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人总是易累,聪实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时候睡着的——好在下午电台播的歌都不会像<红>那麽激烈,不会吵到睡不着。
他是被狂儿摇醒的,睁开眼睛时四周都很昏暗,他迷糊地问:「这是哪里?到大阪了吗?」
「这才在名古屋附近,不过已经六点,是下班的尖峰时间。与其跟一大堆人在路上塞车,不如去吃个饭,顺便休息一下。」
「那我们在这里附近吃吗?」
「嗯,聪实君想吃味噌猪扒吗?名古屋的特sE美食啊!要买伴手礼回家吗?」
「好,就味噌猪扒吧。伴手礼就不必了,我不知道怎样跟爸妈解释自己跟朋友搭长途巴士回家,居然还能买到名古屋的伴手礼。」
「啊,聪实君打算说自己搭高速巴士回家吗?长途的高速巴士会中途停车,让乘客下车上厕所和买特产的,绝对能买到名古屋的名产啊!」
「......我觉得不如由你编故事更好。」
「不能偷懒唷,聪实君。」
狂儿用手机查了查,看到附近一家评价不错的味噌猪扒餐厅,於是就开车过去。
一进餐厅门口,店员就上前迎接:「欢迎光临!咦?冈君?」
聪实跟在狂儿身後,这时探出头来才看清:「中川同学?你怎麽在这里?」
「打工啊,我在名古屋市立大学上学。」
「咦,好厉害,我记得蛮难考的。」
「嘿嘿,也没有啦。你不是在东京上大学吗?怎麽会在这里?」前森丘中学合唱团的副社长中川看着聪实吊在x前的手臂,问:「你怎麽受伤了?」
「不小心跌倒而已,现在要回家。」
中川点头,然後望看狂儿,想了一想:「咦?你是冈君的朋友?」看狂儿似乎有点愕然,道:「你以前来学校找冈君,我有见过你。」
狂儿想起来了,她就是当日弗利沙聪实发脾气之前,跟聪实和另一个小男生说话的nV孩子,微笑道:「你好,中川小姐。」
「中川!在门口唠叨什麽,带客人进来啊!」
「不好意思!」中川马上招呼两人入座,介绍餐厅的招牌菜,然後要去招呼其他客人。
「原来聪实君跟同学说我是朋友吗?怎麽不是叔叔呢?国中生跟大叔交朋友也蛮奇怪的。」
「交朋友也不一定是同龄人。」
「他们不会问你到底在什麽地方跟大叔交朋友吗?」
「......我说在卡拉OK认识的。」
「这倒真不是谎话啊。」
「我又不会老是撒谎。」
「聪实君,会说这种话的人一般都是骗人JiNg,别人这样说,你一定不要相信,虽然我知道你不是。」
聪实撇嘴道:「你怎麽知道我不是?」
狂儿笑了笑,道:「我就知道。」
「来了!两份招牌特上味噌猪扒套餐,加大的是哪一位?」狂儿示意加大的给聪实,中川道:「这两杯柠檬特饮,我请你们的!」
「中川同学,你太客气了!」
「没事,没事,我们自从国中毕业都没见过呢!我跟老板说了,他说我可以跟你们聊一会。冈君在东京好吗?我也是从其他旧同学口中听到,才知道你去了东京念大学。你上哪间大学?」
「立正大学,我念法学部。」
「感觉有点像你呢!好认真又有点严肃。」
「你呢?」
「我是药学部。」
「嗯,感觉也有点像你。」
「怎麽说呢?」
「感觉很可靠,你给的药我会放心吃。」
「嘿嘿,那就好了!」
狂儿默默听他们聊了一会,然後中川跟聪实交换了Line,就要忙着照顾其他客人了。他们离开时,中川很有JiNg神地向他们挥手,然後向聪实打了个保持联络的手势。
开车重上高速公路,狂儿问:「真的不买伴手礼回家吗?再多走几分钟就有道駅,绝对可以买到伴手礼的。回家不带土产,老家的父母会伤心的!」
聪实无语:「你好烦啊!」
结果还是进了道駅停车,因为聪实也需要打电话回家,於是待在店里的等候区,狂儿就去了买伴手礼。
