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其他小说 > 夜裁 > 《番外篇?陶土星轨》
    周六下午2:15

    苏婉柔站在玄关,手指轻轻敲着鞋柜。「顾大作家,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喔~」

    沙发上,顾雪怡蜷着腿,笔电萤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显得格外冷调。「我记得某些人说过下午两点半,而现在——」她瞥了眼时钟,「距离我写作进度被打断的预约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苏婉柔微笑,从背後拿出一杯冰美式,杯壁凝着水珠。「补偿你的灵感损失。」

    顾雪怡盯着咖啡三秒,最终合上笔电。「……只此一次。」

    小雨工作室——陶土星轨2:50

    推开工作室的玻璃门,扑面而来的是陶土微Sh的气息和淡淡的釉料香。导师小雨绑着低马尾,正整理架上的素烧作品,听见门铃声转头一笑:「欢迎!你们是下午班的两位吧?」

    苏婉柔微笑点头,眼睛亮晶晶地环顾四周。「这里好bAng,每个作品都好有生命力。」

    顾雪怡则眯眼打量角落的拉坯机,语气平淡:「所以我们今天是要玩泥巴,还是被泥巴玩?」

    小雨笑出声:「放心,第一次做陶,T验才是最重要的。」她递过围裙,「不过,说不定会有惊喜呢?」

    拉坯时间3:20

    「手掌要稳,轻轻托住它,手腕要像托着小鸟的翅膀,让陶土自己找到形状。」小雨示范时,那团灰褐sE的泥在她指尖渐渐拉高,陶泥在她掌心如同被驯服的云朵,变成一个匀称的圆柱。

    苏婉柔学得很认真,指尖微微施力,陶土便顺着她的动作缓缓成形。随着转盘旋转,杯身浮现出深浅不一的螺旋纹路,像木星表面流动的云带,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

    「哇,真的像在做魔法一样!」她轻呼,指尖小心翼翼地抚过那些自然形成的纹理。

    顾雪怡盯着自己的转盘,陶土却像跟她作对似的,每次快要成型时就歪向一边。「……这东西绝对有问题。」她低声嘀咕。

    苏婉柔偷瞄一眼,忍不住笑。「要不要试着放轻一点力道?」

    「我力道很轻了。」顾雪怡皱眉,又加了一点水,结果陶土直接塌成一团。

    小雨适时出现,递上一块新的陶泥。「有时候太在意控制,反而会让它失去平衡喔。」

    顾雪怡抿唇,没说话,但接下来的动作明显柔和许多。

    风乾4:45

    两人的作品终於完成——苏婉柔的杯子带着流畅的螺旋纹,那些深浅交错的纹路确实像极了木星表面的风暴带,充满自然的生命力;顾雪怡的则修长俐落,青釉sE调冷冽,却在边缘透出一丝渐层,如同JiNg心设计的艺术品。

    工作室的音响正播放着《Por》,轻柔的钢琴声流淌在空气中。两个未烧制的杯子静静立在转盘上,木星般的纹路与青瓷的冷调相互映衬,彷佛宇宙中偶然相遇的星T。

    「没想到你真的做完了。」苏婉柔笑着用手肘轻碰顾雪怡。

    「不然呢?难道要像某人一样,做个天文模型就沾沾自喜。」顾雪怡挑眉,但目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个木星纹路的杯子。

    苏婉柔假装叹气:「唉,有些人就是不肯承认别人的作品很美。」

    「美?」顾雪怡轻哼,「等你那个行星烧完没裂再来说大话。」

    转盘上,两只杯子隔着水雾缓缓旋转。苏婉柔的朱砂sE木星杯狂放不羁,顾雪怡的青瓷杯则带着JiNg密算计般的冷调美感。小雨突然举起手机:「要拍照纪念吗?虽然烧制後可能会缩小15%啦。」

    「不必。」「要!」

    顾雪怡翻着白眼被拽到镜头前,苏婉柔发丝间的yAn光正巧落在她肩头。快门按下那刻,顾雪怡突然低声道:「其实,这挺有趣。」

    小雨在一旁憋笑,递上两张作品标签。「写个名字吧,烧好後可以来拿,或者我们帮忙寄送。」

    苏婉柔写完,凑过去看顾雪怡的标签,却被她用手挡住。「秘密。」

    「什麽嘛,小气。」

    顾雪怡瞥她一眼,淡淡地说:「反正……烧好你就知道了。」

    夕yAn从工作室的落地窗斜斜照进来,木星纹路的陶杯在光线下流转出温暖的光泽,与旁边青瓷杯的冷调形成鲜明对b,却又奇异地和谐。

    5:20工作室门口

    夕yAn将两人的影子拉得修长。

    苏婉柔低头查看烧窑时间表,顾雪怡则不耐烦地用手指敲着臂膀。

    这时,一个魁梧的身影向她们迎面而来。

    男人满脸横r0U,脖颈上的金链随着步伐晃动,浑身散发着廉价古龙水混杂烟味的气息。

    苏婉柔下意识往顾雪怡身侧靠了半步。

    顾雪怡微微眯起眼,像在评估一份漏洞百出的证词。

    「两位慢走啊!」小雨的声音从工作室里传出。

    下一秒——

    「砰!」

    木门被暴力踹开的巨响切断了她的道别。

    「砰!」门被男人大力关上。

    「求求你......再给三天......利息已经......」小雨颤抖的哀求声穿透木门。

    苏婉柔立刻抓住顾雪怡的衣袖,指尖微微发紧。「雪怡,我们是不是该——」

    「不该。」顾雪怡斩钉截铁。

    「雪怡~」苏婉柔用清澈到犯罪的眼神望过来,指尖g着顾雪怡的袖扣轻轻晃动,「就帮帮她嘛~」

    顾雪怡本想掉头离开,但当重物倒地的闷响传来时,她还是啧了一声。「......麻烦。」

    「我就知道你不会见Si不救。」苏婉柔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手轻轻推开木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呼x1一滞——

