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客栈,便是昨夜被剿灭的魔教总坛废墟。
空气中还弥漫着焦土味,各大正道门派的弟子正在打扫战场。一见到那一袭玄衣的身影出现,所有人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肃立,眼神狂热。
“拜见渡厄仙尊!”
谢栖云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那副高高在上、视众生如蝼蚁的模样,把“圣人”的逼格装到了满分。
跟在他身后的季扬,则迅速切换回了金牌侍卫的模式。
虽然腰还在隐隐作痛,腿肚子也在打转,但这不妨碍季扬挺直了背脊,手按在刀柄上,一双猫眼警惕地四处乱瞟,活像一只护食的小老虎。
“都让让,都让让啊!”
季扬一边走一边熟练地挥手赶人,语气活泼又带着点狐假虎威的嚣张,“尊上喜静,别凑这么近!那个谁,把你手里的血擦擦,熏着我家尊上了!还有那边那个哭丧的,憋回去,吵死了!”
要是换了旁人敢在谢栖云面前这么咋咋呼呼,早被一道剑气削成哑巴了。
但谢栖云只是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在那儿瞎忙活的季扬,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脚下的步子甚至为了配合季扬的节奏,放慢了半拍。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废墟中突然窜出一道黑影——是一个装死的魔教余孽。那人满身是血,手持淬毒的匕首,嘶吼着向谢栖云冲来:“谢无妄!我要你的命!”
“小心!”
这是季扬的条件反射。
作为侍卫,这种时候不仅要挡刀,还要挡得帅。
按照往常的剧本,季扬应该一个漂亮的“燕子翻身”跃到谢栖云身前,一脚踹飞刺客,然后回头灿烂一笑:“老谢,你看我这腿法有没有长进?”
然而,现实很骨感。
季扬脑子里的“燕子”飞起来了,但身体里的“腰子”却罢工了。
他刚一发力,后腰处那一阵酸爽的剧痛瞬间炸开,原本潇洒的起跳变成了一个极其尴尬的趔趄。整个人不仅没帅气地挡在前面,反而左脚绊右脚,直接把自己往地上送去。
“完蛋,丢人丢大发了!”
季扬绝望地闭上眼,准备迎接大地母亲的拥抱。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一只修长有力、微凉的手,稳稳地托住了他的后腰。
紧接着,是一声极其轻微的“噗嗤”声。
那是剑气穿透血肉的声音。
季扬睁开眼。
只见那个刺客还保持着冲锋的姿势,眉心却多了一个红点,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连谢栖云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
而谢栖云,正单手揽着他的腰,把他整个人半抱在怀里。
这个姿势,暧昧至极,且极具保护欲。
周围的门派弟子都看呆了。
那是谁?那是渡厄仙尊!那个据说连别人呼吸喷到他脸上都要杀人的洁癖狂魔!他竟然……主动抱住了一个男人?还抱得这么紧?
“站稳。”
谢栖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听不出喜怒,手却没松开,甚至还不动声色地在那酸痛的腰眼上按揉了一下,输了一道暖流进去。
季扬脸“腾”地一下红了,赶紧挣扎着站直,干笑两声掩饰尴尬:“咳!那个……地滑!这魔教的地板太滑了!我是想用这招‘醉卧沙场’来迷惑敌人……”
这种鬼话连三岁小孩都不信。
但谢栖云信了。或者说,他懒得拆穿。
“嗯,地滑。”
谢栖云淡淡地扫了一眼地上那个刺客的尸体,眉头微皱,“血溅出来了,脏。”
说完,他转头看向停在路边的一辆马车。
那是各大门派专门为谢栖云准备的“圣驾”,四面用鲛纱遮挡,里面铺着雪山冰蚕丝,一尘不染,是谢栖云绝对的私人禁地。
以往,只有谢栖云一人能坐,季扬都是骑马或者坐在车辕上赶车的。
“上去。”谢栖云下巴微扬。
“啊?”季扬愣住了,“老谢,我骑马就行……”
开玩笑,他现在这副坐立难安的样子,骑马估计得把屁股颠成八瓣。但他更不敢进那个充满了谢栖云气息的密闭空间啊!
“你的轻功刚被‘地滑’废了,骑马也走不快。”
谢栖云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伸手,抓着季扬的后领子,像拎一只不听话的猫一样,把他直接拎上了马车。
“可是那是你的专座……”季扬还在垂死挣扎。
谢栖云紧随其后踏上马车,长袖一挥,隔绝了外面所有人探究的目光。
车厢内,淡淡的冷香瞬间包围了季扬。
谢栖云靠坐在软塌上,看着缩在角落里如坐针毡的季扬,眼神里那种名为“纵容”的笑意终于显露了出来。
“反正昨晚我也脏过了。”
谢栖云拿起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语气理所当然:
“也不差这辆车。”
季扬抱着自己的刀,缩在那个价值连城的软垫里,欲哭无泪。
什么侍卫?
这分明是被圈养起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