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无咎彻底消失的那个夜晚。
他离开那个充满打骂和绝望的家，目标明确，根本不是去找那个早已对他漠不关心的父亲戚卫东。
他从一开始，就是要去找那个nV人——乔听雪。
虽然不知道具T在哪一层哪一间，但他知道乔听雪居住的那个公寓社区。
秋末的夜晚，寒气刺骨，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卫衣，从傍晚开始，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蹲在社区门口不远处的Y影里，固执地等待着。
当乔听雪踩着高跟鞋，提着购物袋的身影终於出现时，戚无咎立刻站起身，在她身後用颤抖而虚弱的声音轻轻地唤了一声：“乔阿姨。”
乔听雪惊讶地回头，看到是他，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喜，随即立刻被他脸上的淤青和破皮的嘴角x1引了全部注意。
“小九？你怎麽……”她快步上前，下意识想伸手去碰他的脸，却被戚无咎敏感地偏头躲开了。但她的指尖还是擦到了他的手背，一片冰凉。
“你怎麽一个人在这里？手这麽冰！”乔听雪不由分说，拉起他的胳膊，“快，先跟阿姨上楼！”
温暖的公寓隔绝了外面的寒冷。
乔听雪赶紧打开暖气，给他倒了热水，又匆匆去厨房煮了驱寒的姜茶。然後拿出医药箱，小心翼翼地帮他处理脸上和手臂上的伤口，动作轻柔，真切关心，看上去是真的很担心他。
“现在能告诉阿姨了吗？怎麽弄成这个样子？你爸爸知道吗？”乔听雪皱着眉，语气担忧，“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别！”戚无咎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乔听雪愣了一下。他立刻松开，垂下眼，声音低了下去，“别告诉他……乔阿姨，求你了。”
“好，好，不告诉。”乔听雪安抚道，但眼中的疑惑更深了，“那你这是……”
“我妈打的。”戚无咎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抬起头，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在刚刚处理过的伤口旁蜿蜒而下，显得格外可怜，“乔阿姨……你能不能……能不能别跟我爸结婚？我妈不愿意离……每次他们谈到这个，我妈就打我……我受不了了……”
他哭得肩膀颤抖，将一个被父母婚姻战争波及的无辜受害者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
乔听雪看着他这副样子，心疼地叹了口气。她cH0U纸巾给他擦眼泪，语气温柔却坚定：“小九，阿姨知道你难受。但是……阿姨真的很Ai你爸爸，我想和他有一个正式的家。”她顿了顿，手轻轻抚上自己尚未显怀的小腹，脸上流露出幸福的光晕，“而且，阿姨怀孕了。你很快就要有一个弟弟妹妹了。”
戚无咎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悲戚像cHa0水般褪去，瞬间沉静下来，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冰冷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乔听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未察觉。
“等……等你妈妈同意离婚，”乔听雪继续规划着未来，试图用美好的蓝图安抚他，“我们就接你过来，我们四个人，你爸爸，我，你，还有小宝宝，一起生活，好不好？”
戚无咎沉默了片刻。
然後，他抬起脸，嘴角努力向上牵起，扯出一个异常灿烂，却有些扭曲的笑容。
“好。”他应道，声音轻快，仿佛刚才的崩溃从未发生。
他作势要起身离开，乔听雪连忙拦住他：“这麽晚了你去哪儿？身上还有伤呢！今晚就住这儿，你这伤……这几天都先住这儿，好好养养。”她推着他去浴室，“先去洗个热水澡，出来身上其他地方的伤也得擦药。”
她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男人的睡衣递给他：“这是你爸爸的衣服，你先将就穿，明天我去给你买新衣服。”
戚无咎接过那套属於戚卫东的睡衣，布料柔软，带着陌生的洗涤剂香气。他低着头，轻声说了句：“谢谢乔阿姨。”
然後转身走进了浴室。
门关上的瞬间，他脸上那灿烂而扭曲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
他看着镜中自己伤痕累累的脸，和手中那套象徵着他暂时“避难所”的睡衣，眼神里却没有丝毫获救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