    她们JiNg心制作的陶杯胚T,此刻碎成几块散落在地。

    小雨被男人揪着衣领提在半空,双脚离地晃荡。

    「放手……」

    话音未落——

    男人已将小雨像破布娃娃般甩向墙角。

    「砰!」

    苏婉柔箭步上前,稳稳接住小雨。

    她的发丝因冲劲扬起,在夕yAn中划出金sE弧线。

    男人明显愣住半秒,随即狞笑:「别多管闲事!就算是nV人,我也照打不误!」

    他抡起拳头的瞬间——

    「喀!喀!」

    两声关节脆响骤然响起。

    顾雪怡不知何时已闪到他身侧,男人以诡异的姿势跪倒在地。

    战术笔的冷光稳稳停在他眼球前0.5公分。

    「果然还是物理能使人心平气和。」顾雪怡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下午茶蛋糕的口味。

    苏婉柔把吓呆的小雨护到身後,温声细语:「我们换个文明点的方式谈谈?」

    夕yAn透过碎裂的陶片,在地板上投出细碎的光斑。

    男人挣扎着晃了晃手机,萤幕上显示一张模糊的借据照片。

    「有什麽好谈的?这nV人欠了五十万,白纸黑字写着!」

    「四十三万五千。」小雨颤声纠正,手指紧紧攥着围裙边缘,「但合约的利息计算方式根本——」

    「闭嘴!」男人怒吼,却被顾雪怡冷冰冰的眼神钉在原地。

    她微微偏头,语气带着法庭上质询证人的锐利:「什麽买卖能让这间小店负债四十多万?」

    小雨cH0U泣着翻出手机相册:「去年签的工艺品独家代理合约……他们把交货期限写成农历日期,我按国历准备,根本来不及……」

    苏婉柔慢条斯理地亮出检察官证件,唇角微扬:「巧了,我刚好对高利贷合约有点研究。」

    她蹲下身,与被制伏的男人平视,声音温柔却不容反驳:「知道什麽叫显失公平吗?《民法》第七十四条——」

    男人脸sE一变,立刻转移话题:「少、少唬我!我要调监控!我要告你们袭击!」

    顾雪怡突然笑了。

    她指尖的战术笔优雅地转了一圈,像在法庭上整理文件般从容。

    「真遗憾。」她轻声说,笔尖缓缓指向躺在烧杯碎片中破碎的监控镜头——

    「如果你是说监控的话,在你砸碎这些杯胚时……」

    她顿了顿,眼神骤冷。

    「……就已经损坏了。」

    空气瞬间凝结。

    苏婉柔的唇角g起一抹温柔到令人发寒的微笑——

    「现在,我们是不是该谈谈毁损财物和蓄意伤害的……民事责任了?」

    见男人还想发作,顾雪怡从外套内袋掏出支票簿,战术笔唰唰划过纸面。

    「一口价,三万。」她撕下支票,在男人眼前晃了晃,「不要拉倒。」

    「三万?你当我是乞丐?」男人瞪大眼睛。

    「谁説不是呢。」顾雪怡冷笑,「你毁了老娘和这多管闲事的nV人一整个下午的心血,那里值四十万。」

    男人张嘴想骂:「你那个破——」

    话未说完,顾雪怡的笔尖已抵上他的喉结。

    他瞬间闭嘴。

    苏婉柔柔声补刀,语气轻快得像在聊天气:「对了,我在警局的朋友正好在调查这类型的合约诈骗,你要不要顺便去协助调查?」

    男人脸sE瞬间铁青,一把抢过支票,骂骂咧咧地冲出门外。

    苏婉柔看着男人狼狈的背影,忍不住笑了:「我家顾老板出手真是又爽快又阔绰。」

    顾雪怡收起战术笔,轻哼一声:「空头的。」

    她掏出手机,快速传了条讯息。

    「打给唐若岚,让她通知银行,紧盯这张支票的入票人资讯。」

    苏婉柔眨眨眼:「大作家的头脑就是聪明。」

    小雨抹着眼泪蹲下来,指尖轻触地上碎裂的陶胚:「你们的杯子……我帮你们重做,但花纹是没办法一模一样了……」

    「不用了。」顾雪怡打断她,「再约时间,我想自己做。」她顿了顿,又补一句:「还有,以後别那麽蠢。」

    「雪怡~」苏婉柔轻扯她袖口,目光却落在被撞歪的拉坯机上。

    顾雪怡叹了口气,突然cH0U出另一张支票,塞进小雨的围裙口袋。

    「我餐厅刚好想进一批手工陶瓷碗碟。」她别过脸,「交货期……你说了算。」

    离开工作室时,夕yAn已沉到街角。苏婉柔故意挨近顾雪怡,肩膀轻碰她的手臂。

    「顾老板的心地真善良~」她拖长尾音,「你的餐厅什麽时候缺餐具了?」

    顾雪怡目视前方,脚步未停:「……扩充业务。」

    苏婉柔笑出声,忽然挽住她的手。两人指间还残留着陶土的气息,乾燥温暖,像未烧制的承诺。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混着咖啡厅打烊的卷闸声。这座城市永远在破碎与修复之间轮转,而此刻——

    她们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长得足以覆盖那些陶片上未乾的釉彩。

    有些正义,需要亲手塑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