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其他小说 > 白栀 > 第十二章
    梁峙渊走远後,沈莫拾独自静坐着,而後,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他垂下眼,说不清那声笑里,是感慨,还是嘲弄b较多。不过对於他的父亲,他更多的,或许是淡漠。

    八年前北域那一战,沈将军领的兵一个都没有回来,人们无不惊诧。毕竟那可是沈楠州,赢下无数战争,斩下无数敌首的,北方边境的定海神针。

    虽说他还是胜了,但这代价未免太过惨烈。

    大凉这片土地,西方面海,北方与北域蛮族接壤,东方有另一国长衡,在长衡和蛮族之间,大凉的东北方,夹着一个小国赤璃。

    作为土地面积最广大,掌握了中土的大凉而言,蛮族本不算什麽威胁。可前几代皇帝的奢靡,终究让这个绵延了数百年的国土走向衰败,物极必反,盛极必衰,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如今大凉不得不与赤璃联手抗衡北域,可瘦Si的骆驼b马大,除了驻守於军营的将士,还有数万士兵,加上赤璃的军队,至少有十余万兵力。

    那本该是稀松平常的一场战,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会赢,就像从前一样,但偏偏,意外还是发生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其中定有蹊跷。然而,“公平”的官场上,最不重要的就是真相。

    文官要求降罪於定北侯的奏折堆积如山,帝王本想当作没看见,可直到那群自称“两袖清风”的文官开始煽动民心,迫不得已之下,帝王也只得照做。

    於是,昔日少年将军一朝从神坛殒落,好似路边的野狗都b他清高,这是人们自古以来最喜欢,也最深信不疑的戏码。

    而沈莫拾也成为了“罪臣之子”,但沈楠州的刻意隐瞒,加上帝王有意庇护,鲜少有人知道沈莫拾的身份。

    堂堂定北侯,未及弱冠便是将领,镇守边关十余年,最後为国捐躯,怎料下场如此凄凉。後人不会感激他的贡献,只会记得他那莫须有的罪孽,明了真相之人无不唏嘘,替他不值,却也无能为力。

    但沈莫拾知道,聪明如沈楠州,又怎会料想不到自己的结局,不然也不会将他托付给梁将军了。可这正是他所不能理解的地方,明知前路是深渊,却仍义无反顾地去送Si。况且那人心中,可并没有什麽家国大义。

    这件事他其实早有猜测,在巨大的利益前,人都能毫不犹豫地背叛彼此,更何况国家?

    文官贪腐,百姓穷困潦倒,因战乱而流离失所之人不计其数,内忧外患不断,曾经的辉煌早已成为历史。显然,很可能就要有新的“外患”了。

    他不信无人察觉,事关国家,此事却如此草草收场,这并不应该。他近些年开始着手调查,想来应当快有些眉目了。

    父亲临行前的那场雨夜,踏上不归路前曾回眸看了他一会儿,他骑着马匹,俯视着自己,墨sE的瞳孔无悲无喜,隐匿於雨幕当中,又隔了一层名为时间的纱。但父亲的声音仍旧清晰:

    “或许,我们会走向一样的结局,连下场,也是如此。”

    那不是诅咒,不是嘲讽,沈楠州不屑做那种事,何况是对他唯一的子嗣。

    “父亲,我还是不理解您的意思。”

    不过,他向来不信神,更不信所谓宿命一说。有什麽困难挡着,解决便是。

    执剑之人,本就是为了所守护之物。而他想守护的只有一个,唯一的那一个,他亲Ai的少年。

    沈莫拾这一生很少拥有什麽,家人、朋友,於他而言都是不可能存在的梦,也唯有一个梁峙渊,成了他毕生所念。

    沈莫拾的命,永远只为他一人而留。

    其实他很庆幸,自己是以兄长的身份陪在他身边,而不是朋友或者陌生人。因为这样,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对他好,不怕任何人知道。

    而他也会一直以这个的身份守护在小渊身旁,直到不得不离开的那天。

    他的小少年无人能b拟,那是他的信仰,是他存在的意义,活过的证明。

    他Ai他,胜过一切,也胜过自己。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梁汐瑜应该在十日後回荆州梁府,然而人生最不缺的就是意外,就b如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