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约伤得很重,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痛。
睁不开眼睛,也站不起来,濒临破碎的意识在昏Si的边缘来回徘徊。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停手的,只隐约听见有人向我走近,每一步落下,都响起雪被踩碎的声音。
当那声音停下时,一只沾满脏W的鞋子踩在了我的脸上。
用力地,把我碾进了泥里。
“白竞雪。”
他的声音从高处落下,冷得就像冰渣:“你可知整座缥缈大陆,开白花的蛇头果,只在灵sU秘境有。”
“我找遍整个秘境,只找到了三颗。其中一颗,还被你毁了。”
“小妹的毒恰好需要三颗白花蛇头果,少一颗都解不了。所以,因为你的鲁莽,她失去了活命的机会,又因为你父亲设下的Y谋,她毅然选择了牺牲。”
“我本可以拦住她,至少能护住她的元神,让她有复生的可能,但我的锁灵囊,却被人压碎了。”
他在怨恨我,我知道。
可事情不是这样的。
我想告诉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跌下山谷毁坏果子非我本意,秘境出事藤妖作乱非我所为,命蔺宏教训他,也不过是因为他先对我出言不逊。
我没想过要害人,更没想会害Si那么多人。
我只是想见蔺宏,只是因为任X才偷跑去了秘境。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可为什么到头来,他恨的人却是我。
“白竞雪,你自诩身份尊贵,自诩高人一等,我听说你在白家连衣裳都从来只穿白sE,旁人的X命在你眼里更是卑贱不过蝼蚁!”
“那现在呢?”
他放缓声音,一字一顿:
“你可知你现在,脏成了什么样。”
脏成了,什么样。
我不知……
我不知……!
我不知为什么承受恨意的是我,我不知为什么落到这个下场的也是我!
我生来没有灵根,连修行都不能,我只是个废物啊!
可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憎恨我,所有人都要报复我!
那我呢?
我揪住身下一丛枯h的杂草。
我的委屈该向谁倾诉?
我的怨愤又该谁来领受?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的父亲,我的家族,我的蔺宏,甚至我的姓名。
我再也忍不住了,在混杂着W雪泥水里放声大哭。
嚎啕,崩溃,撕心裂肺。
这些天被我刻意压抑在心底的痛苦终于在这一刻爆发,承载着我作为白竞雪全部骄傲和尊严的人生寸寸崩碎。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这世上再不会有人疼我Ai我,我无人可求,无处容身,连落下的泪也只配落进泥水与脏W为伍。
它也曾是千钧的明珠,被我Ai的人捧在手心。
但从今往后它没入尘埃,一文不值。
那日之后,青泊因为替我求情,被罚去忘尘峰思过,半年才能回来。
而我身份暴露,再无一日安生。
冷清的无念谷里住着无数个憎恨我的人,要么是家中兄弟姐妹Si于我手,要么是为那元露师姐讨个公道。
更有甚者,还打起了要为天下苍生除害的大旗。
为了天下苍生,却欺凌我一个孑然孤身、无家可归的人,何其荒谬,何其可笑。
都说剑修有傲骨,只忠于自己本心,所以我从前一直以为天门山的万剑阁是缥缈大陆上最凛然刚正之地。
却原来,哪里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