妈妈接到电话,非常惊讶:「咦?你怎麽会正在回家?发生什麽事了吗?你现在在什麽地方?」
「我在名古屋附近,应该九点多就到家了。其他的回家再慢慢说吧,有点复杂。」
「什麽事有点复杂?要爸爸去接你吗?怎麽不早点告诉我,我去把你房间打扫一下嘛!」
「故事很长,但我要上车了,不方便继续说。我没事,会自己回家的,不用麻烦爸爸接我了。」
「吃饭了吗?要留晚餐给你吗?」
「刚吃了点东西。」
「那我捏两个饭团给你好了。」
「谢谢妈妈。」
狂儿手上拿了两袋东西,y是分了一盒馒头给聪实。
「要买东西在车上吃吗?」
「不用了,妈妈说会给我做饭团。」
「真好呢,回家有爸妈在等着。」
重新出发,聪实问:「狂儿哥,这些年有回老家吗?」
「以前大概每几年回去一趟,现在隔年就会回去一次,毕竟老妈年纪大了,也不知还能见多少次,但老是回去会给他们添麻烦。」
聪实偷看狂儿一眼,没看到他表情有什麽变化,问道:「你妈妈年纪很大吗?跟哥哥都没有见面了?」
「老妈快八十了,毕竟我也已经是个中年大叔。回去的时候通常是老姐陪老妈出来见面,跟老哥超过十年没碰过面了。」顿了一顿,续道:「我哥是长男,他负责照顾父母,老姐也住在附近。孩子孙子都在身边,老爹走了之後,老妈过得也不错。」
「为什麽都不能见面呢?其实你也不是一眼就看出是黑道,见面也没什麽吧?」
狂儿好一会没答话,聪实垂头道:「对不起,是我多事了。」
狂儿轻笑了一下,道:「不用道歉,聪实君。一般人都不想惹麻烦,谁知道麻烦会怎样上身呢?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接近就好,对吧?我也不想带麻烦给他们。」
气氛有点沉重,聪实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就扭开收音机,希望电台节目可以缓和一下气氛。
收音机传来DJ轻快的声音:「......大家有没有无论如何都想对方可以幸福的人,又或者被某人深深Ai着呢?让我们一起听听大桥トリオ先生一首歌,歌名叫StayGold。」
这首歌几乎是清唱的,温柔的男声缓缓地包围车厢中的两人。
建议收听啊!
https://youtu.be/yWFxDRoSxxM?si=yBNdSKnJZCjK-9tr
大好きだからずっとなんにも心配いらないわ
因为我最喜欢你,所以你真的一点都不用担心
Mydarlingstaygold
亲Ai的,请保持你那份独一无二的美好
无邪気に笑ってくださいないつまでも
要永远保持纯真的笑容喔
あなたの瞳の奥に潜む少年
你眼眸深处潜藏的少年
私の本能をくすぐって止まない
不断撩动着我的本能
ああどうかそのままgoodluck
愿你就这样保持下去——祝福你
明明是温柔的歌,明明歌词中满是鼓励和祝福,但聪实却觉得很悲伤。不知不觉眼中充满了泪水,但不想让狂儿看见,於是转头望向窗外,想偷偷地抹泪,但左手举不起来——好烦。
直到整首歌完结,狂儿才说:「很好听的歌呢。聪实君,StayGold是什麽意思?」
聪实垂着头,带点鼻音地回答:「我查一查......原来是来自英文的诗。」清了清喉咙,念道:
Nature''''''''sfirstgreenisgold,
Herhardesthue''''''''tohold.
Herearlyleaf''''''''saflower;
Butonlysoanhour.
Thenleafsubsidestoleaf.
SoEdensanktogrief,
Sodawngoesdowntoday.
Nothinggoldstay.
