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先生这个时间点,应该正开着会。我点开与他的聊天框,敲了几个字,又删除,又敲,又删除……我拿不准该怎麽向他解释夜半出逃的原因。
小葵没有再b问我究竟遇上什麽事,只说如果在家不快乐,不如和们一起留在学校做展品。起先我没有留校,是因为简先生需要我做家务,他回来的时间也b较晚,我才决定待在家做毕制。和组员们聚在一块做,似乎也b较有效率,有什麽需要G0u通调整的,商量起来也方便。与其留在家惹简先生不快,我可能待学校要好一些。
小葵见我婆婆妈妈,半天打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迳自抢过我手机,哒哒哒两三下就送出了讯息。
「简先生您好,我是小葵,仪仪最近需要和我们讨论作品配合度,晚上可能要留在系馆,我会照顾好她的,这边先跟您说一声。」
她将手机抛回来,「这样不就好了?」
我几乎要盯穿萤幕,这种要求由小葵来开口是很轻盈,要是我自己跟他讲,我可不知道简先生会不会又藉故发挥。
我承认自己最近,萌生了逃离他的念头。
简先生隔了五分钟,回了一句「知道了。」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就像是,b仄的囚笼里突然让人掘了一条秘密通道,我终得以有个喘口气的空间。
我下课後回了趟家,拿走我的作品,顺道炒了两个菜摆上餐桌,留下纸条,写上冷了就自己热来吃,微波炉按三十秒。
跨出家门的那一步,我心里怯懦,却又向往。我以为自己是个做坏事的孩子。
和同学一起画作品,是真的能进展得更迅速。画到瓶颈的时候,只要朝周围问一问,马上便能迸发更多灵感。
大约十二点左右,钧宥说他累了,想喝酒。他哥们子杰,便问起了要不要组团去Desterrennacht,小葵和另一个nV同学琦琦,连连说了好几声要,然後又看向我,她们应该是在邀请我共同前往。
我正好也在找时机向酒保道谢,便点了头,三nV两男便m0黑出了学校,拐个弯进了暗巷。
Desterrennacht一如既往的安宁,霓虹光随着节奏变换着颜sE,它大概是这片静谧的夜中最醒目的存在了。
而我们这团人,则是破坏寂静的罪魁祸首。
「Alfons!我们又来了。」钧宥热情朝酒保打了声招呼,他和子杰看起来对这里很不陌生。
我这是第二次来,记忆中,墙上的装饰似乎和昨夜有些不同。
「你们风格怎麽变成这样啊?」子杰指着一幅慕夏风格的二创画作问了声。「这我以前没看过,什麽时候挂上去的?」
Alfons神神秘秘朝我笑了笑,我再朝那幅画看仔细一点,这这这不是我画的手机桌布吗?我记得我没有发表在任何公开平台啊!
「还不是为了让你们多多光顾,这附近也就你们这些玩艺术的懂我们老板了。」他擦了擦吧台,「今天你们两个男的,还是要一样的吗?」
他们俩说了声对。
「那麽小姐们呢?」他摊开菜单。「我建议你们可以参考这一页。这边是浓度b较低,设计b较漂亮的妹酒。如果不是常跑酒吧的人,点这些会b较没有负担。」我听得出来他是拐弯抹角跟我说呢。「你们开instagram搜寻我们酒吧的hashtag,我们设计完调酒会拍照放ig上,也会有客人拍的照片,可以参考看看。」
我觉得每一款都蛮好看的,和俩姑娘陷入选择障碍。
Alfons已经做好了钧宥和子杰的酒,我们三人还在那纠结。
「或者你们也可以让我自由发挥,根据对你们的印象调。」
「Alfons你很油喔,别撩我们nV同学,她们都有男朋友了啦。」子杰大声抗议,虽然我挺享受Alfons有意无意的暗示。
我们选择接受他的发挥,不久之後,他端来三杯型态各异的调酒。
「短发小姐的是这杯WhiskeySour,你的活泼很适合r白混橙sE。」他将h澄澄的威士忌酒杯,像加了橘子汁的可尔必思,摆到了小葵面前。
