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过荒道,月sE惨淡,谢应淮一行人正快马加鞭赶往青州。
此地荒僻,四野无人,仅有山林隐隐作响,偶有鸟雀惊飞。他一向警觉,这般寂静反让他心生警兆。
忽听前方骤响一声脆鸣,竟是马蹄踏中绷紧的弦线,紧接着「嗖嗖」数声,数枝劲箭破空而至。
「有埋伏!」
谷雨惊喊,拔剑而出,剑身划过飞箭,一声脆响将箭打偏,锋利箭矢钉入树g,尾羽震颤不止。
谢应淮翻身落马,身影如鹰振翅,一落地便遭黑影团团围住。他眼神冷峻如冰,短短几息间,已判定敌人从左三、右五、前方主攻,皆为熟手,显然早埋伏多时。
「早料到此行不安稳,没想到来得这麽快。」谷雨沉声说,一剑斩出,刀锋破风,封喉毙命。血光乍现,他踏前一步,横剑护住谢应淮,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盯住四周围攻之敌。
清明从一名刺客x膛拔剑而出,热血溅了他一脸,却神情未动,冷冷道:「侯爷,这些人身手不是训练营能教出来的。」
「看来青州也出了不少人来。」谢应淮冷笑,长剑出鞘,寒光一闪,剑尖点地,反手横扫,b退数名杀手。
林中厮杀正酣。清明脚下一沉,地面竟隐有机关,一阵轻响後,「啪」地爆起一片钢钉铁珠。他反应极快,翻身避过,袖角却已被割破,袖下皮肤隐有血痕。
「有陷阱,别恋战!」他大喝一声。
几人迅速换位,边战边退。前方密林深处有一线光影透出,他们朝那里突围。黑衣人如cHa0涌而上,剑影交错,火星四溅。
谢应淮回身一剑,剑刃削过来袭者咽喉,热血洒地,但也被对方长刀擦过侧腹,衣袍Sh透。他脸sE未变,只是呼x1更重,步伐更狠。
清明一剑击飞敌人,对谢应淮喊:「再拖下去就走不了了!」
谢应淮目光一凝,断然道:「走!」
他猛然转身,带着谷雨与清明朝林间一侧奔去,跃上乱石堆,躲进荆棘丛,杀手紧追不舍,数名敌人从高处跳下,长刃直指要害。
谢应淮回身一挡,剑锋交击,震得手臂发麻。谷雨一声怒吼,cH0U剑连环斩出三式,将b近之敌毙命,但肩头已中一箭,鲜血直流。
忽地前方山坡响起马蹄声,新一波黑衣人又围过来,一时间杀声震天,火光乱闪,血r0U横飞。
他们疲惫不堪,逐渐寡不敌众,火光中,一飞箭直指谢应淮,他侧身险险挡过,谁知紧接着又是一箭劈面。
「侯爷!」「侯爷!」谷雨与清明来不及回身相救,一同惊叫。
一弯刀破空而出,泛寒地银光肃气深沉,一把劈叉了那支致命飞箭。
挺拔的身影似踏月而来,头系诡异的跳神面具,如大隼振翅般落在谢应淮身前。
这些面具人像是从影子中生出,一个一个现身,有矮有高、有瘦有胖,有男有nV。
谷雨与清明惊诧之际,那为首的面具人已拔刀出鞘,刀势沉稳,寒光如水。他未多言,足下一点,如雷霆掠入战局,长刀如虹,连挑三人喉间,动作JiNg准至极,彷佛每一招都早已演练千遍。
其他面具人也紧跟而入,彷佛与谢应淮一行并无交情,却又默契无间地拦下杀手攻势,身法诡异如鬼魅,一人一式,刀光剑影间,敌人节节败退,转瞬已被割裂队形。
清明咬牙上前与一名面具人并肩作战,正要开口询问,对方却只是冷冷侧目,未发一言,反将他挡在一旁,似乎不yu他涉险。
谷雨眼见为首的面具人一刀震退敌首领,那杀手竟直接喷血倒飞,撞断两根林间树枝,重重坠地不起,不由倒x1一口冷气:「这些人是……」
跳神面具眼熟的很!
