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其他小说 > 暗潮有光 > 第三十一章|三守练气?温线定枢
    二月初八,东风带cHa0,云脚压得低,cHa0息沿着窗纸的纤维贴行。上院班的钟石落下,教室只坐了七八人,桌与桌之间空出大片缝。先生把粉笔在掌心转了半圈,板上写下三个字:养、引、封,笔尾轻g回锋,像在空中锁一个小扣。

    他不讲空话,口诀逐句落下——

    养:温线先养,命门暖;涌泉回,脐下扣;横定路,竖立枢;不越半步。

    引:鼻细引,腹微推;撇外走,捺归中;成一环,只一环;见躁即收。

    封:锋回点,息回盆;g锁口,守三息;环不漏,余波沉。

    粉笔在桌沿轻敲一下,声音短:「先试养。不引,只温线;半步到就收。」靠窗两个座位空着,最後排只剩一人趴着养息,整个班像被cH0U了半层声。

    清渊把纸镇推到纸角,拇指扣住侧边缺口定心;足心沉、足弓外旋半息,让涌泉回热。背线慢慢贴回椅背,衣襟里的命门被T温覆住;他舌顶上颚,在口中g出一道断点。鼻息收细,x前先铺一条横线,再把脊中立成一笔的竖;脐下三分扣点轻合,像把一搂小灯护住灯口,不让外风窜进来。

    他不送力。暖意沿着横走一寸就回,沿着竖提一线又回;每走一寸都停,像临线帖时先看笔路,不急着落笔。指腹贴住纸边,能m0到很浅的息纹,像极细的水纹在木面下滑动。窗外有一阵风挤过纸缝,声音薄,没有把他拉走。他在脐下守三息,再把注意力沿着横线缓缓放开,让暖意退回原位。

    先生从过道走过,粉笔在掌心转动,停在他身後看一息,指背点了点纸镇边缘:「守点。」清渊把心口压下去,x骨不上浮,肩胛不挑,扣点稳住。他不去想下一步,只照口诀守着不越半步。第二次试养开始,他仍是横一寸、竖一寸,不连、不贪,一到扣点就停。三息之後,他以下颚微收、腹皮轻紧的方式把g锁住,封住口,余波自然沉下。

    对桌那人呼得太长,被先生用粉笔在桌沿一敲:「见躁即收。」那人抿了抿嘴,手去m0自家纸镇边角。清渊把声音放远,脐下的灯还在,没有跳。他在心里记一笔:试养两次,无漏。右手食中指有一点酸麻,是扣纸镇扣得久了,他暂时放开,又扣回去,确认心线没飘。先生看他手不抖,点了一下墨盂沿,声音乾净:「可以,养得住,就有韧。」讲完这句,把窗纸下沿按了按,让防风条贴紧,把缝收住。

    课尾,先生补一句:「今日只养与封,引留在日後。」粉笔挂回板角,发出很轻的一声。人少,收拾声也短。清渊不碰簿,只在纸镇缺口旁刻了一道极浅的痕,当作今晨备忘;又把粉在纸角点一粒白,方便视线一扫就记住份量。

    膳房开了火。甑口冒着蒸气,米香混着cHa0味;排队的人不多,碗边很快就轮到他。粗米掺少量灵米,旁边添一勺豆汤,汤面有薄薄一层油。靠窗的位置cHa0,指腹按上去会留水印。

    苏温b他晚一步到,袖口沾着一点墨,先把随身的小粉包放在桌角定手,坐下:「他那边,成了,不过有点小意外。」他用筷尾点碗沿一下。

    清渊把碗往内推半寸,避开cHa0水,长呼後微收,把x口浮意压住:「静养几日?」他拇指扣了扣碗沿。

    「三日。」苏温抿汤,食指在碗沿绕了一圈,「先生让他先稳气,先封住。身T强,撑得住。」

    「他本就壮。」清渊点一下,语气平,「你先不要追,照自己的心走。」他把筷子横在碗上,留一线空。

    「嗯。」苏温点头,把袖口的墨点抹淡,露出底sE,「我早上也动了心,想跟着冲一把,後来看节律,觉得还是不要急。幸好没冲动。」他把小粉包推过来一分,「下午见习,这包低品粉粒度细,你先用。」

