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新的早晨热闹得不像话。
整个礼堂像加速的蜂巢，一个组叫一个组，一张表接一张表，
每个人都在为下午的演出做最後确认。
沈悦晴拿着便条纸，跟着顾寻晚穿梭在舞台周围。
前一天熬夜的疲倦还没散去，
但只要走在顾寻晚旁边，她整个人就不知为何振奋起来。
「这个道具往左边一点。」
顾寻晚低头看着架设好的灯。
「好！」
沈悦晴迅速记下，跑去通知灯光组。
她跑回来时额头上细汗亮亮的，
一边喘一边笑，像一只努力的小动物。
顾寻晚收笔时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悦晴，喝水了吗？」
「有啦——」
话音还没落，一瓶水已被塞到手里。
顾寻晚语气淡淡的：「喝一点。」
沈悦晴脸瞬间红，连瓶盖都差点拧错。
短暂休息时，T育系的白凯安走了过来。
人高马大，又热情洋溢，一副「大家都是好朋友」的模样。
「晴晴！」他大手一挥，笑容亮得像灯管。
「今天看你超认真，来我们这边帮忙一下嘛！少一个人手好麻烦喔！」
「啊、我在顾学姊那组——」
「顾学姊一定不介意啦！你帮一下——」
他靠得有点近。
靠到沈悦晴能闻到他身上的运动味。
就在她还来不及退开时，一个熟悉的气息突然靠近。
「她不去。」
白凯安一愣：「欸？」
顾寻晚站在他身後，语气不大，却毫无讨论空间。
「悦晴在我们组。不要乱调人。」
白凯安尴尬地退了一步：「喔……好啦，不好意思……」
人走後，沈悦晴整个人还在恍神。
学、学姊……刚刚是在……
她抬起头，正好撞上顾寻晚的视线。
「他靠太近了。」顾寻晚语气平静。
「你站在那里会挡到後方动线。」
理由很正式。
但她眼神里那一瞬的沉默，
却不像在讲动线。
沈悦晴觉得心脏被按了一下，温温的。
「我……我没有要过去……」
顾寻晚的眉峰放松一点，像是在听她的小小声音。
「嗯。你不要去就好。」
短短一句话，
不凶、不强势，
却像把她整个人圈在顾寻晚的注意范围里。
沈悦晴耳朵红了个彻底。
傍晚场次前的最後一次搬运，
大家都在抢时间搬大型灯架。
沈悦晴看大家忙，忍不住伸手要去抬。
「我可以——」
「悦晴。」
顾寻晚叫住她。
她走过来，一手按在灯架上，
语气不急、却明确得不能再明确。
「这个太重，你不要碰。」
「可是我想帮忙……」
「我来。」
顾寻晚语气没有丝毫迟疑。
旁边有学弟低声讨论：
「天啊……顾学姊是怕她累吗？」
「怕她累？我觉得是怕她手痛。」
「那个眼神太温柔了吧……」
沈悦晴听得脸整个爆掉。
顾寻晚搬完回来後，
看到她还愣在原地。
「悦晴，来。」
她抬手替沈悦晴扣好因弯腰而松掉的安全帽扣带。
指尖在下巴附近轻轻一碰，
沈悦晴整个人差点立刻昇天。
她忙不迭後退半步：「谢、谢学姊……」
顾寻晚看她红得不行，
眼尾轻轻弯了一点。
那种弯——
有点喜欢、有点宠、有点忍不住。
沈予恒远远看着，脑中只剩一句：
完了。
平常那个只会对猫咪温柔的小妹，
现在整个脸写着「我喜欢顾学姊」。
而顾寻晚那种眼神……
他不用三秒就确定了：
完了……这两个真的互相喜欢。
他捏着谱叹气。
我妹的恋Ai，八成快来了……
演出前的彩排刚好需要借隔壁组的道具，
道具组学长——那位「有名的会讲好听话」的研究所学长——
看到沈悦晴，立刻笑着伸手r0u了r0u她的头。
「小学妹今天超可Ai，辛苦了！」
那瞬间，
空气彷佛停住。
沈悦晴整个人吓到僵住，
还没来得及反应——
顾寻晚已经站到她旁边。
手没有碰，但存在感强烈得像影子压下来。
「请不要碰她。」
研究所学长一愣：「啊……抱歉，我只是——」
「她不喜欢。」
顾寻晚语气冷得不像刚才那个替人扣安全帽的人。
「以後不要再碰她。」
全场「噢……」的气流在空中飘。
研究所学长乾笑退开。
沈悦晴呆呆看着顾寻晚。
……这、这是……真的吃醋吧？
而且是——超级明显的吃醋。
顾寻晚沉默了两秒，才转回头看她。
「悦晴。」
「欸……？」
「以後有人乱碰你，要跟我说。」
那语气温柔得像在保护，又像在宣示。
沈悦晴心脏整个融掉。
「我……我知道了……」
两人走回後台时，沈悦晴忍不住小小声问：
「学姊……你刚刚……是不是有点……不开心？」
顾寻晚侧头看她。
「你希望我开心吗？」
沈悦晴：「！！！」
她是在……在撩我吗？！
她耳朵红到发亮：「我……我不是那意思啦！」
顾寻晚轻轻笑了一下。
「悦晴。」
「欸？」
顾寻晚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
「我就是不喜欢别人碰你。」
雨声、脚步声、舞台音响的嘈杂全都淡掉。
那一刻，
沈悦晴第一次真正确定——
顾寻晚对她的在意，
绝对不只是学姐对学妹的照顾。
那里面有火花。
有界线。
有情绪。
有……喜欢的味道。
而她自己的心跳，也不再只是跳快。
是——
开始掉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