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了,给你吧。」
冬风轻拂,伴随着少nV冰冷的话语。
「??什麽?」
慕黎怔住了,眉间轻皱,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徐念音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目光透过空气落在她身上。那眼神淡淡的,像看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淡然得让慕黎一时无法反应过来。
「为什麽?」
她想不到拒绝的理由,更不明白对方为何摆出这副态度。照理说,就算只是普通的同学,最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吧?
难以言喻的不甘与恼怒翻上x口,几乎要淹没理智。
「为什麽啊??」徐念音想是说给自己般地喃喃自语,她抬起头,目光冷冷地扫过她。
「你有没有想过--我只是不想碰讨厌的人碰过的东西?」
她说得轻描淡写,却重重地砸在慕黎心上,砸碎了她小心翼翼堆起的自尊,只剩一片废墟。
「什??」慕黎试着追问,喉咙却被什麽堵住,她无法出声。
「不觉得很做作吗,模范生?」徐念音忽然笑了,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明显的嘲弄,「每天到处帮这帮那,在哪里都能看到你,真的很碍眼啊。」
话语如同冰冷的刀刃,一点点剥开她JiNg心维持的伪装,刺得她措手不及。
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蜷缩,修得圆弧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下即将爆发的情绪。
??
Ga0什麽啊?
她又懂什麽了?
「模范生」这三个字从来是她最努力去维持的形象。
可现在呢?
她这样的努力,对别人来说,原来只是「做作」啊。
可她只是??不想再让任何人受伤而已。
如果她不当个好孩子,如果她没有做到最好,如果再有任何闪失--
无法向人诉说的酸涩漫上x口,呼x1渐渐变得困难。
寒风无情地吻过肌肤,带走身上仅剩的温度,留下浑身的无力与挫折。
哈。
她忽然有些想笑。
嘲笑JiNg心维持「完美」的自己。
「我才没有??」但慕黎知道,她只有反驳这个选项,即便充斥着心虚。
「没有吗?」徐念音眉梢微抬,嘴角变得扁平,本就狭长的眼更添冷漠,偏浅的黑眸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
「既然如此??」徐念音忽然靠近,轻巧的拉起慕黎的手,放到心口上,「向我证明吧?」
「证明???」
「对啊。」少nV的眉宇间染上纯真的喜悦,眼底却藏着一抹说不清的兴奋与疯狂。
「我们来做点乖学生不会做的事吧。」
眼看慕黎一脸疑惑,徐念音只好继续诱导,像个耐心等待猎物落入圈套的猎人,「乖学生是不能随便伤人的喔。」
「所以呀~」徐念音加重手上的力道,见慕黎蹙眉,她将人拉近自己,薄唇贴近耳边,语气天真无邪的说:「在我身上留下痕迹吧?什麽都可以喔,我不会给其他人看的。」
言尽,徐念音退一步拉开距离,总带着温和的脸此刻毫无笑意,表情满是难以置信,彷佛看着异类的眼神看得她有些刺眼。
也是,这样的模范生怎麽可能??
「哇啊?!」还未反应过来,突如其来的力道便将她推下楼梯。
徐念音的身T失去平衡,重心一偏,整个人向後倾倒,她反SX地抓住了慕黎的手--
「啊!」一声惊呼由远而近,徐念音反应迅速地将慕黎护在怀里,自己是无所谓,但她受伤就不好了。
世界在眼中翻转,彷佛永远不会停止,楼梯的边角一次又一次的闪过视野,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翻滚,本就紧贴的两个人重重撞在一起,继续失去平衡地往下滚去。
右脚蓦地传来一阵剧痛,徐念音差点惨叫出声。
大概是嗑到什麽了吧。
但她实在不喜欢疼痛。
圈住慕黎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
「嗯??你?放手??」慕黎声音微弱,气息因翻滚而不稳,话语断断续续的。
「不可以喔,这可是慕同学做的呢。要好好负起责任啊。」徐念音尽力维持轻佻的语调,但她早已晕头转向,说出口的话自己都快听不清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於滚至下个楼层。背包和物品散落一地,凌乱得不成模样,总是仪容得T的慕黎此刻狼狈地倒在徐念音身下,眼中是平日不曾有过的慌乱与Y沉。
全身都在疼,彷佛骨头被拆开似的疼。
