给他植入‘我是最棒的’、‘我是他的依靠’这种核心指令。”
于是,苏弥化作一团看不清面目的柔光,降临在沈乾劫那片漆黑压抑的识海里。
“放松……”苏弥的声音经过功法的加持,带着一种空灵的神性,“别把自己崩得这么紧。”
为了配合这句“放松”,苏弥甚至“贴心”地运用精神触手,试图去抚平沈乾劫紧绷的肌肉线条。从脊背到腰窝,他本意是想像撸猫一样把这只炸毛的狮子撸顺。
但他万万没想到,对于从未经历过人事、且正处于极度脆弱状态的沈乾劫来说,这简直是一场灭顶的“情色浩劫”。
“沈乾劫……”
那声音轻柔得像是一根羽毛,直接扫过了沈乾劫最为敏感的神经末梢。
“别崩得这么紧。”
梦里的那只手,并没有如苏弥以为的那样拍拍肩膀,而是顺着沈乾劫紧绷的脊背滑了下去,最终停在了他腰腹之间,带着一种近乎色情的安抚意味,轻轻揉按。
“把自己……全交给我。”
那声音循循善诱,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温柔,“想要什么?想怎么舒服?都听你的。”
沈乾劫在那一刻彻底疯了。
现实中他是个克己复礼的君子,是连衣扣都要扣到最上面的修士。他从未碰过情爱,更视欲望为洪水猛兽。
但在梦里,在那只手的挑弄下,他变成了一头不知廉耻的野兽。
他喘息着,那张平日里只会冷冷吐出剑诀的嘴,此刻却溢出了让人面红耳赤的低吟。他将滚烫的脸埋进那团模糊的光影里——那是苏弥的颈窝。
“难受……帮帮我……”
沈乾劫不知道自己在求什么,他只觉得体内有一把火在烧。他那是身为雄性本能的掠夺欲,在极度的脆弱下转化为了对眼前这个人的占有欲。
他并没有压倒对方,反而是像只寻求抚慰的大型犬,将自己修长的身体死死地嵌在对方身上,急切地用大腿去磨蹭对方。
那种触感太真实了。
布料的摩擦,体温的交融,还有那只手……
那只手似乎听到了他的祈求,为了让他“松弛”,竟然缓缓向下,精准地握住了他最难堪、也最渴望释放的地方。
“唔——!”
梦里的沈乾劫猛地仰起头,修长的脖颈拉出一道脆弱的弧度,眼角瞬间红透了。
那种快感太尖锐,太荒诞,带着一种亵渎的背德感。
他明明是在寻求救赎,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脏……”沈乾劫在梦里哭着摇头,手指死死抓着那人的肩膀,指甲几乎嵌入肉里,“别碰……我是脏的……”
“嘘。”
苏弥的声音依旧温柔,像是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又像是一个极有耐心的引导者。
“你不脏。”
那只手并没有停,反而加快了动作,那种掌控一切的节奏感让沈乾劫的理智瞬间崩塌。
“你是这世上最干净,也是最漂亮的……”苏弥的声音低笑着,在沈乾劫耳边炸开,“……疯狗。”
“既然是疯狗,就该诚实一点。”
“射出来,就干净了。”
轰——
那种极致的羞耻和快感交织在一起,沈乾劫在那片虚无的黑暗中,在那只温柔的手里,彻底交代了自己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荒唐的一次欲望。
……
“咔嚓。”
一声枯枝爆裂的轻响,将沈乾劫从那段令他浑身发烫的回忆中猛地拉回现实。
破庙依旧阴冷,火堆明明灭灭。
沈乾劫僵硬地靠在草堆上,呼吸急促。他下意识地并拢了双腿,苍白的脸上泛起一层不正常的潮红,那是羞耻,是足以让他道心破碎的自我厌恶。
他竟然……对......对一个在梦里救赎他的意识,产生了那种龌龊的反应。
甚至直到现在,那种被那只手握住的触感,依然残留在皮肤上,烫得他发抖。
沈乾劫抬起眼,看向不远处正在费力地往火堆里添柴的苏弥。
少年背对着他,身形单薄瘦削,穿着那件破了洞的道袍,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害、弱小,甚至带着几分穷酸气。
苏弥并不知道身后那个人正在经历怎样的天人交战。他只是单纯地觉得火有点小,怕冻死这个还没捂热乎的金主,于是很贤惠地把自己之前捡的干柴都贡献了出来。
“这火应该够烧一晚上了吧……”苏弥小声嘀咕着,语气里满是精打细算的肉疼。
沈乾劫听着这充满烟火气的碎碎念,眼底的自我厌恶更深了。
沈乾劫,你是个畜生。人家好心救你,给你红薯,给你守夜。你却把人家当成了梦里那个用来泄欲的对象。而且……还是个男人。
这种负罪感让沈乾劫几乎不敢直视苏弥的背影。他是个很传统的剑修,骨子里有着极强的道德枷锁。梦里的荒唐行径,在他看来就是对自己道心的背叛,更是对苏弥的亵渎。
就在这时,苏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来。
“沈道友?”