    清渊把粉包推回去一寸,摇头:「你留着。我用公用那盅墨,纸镇也带了。」他指了指袖内的y角。

    「带就好。」苏温把粉包收回,按在袖里,目光落到他指腹:「这里酸?」

    「一点。」清渊晃了晃手,指腹在桌面轻触,能m0到细细的纹,「扣得久了。下午先练线,不画多。」

    窗缝进了一阵风,把告示角吹起又落。两人把饭各自吃完,苏温最後用汤水顺着碗边抹了一圈,放下时碰一下桌面,像给自己定心。清渊起身把碗送回去,回头看窗外水面,灰白一层,远处桅杆影子细而直。

    午後初刻,见习房的窗纸透出均匀的白。清渊将桌上纸、墨、笔及纸镇摆好。季老b平常早到,杵子在空盅里轻敲两记,声音很短,像把时辰落定。她把三张线帖压在桌边,指背敲一下第一张的起笔点,眼神示意:从这里起,回锋要乾净。

    清渊把纸镇压住右上角,拇指扣边,让心先稳。笔端蘸墨,轻退去多余的一点。先在砚里转了两圈,看墨sE与颗粒,胶意尚足。他不急着落笔,先在心里把横、竖、撇、捺、g五路过一遍,把每一笔的回锋位置在脑中点出小小的封点。

    第一笔下去,他写一条直线,速度慢,像把脊中那条竖线外翻到纸上。末端回锋收线时,指腹下有一层细浪纹在皮肤里动了一下,很快又平;墨线不炸,纸面不溢。

    他不贪连笔,笔尖抬起。第二笔改写横,像把x前那条温线拉平在纸面;末端一g,封住口。两笔都稳。他在心里记一笔:线帖两条,回锋整。

    第三笔写撇,角度略高,末端稍作停留,再收。回锋更乾净一分,纸面留下的墨痕细直,像在风里稳住的一根线。

    到第四笔前,他把纸镇往左挪半寸,给下一段留位置;拇指再扣一次边缘,脐下那一搂仍稳。他很清楚下午还长,不想把手上的力气磨光。季老从另一桌看过来,目光在他手背停了一息,没有出声,只把杵子立回盅里。见习房里只有笔端轻滑纸面的声音,和窗外偶尔一阵风贴过纸的声音。

    他把第四笔放缓,末端回锋时,脐下那一搂像被轻轻按了一下,整个人更沉了些。清渊把笔自然搁回笔托,等着那一记落在墨盅沿的声音。

    那一记声落在墨盅沿,像把一条看不见的线压住。清渊把第四笔的回锋收乾净,笔尖抬起,不连。脐下那一搂稳,x骨不动。他换了角度再写「捺」,末尾以「g」封口,纸面没有炸墨。指腹下的细浪纹在一瞬间浮起又平,他知道那是气路与笔路对上了。

    季老在旁看了一会儿,指背轻敲笔托一下,示意第二张。清渊把纸镇往下移一寸,右上角再压牢,拇指扣边。第二张改为小符的三划组合,第一划落笔轻,第二划收敛,第三划g回锋口。三个回锋都乾净,墨sE均,没有溢出。手臂线没有抖,肩胛也没有浮动。他把笔搁回托上,等指节落在墨盅沿的那一下。

    声音来了。季老收回手,把杵子立在盅旁,嘴角往下压住一点笑,像怕声音把节律弄乱。她点了点桌面角,示意收工。见习房的人各自把样张晾起,纸边微翘。等其他人出去,她才抬手,朝清渊一指,让他留下。

    屋里安静下来。季老用布角把盅沿擦一圈,动作慢,像把一句话搅匀。她把擦布放回去,指背敲了敲自己的手心:「写时,笔怎麽走?」她说话短,眼睛却不急。

    清渊把纸镇提起又放下,拇指扣边定心:「像上次静室外的纹路。」他把手心按在纸面空白处,感觉那层细纹,「越自然的画,越顺;回封时,脐下像被按了一下,整个人沉一分。说不出,是有点……。」他说到「点」字时停了一瞬,找不到更准的词,只用指腹在纸上划了一短,表示那个贴上的感觉。