「听不懂唷。」
聪实於是翻译起来,就好像当年把红的英文歌词翻译给狂儿一样。翻译诗句b歌词更难,聪实花了好一会才译好:
大自然的新绿呈金hsE
这种sE彩不会停留
初生的树叶像花一样
奈何转瞬即逝
nEnG叶很快就变老
伊甸园只能追悼
黎明瞬间变成白昼
美好如h金的事物都无法久留
「歌词中Staygold的意思跟这首诗有关,诗说美好的事物都很快消逝,没办法留下。但staygold则是说要一直把美好的事物留住,这首歌应该就是请Ai人一直留住最美好的一面吧。」
「原来这样,好深奥呢,才两个字就这麽多意思。」
「嗯......不过我觉得,人被时间推着前进,没办法一直保持住最纯真美好的阶段,但不代表成熟了就没有任何美好的东西吧?nEnG叶有新绿的美,夏天的绿叶、秋天的红叶、甚至冬天的枯叶也有各自的美态。太过执着於事物一开始的美好,难道後面就没有好事了?」
「对呢,每个阶段都有它的美。不过Ai上一个人,心底就会不由自主生出怜Ai,想保护对方,让对方一直不用担心,可以每天都像孩子一样,无牵无挂地笑着,就像刚才的歌那样。」
「......这是狂儿哥的恋Ai经验吗?」
「嘿嘿,怎麽说呢......聪实君有过这样的恋Ai吗?」
「......没有这样的对象。」
「聪实君想要这样的对象吗?Ai上一个同龄的nV孩子,谈一场甜甜的恋Ai,然後结婚,生小孩,这样很幸福呢。」
「说得这麽好,为什麽狂儿哥还是单身?」
「聪实君,你还是那麽会戳人痛处啊!」狂儿顿了顿,道:「这种幸福,不是我能拥有的。」
「......就算组长Si了,也不能吗?」
「哈哈,到时我也是老头子了,谁要跟我谈甜甜的恋Ai?但聪实君眼前就有很多机会啊。就像刚才的中川小姐,是个好nV孩呢,X格大方开朗,又有JiNg神,聪实君身边一定有不少这样的好nV孩吧?」
聪实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无力——狂儿说的是事实,二十五年的差距,令他们对未来的展望完全不同。
他好不甘心,又很难过——狂儿心里描绘的未来没有他,也没有任何人。
聪实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我爸跟我妈从小就认识,初恋的对象就是对方。」
「很幸福呢!」
「现在应该算很幸福,但他们结婚的头十年,都很难熬。」
「为什麽?」
「他们想生小孩,却无论如何都怀不上。看着别的朋友都已经生孩子了,孩子上小学了,自己却怎样都怀不上。去了无数趟医院,都说身T没有问题。尝试人工受孕,花了很多钱,还是怀不上。妈妈说当时想跟爸爸离婚,她觉得也许是他们一起就没办法有小孩,可能爸爸跟别人结婚就有了。爸爸说:我是想跟你生小孩,不是跟别人。折腾了十年,他们放弃了,却在三十六岁时生了我哥,然後四十岁生了我。」
「他们一定很疼你们兄弟两个。」
「嗯,但这不是重点。妈妈说,那时不少人都有跟他们说,也许他们就是不适合,才没办法如愿以偿。也许当年他们不是跟初恋对象结婚,就会遇到更好更合适的人,也不会为了生小孩受尽折磨。妈妈说,她不需要看遍世界上所有人,找到最好的那个人才结婚,她喜欢爸爸,爸爸也喜欢她,那就是最好了,不需要老是想着还有没有更好的。」
「好bAng的父母呢,聪实君。」
「我觉得人生有很多可能X,老是选了一种,就幻想着可能有更好的,然後後悔自己当初选的,那只会让人没完没了的不满足吧!」
狂儿沉默了好一会,道:「聪实君果然很聪明呢!」用极轻的声音道:「你b我勇敢,也更通透。」
「什麽?」
「我是说,快到家了。」
注:根据番外,聪实18岁时,爸爸是58岁。哥哥在他国中三年级时念大学,所以大概b他大四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