苏弥手里捧着半个破竹筒装的水,脸上挂着那副温吞无害的笑容,眼神清澈得看不出一丝杂质。他并没有摆出什么恩人的架子,反而像是怕惊扰了沈乾劫似的,动作放得很轻。
“我看你出了好多汗,是不是伤口疼得厉害?”
苏弥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然地走近,想要查看沈乾劫的情况。
随着他的靠近,那股熟悉的皂角味再次钻入沈乾劫的鼻腔。
就是这个味道。梦里那个任由他在身上磨蹭、在他耳边说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的人,就是这个味道。
沈乾劫的身体比理智反应更快,猛地往后缩了一下,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别再过来了...”
苏弥愣了一下,这话听着倒不像是有多抗拒的意思,只是端着竹筒的手停在半空,显得有些尴尬。
他在心里快速分析:怎么说话这么直接?难道是我刚才趁他睡觉摸骨的时候太用力,给他摸出心理阴影了?还是说……梦境洗脑的后劲儿太大了?
苏弥眨了眨眼,立刻收敛了动作,甚至刻意往后退了半步,把自己摆在一个绝对安全的、甚至有些卑微的位置上。
“好好好,我不过去。”
苏弥蹲下身,把竹筒放在两人中间的地上,语气温柔得一塌糊涂,像是正在哄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你别怕,我只是看你脸红得厉害,怕你烧坏了。我没别的意思。”
他抬起头,用那双下垂的狗狗眼看着沈乾劫,声音轻柔:
“你现在的身体很虚,需要人照顾。我不碰你,你自己喝点水,好不好?”
沈乾劫看着他。
看着苏弥那副小心翼翼、生怕惹他不高兴的模样。
那种温柔,那种循循善诱的语气……和梦里那个说“想怎么舒服都听你的”的声音,再一次完美重合。
沈乾劫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他看着地上那筒水,又看了看苏弥那双干净的手——那双手此时正规规矩矩地垂在膝盖上,指节修长,因为常年干活而略显粗糙。
就是这双手。在梦里,曾那样不知羞耻地……
沈乾劫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股让他觉得自己肮脏不堪的躁动。
“多谢。”
他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了那种温和疏离的死寂,只是沙哑得有些过分。
他伸出手,指尖颤抖着去拿那个竹筒,极力避免和苏弥有任何肢体接触。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这种极力克制、明明渴望得要命却非要装作拒人于千里的样子,落在苏弥眼里,简直就是一只已经把肚皮露出来的猎物。
沈乾劫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股让他觉得自己肮脏不堪的躁动。
“多谢。”
他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了那种温和疏离的死寂,只是沙哑得有些过分。
他伸出手,指尖颤抖着去拿那个竹筒,动作小心翼翼,极力避免和苏弥有任何肢体接触,仿佛苏弥身上带着什么让他无法承受的高温。
苏弥看着他那副避之唯恐不及、连耳根都红透了的模样,并没有往那方面想,反而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很是“通透”地给出了自己的理解:
啧,不就是喝个水吗?脸红成这样?自尊心还挺强。大概是觉得自己沦落到要此等境地,面子上挂不住吧?
他并没有戳穿对方那点可怜的“自尊”,反而很贴心地松开了手,任由沈乾劫把竹筒接过去。
看着沈乾劫仰头灌水时滚动的喉结,以及因为动作过急而洒落在苍白脖颈上的水珠。
苏弥重新坐回火堆旁,拿起身边的枯枝拨弄着火苗,漫不经心地说道:
“道友,你现在身子虚,容易想多。脸红是因为发烧,手抖是因为没力气,别觉得不好意思。”
说着,他抬起头,冲着沈乾劫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是他专门练习过的、最具“包容性”的债主微笑:
“在我这儿,你不用端着。欠我的,以后连本带利还回来就是了。”
沈乾劫握着竹筒的手猛地一紧,差点把竹筒捏碎。
他听着苏弥那句“容易想多”,心脏几乎跳出了嗓子眼,以为自己那点肮脏的心思被看穿了。可当他惊慌地抬起头,对上的却是苏弥那双坦坦荡荡、甚至可以说是“慈祥”的眼睛。
没有鄙夷,没有厌恶,只有一种……在看自家地里长势喜人的庄稼般的关切。
沈乾劫愣住了。
他以为我脸红是因为发烧?
巨大的庆幸瞬间淹没了沈乾劫,紧接着便是更深的愧疚和自我厌恶。
“……是。”
沈乾劫垂下眼帘,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暗潮,声音哑得不成样子,顺着苏弥给的台阶走了下去:
“我只是……有些发热。”
苏弥满意地点点头,心想这洗脑效果真不错,这就开始顺着我的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