低下视线,穿过杂乱的发丝,对上那双宛如Si水的眼。
冰冷、沉寂,毫无波澜,却又压得人透不过气。
徐念音喉头一紧,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那眼神就像要把她杀了。
但她可不怕。
她甚至觉得,这样的慕黎,好看得让人着迷。
没了伪装,没了那些令人作呕的装模作样,这才是她熟悉的模样。
「就这样?模范生。」她刻意加重最後三个音节。
刺耳的字词如cHa0水般汹涌而至,身T彷佛随着涨高的海水渐渐变得冰冷,cHa0汐的引力缓慢却极具侵略X的想把她拉入不远处的漩涡,慕黎挣扎着拍打海水,想抓住什麽,挥动的手臂却只m0到空气。海浪越打越高,几乎淹至头顶,她随着浪cHa0在海中飘荡,大口大口的咸腥灌入口中,肆意掠夺着氧气,直到她再也无力挣扎,空洞的躯壳被遗弃似的沉沦於愤怒的深渊……
波澜般的情绪狠狠压住理智,谁也没料到平时规矩懂事的nV孩会失控地挥拳而出。
鼻梁受到不小的冲击,徐念音顺着力道往後倾,慕黎便顺势扑过去,T位瞬间上下颠倒。
鼻腔充斥着恶心的铁锈味,她感到一阵反胃,有点想吐。
徐念音张口yu汲取空气中和血味,舌尖却嚐到一丝腥味。血Ye自鼻下滑落,YeT走过的地方有点痒。
但她没有抬手去擦。
视线里的慕黎眼眶泛红,看着着实令人心疼。
但下一秒她才知道,该让人心疼的是自己。
一个又一个拳头混杂泪水落在少nV娇nEnG的肌肤上,平铺的白面慢慢渲上深浅不一的青sE、红sE、紫sE,构成一幅JiNg彩的画作。
拳头落下的地方不一,所以她觉得哪里都疼,饱含情感的疼痛在身上肆意绽放,她总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
不是平时对疼痛的厌恶。
痒痒的,在心里的某处。
眼中只剩一片模糊,慕黎确实崩溃了,所以她只能不停地挥动双臂,将积怨已久的情绪发泄在认识不多的同班同学身上。
好恨啊。
为什麽、为什麽你们这些人能够这麽任X的活着呢?为什麽可以随口丢下一句「讨厌」就把人推入深渊?她什麽时候有过选择权了?明明是你们擅自将期待压在别人身上的、明明是你们自己以为她应该是怎麽样的人,该做出什麽样的行为、不该做什麽,自以为是地把她困在幻想的牢笼里,对着她指指点点。
她凭什麽被这样对待啊?
凭什麽要一直顺从、一直当个「好孩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好讨厌啊。
多年的怨恨占据脑海,慕黎只是麻木地、一次又一次挥下拳头,像一具坏掉的机械,不知道该怎麽停下来。
直到手酸了、动不了了,手才无力的垂在身侧。
水珠再次聚集於乾涸的眼眶,越积越大,最後抵抗不了重力的拉扯,一一坠落。如同她抵抗不了这世界的规则。
斗大斗大的咸断断续续滴在脸上,徐念音品尝痛苦,看着眼前哭的撕心裂肺的nV孩,情不自禁地抬起手,缓缓拥住纤瘦的身躯,试图传递温暖。
没有安慰、没有话语,只是静静地听着慕黎地cH0U咽声。
上下起伏的肩膀随时间变得平缓,她伸出手,拇指抵住那哭得发红的眼眶,抹去残存的YeT。
徐念音发现,她不喜欢看这个人哭。
但是--x前的钮扣因方才的混乱松开,熨烫得宜的衬衫也多了不该有的皱褶,少nV白净的脖颈在敞开的衣领中若隐若现。无声的,在偷觑之人心中投下一颗小石头,泛起涟漪,微痒。
想把这个人弄得更凌乱。
这算矛盾吗?她不知道。
她不是个有什麽慾望的人,这是她第一次这麽想了解一个人
想到快疯了,自那天起。
所以她决定把人带回家。反正这样的慕黎,也没法好好回去,不是吗?
但慕黎似乎没看出她的用意,只用一种在看神经病的眼神盯着自己。
唉,也不能怪她。
徐念音承认,如果帮了人还被拉着做莫名其妙的事,她也会觉得对方病得不轻。她在心底自嘲地翻了白眼。
捉弄了慕黎,她跟着起身,尽量忽略身上的痛收拾掉落的书包那些。接着後知後觉的思考被别人看到的可能X。
这个时间点照理说是不会有人在校舍逗留的,就算真的被发现??那也是之後的事了。
随便下了个结论,徐念音慢吞吞站起,低头看了看明显肿胀的右脚踝,脚踝骨那边已经开始泛青,但她只是敛了敛眸,伸手掩住了下摆的衬衫,好像只是整理衣服那麽随意。
悄悄把重心集中到左脚,右脚虚踩地面,明明疼得冷汗直顺着後颈往下滑,徐念音脸上依旧是没事人一样的表情。
她催促着慕黎,两人一同走出校门,离开这待了一天的地方。
凉风吹过铁门的缝隙,凉得刚好。
在走出学校时,她听到了慕黎的声音,温和的嗓音轻飘飘的,风一吹便散了,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一句轻轻的、微不足道的「谢谢」。
徐念音顿了半秒,随重力垂落的指尖微不可察地收了收。
居然说了谢谢啊。
??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