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回到桃居，门被推开时，屋内一片静谧美好。
木窗半开，微风将桃花香与雪後的寒意吹入室中，帘布轻摆。
沐离泪站在门口，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摆设。
案桌上还放着他的法器「絮语」，他指尖一点，絮语一瞬泛光，久违的温暖如在回应他的到来，沐离泪红了眼眶笑了「好久不见??」。
眼光看往木架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他抄了一半的经卷，还有最後那段时日失意画的符纸，一整叠没有灵力的符纸。榻前的青sE薄毯，衣架上挂着他的白绒披风，一切都没有变，彷佛他从未离开。
沐离泪轻声「你竟把这些都留着？」。
程言站在他身後，声音低沉「不敢动。」。
沐离泪转头看着他，眼底盈着微热「程言……」。
程言伸手，把他轻轻抱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肩窝「我怕动了，就连记忆里的你都模糊了。」。
这话说得太安静，也太脆弱，像是妖王千年来唯一的痛，沐离泪心口一震，抬手覆上他的手臂，像是在告诉他我回来了。
沐离泪发上还带着雪地的cHa0气，程言让他坐到镜前，便取了乾布替他拭发。动作极轻，像在抚一件至宝，沐离泪任他动作，眼尾弯着，看着他认真又紧绷的侧颜。
沐离泪忽然问「程言，你是不是觉得我随时会消失？」。
程言手顿住。
沐离泪低声笑道「我在这里，不会走的。」。
程言将他的发丝理到耳後，终於抬眼，看着他「你那时候……也是这样坐在我面前，然後、然後就散成光了。」
沐离泪呼x1一滞。
程言在千年的时间里，把那一幕看了无数次，记了无数次，痛了无数次。
沐离泪转身抬手，覆上他的脸，像要抹去他心里所有的影子「这一次，我会坐在这里，一直坐着。你若要我在这里待一千年，我也待。」
程言喉头猛地收紧，沐离泪被他拉进怀里，那是一个不容拒绝，不留缝隙的拥抱。
「阿泪……」程言埋在他的颈侧，声音沉得几乎破碎「我等了你太久了。」??
程言彷佛还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他伸手，指尖轻颤，似怕碰了就会碎，仅仅落在沐离泪的侧脸上。那温度是真实的，不是梦、不是幻，不是桃树千年孕出的灵光捉弄他「阿泪……真的是你……」。
沐离泪微微仰头，眼眶红着眉目柔和地望着他，那一丝笑意仍挂在唇边「是我??」。
程言的呼x1乱了。千年间，他幻想过无数次重逢的模样，他跪着、他哭着、他笑着，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无法言语。
沐离泪看着他久久不语，忽而抬起手，探向他的发间。指尖轻抚过他鬓角，像在确认，又像在安抚「程言，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轻得像桃瓣落地「别哭。」。
程言突然握住他的手，力道大到像要把他整个人拉回千年前。
「我以为……再也等不到了。」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压了太久、太久的痛，「你连一句告诉我，让我再等等的话??都没有。」。
沐离泪愧疚地望着他，眼里似泛起微光。他抬起另一只手，覆在程言紧握着自己的那手上，柔声说「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回来??」。
「可你回来了。」
程言喉结轻颤「你真的……回来了。」??
沐离泪轻轻点头。
下一瞬，他被程言再次拥入怀里。
这一次的拥抱不像刚才的急促，而是把他整个人牢牢圈住，像是终於捧回失而复得的珍宝，珍重得不允许任何天意再夺走。
沐离泪几乎能听见程言x腔深处的颤抖。
沐离泪搂住他，指尖轻抚他的後颈，像在安抚一只受惊太久的猛兽。
「我回来了。」
「程言，我回来了。」
桃林外的风轻拂帘布，花瓣落进窗内，落在两人的肩上，就像千年多前那个初见的少年和青石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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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sE渐深，桃居静得只能听见窗外风拂过枝梢的声音。程言将最後一盏灯吹熄，火光在黑暗中抖了一下，便被夜sE吞没。
屋内霎时只剩淡淡的月白。
沐离泪坐在榻边，披着外衣，墨sE长发散在背後。
他看着程言站在不远处，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克制。
「你一直盯着我做什麽？」沐离泪偏头问，语气带着些微的笑。
程言没有回答，只走近两步，停在榻前。
月光在他侧脸拉出锋利的明暗，唯独眼神，是小心翼翼的。
「嗯？」沐离泪抬眼看他，愣了愣他没想到妖王会露出这样的神情，那种彷佛怕他消失却又患得患失的模样。
沐离泪轻叹，拍了拍身侧的毯子「过来。」。
程言像是终於得到允许一般，却仍然走得慢，他坐在榻边，动作僵y，像怕挤了他。
沐离泪忍不住失笑，伸手拉了他一下「你又不是第一次跟我同寝了，妖王殿下什麽时候着样拘谨了？」。
程言听见这句，指尖明显颤了一下。
他在床的最边边慢慢躺下，没有面对沐离泪，只看着房顶，保持着一段过於恭谨的距离。
沐离泪皱眉「离那麽远做什麽？」。
「我怕……」
程言喉结滑动「靠太近，你会不舒服??且我怕我??」克制不住??