「别问,先走!」谢应淮低喝,眼神极快扫过来人们的配置,眸光深沉。
他一把扶起谷雨与清明,正yu趁乱撤离,忽听得背後一声闷响,有什麽砸在地上。他回头一看,一名面具人跪倒在地,小腿中了一箭──那箭,显然来自暗处,并非方才场上的刺客所S。
「还有第三批人。」谢应淮声音一冷。
话音未落,树冠忽有三道黑影翻飞而下,轻功高绝,直取谢应淮。他反应极快,横剑挡招,但余力未复,双臂微颤,剑势竟被压住半寸。
面具人首领似也察觉异变,一声低哨,其余面具人如幽灵散开,再次将谢应淮护入中阵,连番攻防中,竟以人墙之势SiSi将他护住。
就在此时,林外忽有火光暴涨,竟是有人将密林四周纵火,烬烟乍起,燃势如龙,将他们所有退路封Si。
林火与浓烟遮蔽天月,乱战之中,视野模糊,提弯刀的面具人与谢应淮并肩,即便一场厮杀过後,仍气息沉稳。
谢应淮脸颊还挂着血痕,神情却镇定得近乎冷漠,似乎对眼前的局势早已习以为常,像是极为熟稔般开口问道:「有几分胜算?」
面具人侧目瞥了他一眼,未作答。
「胜算不大。」
却有人接了这句。
谢应淮蓦然回身,只见另一批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封住了他们的退路。火光映红他们的刀锋,眼神带着好整以暇,彷佛势在必得,显然──放火之人,正是这一夥。
火借风势猖狂,照得每一张面孔都像敌人。
青州风声鹤唳,临安城内却显得安然得过了头。
崇光帝从太后递上的贵nV名册中择后,竟选中了户部尚书刘冀安的三nV,庶出之nV刘幼歆。此举一出,朝野皆惊,跌碎了满地眼镜。
刘幼歆之名原只是为充数而列,其余人等皆是太后JiNg挑细选的马氏、司马氏一族嫡nV,谁料崇光帝偏偏从一众贵nV中,拈出了这位出身平庸的庶nV。
刘冀安接旨时险些当场昏厥──这摊浑水,他想不沾都不行了。
而被推上风口浪尖的刘幼歆得知自己即将入g0ng为后,也是一脑子乱麻。她虽是庶出,但生X温顺,家中兄姊和睦,原以为自己迟早嫁与某家庶子为妻,平凡一生、岁月静好,未尝不是福。
可如今,她竟要成为皇后?
皇g0ng内暗cHa0汹涌。
永嘉g0ng里,太后端坐石几旁,指尖捻着g0ng中的茶盏,声音缓慢却不容置疑:「你当真要立了那刘冀安的庶nV?」
崇光帝淡声:「儿臣已下旨。」
太后颔首,盏边轻敲,似笑非笑:「好一个已下旨。你如今连哀家送来的名册都不屑一翻,这皇位坐得倒是稳了。」
崇光帝:「儿臣自是从太后送来的名册中择出的人。」
这是他头一次,在太后面前毫不掩饰地违背其意。太后放下茶盏,缓缓开口,笑声里藏着薄霜:「陛下果然长大了。有了依仗,说话也有底气了……这底气,未免太单薄了些。」
殿中沉寂,气氛似结霜封雪。
太后淡淡续道:「人做事,再谨慎也难防万一。你是皇帝,不是赌徒,莫将国祚系於一人之身。左膀右臂,也会有断折的一日。」
崇光帝沉默片刻,忽然抬眸,语气似笑非笑:「儿臣倒是听闻,太后前几日收了一只木匣?据说里头之物,颇让人心惊?」
太后眉目一凛,盏声一顿,茶水微漾。她眸中闪过寒光,面sE却不动,只冷冷应道:「陛下消息倒灵通。」
崇光帝仍是语调平静,声线却不再温顺:「g0ng中诸事,儿臣理当留心。何况那木匣来得蹊跷,这般藏物悄然入g0ng,又能搅动太后梦中安寝,若非旧物重现,倒像是有人刻意提醒太后些什麽了。」
太后望着他,指节微曲,唇边冷笑乍现:「你可知里头装的是什麽?」
崇光帝眼神微敛,缓缓一笑:「太后既收下,儿臣自不便多问。」
太后沉默片刻,盯着他许久,彷佛在试图从那双毫无波澜的眼里看出端倪。但崇光帝始终神sE如常,既不b问,也不後退。
最终,是太后先移开了目光,茶盏放下时,瓷声清脆──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杀意。
「启禀陛下,刘尚书伏於丹墀,携其nV同来,求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