「这位小姐的是这杯opolitan,你的发sE和它的颜sE很相似。」他端上一杯高脚杯,里面盛着漂亮粉红sE的YeT,这是给琦琦的。
「至於这位……Gismonda小姐。」我内心悸动了一下,「我帮你调的酒是SeaBreeze,这包含了我自己一点小私心,你如果好奇……。」他掏出手机,晃了晃。
自从我跨进酒吧後,Alfons不断对我献着殷勤。我回望他宝石一般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十分W浊。
「欸欸,我就说了她有男朋友嘛。」不是男朋友,是丈夫。但我和简先生都很低调,在系上只有让小葵一人知情。
我的手,不受控制的就接过了他的手机。
两个男同学大呼小叫说要跟我男人告状。
他的手机显示着line搜寻ID的介面,看来他预谋已久。我上滑掉line的分页,点开通讯录,输入进自己的手机号码。
「先……先这样吧。」我将手机还给了他,他露出惋惜的微笑,离开了我们这桌。
我啜了啜他为我调的SeaBreeze,有点酸,还带有蔓越莓的香味。我给他的感觉,是酸酸甜甜的吗?
我不会察觉不出他对我有些意思。虽然我已婚,但我过去忙着存钱,从未享受过普通男孩追求nV孩的快感。我心里有些不甘,便接受了他的tia0q1ng。如果我不放真心,就只是玩玩,应该不算对不起简先生吧。
毕业制作已到了尾声,终於不用天天通宵,但我还是常常留在学校过夜,白天才回家洗澡补眠。我尽可能减少自己和简先生交集的时间。
我一个星期里,有两天会独自跑去酒吧,我想Alfons应该也乐意见到我吧。
他是个yAn光开朗的人,和小葵个X相似,我很喜欢和这种类型的人聊天,因为我可以静静地听。我喜欢听他天南地北的说他的人生经验,他也就读艺术相关科系,也很喜欢慕夏,毕业之後进过几家公司当美术编辑,但他成天画着自己不喜欢的案子,很快便将他对创作的热忱消磨殆尽,於是他辞了职,窝到他学长开的酒吧,夜里调酒,白日创作。
他称呼我为Gismonda,那是慕夏的发迹之作,也是我很喜欢的一幅作品。我去年用他的构图,将他画中的nV子改成了东方nVX,融合现代穿衣风格,二创出我现在这张手机桌布。那也正是,Desterrennacht新挂上去的那幅画。
他说他那天看到我的手机桌布,觉得这种元素的碰撞很特别,就擅自用油彩重新诠释了我的画。他的成品和我使用水彩的画作相b,带来完全不一样的感受。更加厚重,且不知为什麽,他的Gismonda还带了点伤感。
其实他擅自重制我的作品,我应该要感到生气的,但知道是他画的以後,我却一点也气不上来,说老实话我很开心,我更喜欢他重新画的这幅图。
「Gismonda,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当我的模特儿。」
「首先,别再叫我Gismonda,我有名字,我叫张景仪。」我让他成天Gismonda叫得有些别扭,我这种千疮百孔的nV人,怎麽配有这麽梦幻的名字。
「再来,如果是穿衣服的模特儿,可以。不穿衣服的当然不行。」我们学艺术的人,对於模特儿这词汇多少有些敏感。我知道他在变着藉口约我,但我目前还不打算和他发展婚外情。
「景仪。」他叫了我一声,露出满意的笑容,要是我没有经历过这四年的那些事,我可能早对他心动了。「你名字真好听。」
「那你呢,Alfons,你总有中文名字吧?」我赶紧让自己回回神,避免湮没在突然冒出的粉红泡泡。
「姜穆彦。姜太公的姜,穆天子的穆,彦是这个彦。」他沾了沾杯壁上的水滴,在吧台写下了他的彦字。「但我还是喜欢你叫我Alfons。」
慕夏的全名是AlfonsMariaMucha,我认为他这个英文名字,应该是刻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