沐离泪看着他的神情，忽然心口一酸，千年的等待将这个人磨得太小心。程言的话都没说完，他主动靠近贴着程言的x口躺下，额头抵着对方的锁骨。
程言全身像被击中般僵住。
沐离泪抱他抱的紧，在他x口低声道「现在舒服了。」
程言连呼x1都变得不稳，心跳都快跳出喉咙，伸手时还在颤。他慢慢地、慢到像在试探命运一样，将手臂绕上沐离泪的背。
那是一个迟到千年的拥抱。
沐离泪感觉得到，程言的指尖几乎陷进他的衣布里，像抓着唯一能证明他存在的东西。
「阿泪……」
程言低语，声音压得极轻「你现在在我怀里，我还是觉得不真实。」。
沐离泪抬眼，看见他眉间深深的疲倦与压抑的温柔。
「那要我怎麽证明？」
他语气轻柔有些撒娇「咬你一口？」??
程言愣了愣，竟像是被逗笑了似的，眉眼松开些许。
「别闹。」程言低低道。
「我可没闹。」
沐离泪笑着稍微挺起身T，两人x膛贴得更紧。他伸手扯开了程言衣襟，白皙的指尖在锁骨那片肌肤上停了一瞬，随即??
毫不客气地咬了下去。
「阿泪！」
疼得程言猛地x1气，一把把他捧开，心都被吓跳了「你、你来真的！」。
沐离泪抬头时，唇边还残着淡淡红痕，眼里却带着轻快的笑意「这样，你还觉得不真实吗？」。
程言被咬得整个人都僵住了，那瞬间疼意明明不深，却像是千年等待忽然被一口咬破，化成卷着蜂蜜的酸与甜，一GU脑涌进x口。
沐离泪抬起头，一双眼带着初醒般的亮sE，像桃瓣落在雪上那样乾净，他的唇角带笑，还残着淡淡红意。
「程言，你的脸好红。」
他伸手，像从前一样想碰上程言的脸颊。
程言却扣住他的手，不是拒绝，而是太怕他手冷，一把将他的手包在掌心里。
「你还敢说。」
程言低声，语气明明带着责备，却藏不住喉间溢出的颤意「你咬得那麽重……」。
「嗯？疼吗？」
沐离泪眨了眨眼，语气像真的在问，却没半分歉意，只有藏不住的促狭。
「……阿泪。」程言无奈地轻叹。
桃居外的风从桃林深处吹来。夜里的桃树不再满开，然而老树枝梢仍挂着浅光，风过时送来极淡的香。窗影摇动，月光在地板上铺成一层银雾般的柔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
沐离泪被他握着的手指在程言掌心缩了缩，不知是冷还是害羞，他微微向前倾，额间的桃花印记随动作贴近了程言的锁骨。
「程言……」
他像怕惊动什麽似的轻声唤「你不生气吧？」。
程言盯着他，目光深得像夜sE里的湖水。
「我怎麽舍得生你的气。」
沐离泪怔了一瞬，随即轻笑，那笑容像桃瓣落在掌心，软得让人心里一片颤意。
「那……」
他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程言刚被咬过的地方「这里……会留痕吧？」
「你希望不留？」程言反问，语气b夜风还低。
沐离泪怔了一下，耳尖慢慢泛红。
「我……倒不是不希望。」
程言呼x1一滞。
沐离泪的脸仰着，月光落在他长睫上，像在雪湖边洒下碎光，他靠近了些，声音轻得像桃林的风「这样……你以後看着，也会记得我回来了。」。
灵Mile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