    季老没接话,先把杵子立直,手心一覆,固定好。她抬眼看他一瞬,眼角放松:「和谐对吧。手稳,心也细。」她把一张乾透的线帖cH0U起塞进他的小夹,「符道可走,别急,把回锋练到不费力。」说完,她把盅盖盖上,手指背在盖沿轻点两下,像把这节落锁。

    清渊收拾桌面,把两张样张夹入凡符盒,角上各点一粒粉,方便之後翻找。纸镇侧边用指甲刻了一道极浅的痕,记今日的两次。右手食中指还有点酸,他把手甩了甩,脐下那一搂仍稳。他没有再多练,照早上的话,不追环。

    傍晚南市开始亮灯,饭馆门口挂着两盏小灯,风铃轻响。屋里热气足,桌面有油光。张雅筑先到,帐簿搁在手边,茶盅冒气。清衡身上还带着一点炭味,人坐下先把手背在膝上擦了一下灰。

    「今天新课程上的如何。」张雅筑用指背按了一下帐簿角,茶盅推近一寸。

    清渊把筷子横在碗沿,袖口露出纸镇一角:「只上口诀;实C做养与封,重点放在养气。下午见习制符,整T还不错。」他把碗往内推半寸,避开桌面cHa0水。

    清衡端碗抿一口汤,笑了一下:「稳就好。火巷那边说我守火可以,叫我明天再去。还有人引荐我去庭内编制。」

    「可以试试看。」张雅筑把帐簿推回,指尖在封皮上划了一线,「不过,想签长契要想清楚,落笔前先讲条款,先看休时药费活重三栏。」她说到「三栏」时,用手点了点桌面三下。

    清渊想起早课口诀与火巷烘炉法的几个点,温线像预热炉膛,封点像锁温收口。清渊把碗在桌上移了一下,先唤一声:「对了,哥。」才接着说:「三守跟烘炉法有几处像:炉子先预热是养,火力缓推把热匀开是引,最後—」

    张雅筑抬手打断清渊:「等一下。功法没明说不能外传,可你们现在都还在学,没熟就教,教不好反而害人。先跟先生确认能不能讲、要怎麽讲,再聊也不急。」她把茶盅推到清衡手边,又看向清渊,「还有你夜里引气修练要注意,躁就停。」

    清衡笑,手拿起茶杯对清渊说:「没事的。烘炉法适合我,分心他用反而会拖累烘炉法的进度,以後等你熟了再跟我分享,我借监一下即可。」他抿了一口茶,把杯子放稳「娘,我还是想签长契,换稳定火口与药费折扣。」说完,他帮张雅筑到了杯茶,等母亲的下一句。

    张雅筑接过茶杯,声音短:「可以,但先把休时、火口轮替、过火责任写明;若要签,先回来讨论一遍,也不迟。」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停了一息。「我们找一天休沐日回家看一下爷爷。清渊也可以聊一下筑气录的口诀,他老人家十几年的经验应该对你有很大的帮助。」

    三人吃饭,聊了许多工作上的小事,各自把碗里的菜夹完。清衡起身去结帐,张雅筑把帐簿收好,抬眼看门口的风铃,又放下。

    回学舍的路上风小了些,低云还压着屋脊。廊下灯是暖的,屋檐滴水声稀。清渊把凡符盒放回架上,样张夹好;纸镇用布擦去水气,搁回案角。火头还在,热覆命门,涌泉上按,让暖意从脚底慢慢回到脐下,扣点自合。他没有去追环,只让呼x1往下坠,x骨和肩胛一起沉一息。右手指腹的酸麻还在,但不扰;他把手在桌边轻抹一下,感觉那层细纹依旧。

    窗纸被夜风轻推又回,灯影稳。清渊把低品墨盅盖紧,口沿擦乾,凡符盒的扣带拉好。座位旁放着的小夹露出一角线帖,他拇指扣了扣纸镇缺口,像在案上落一个小界,心里把白天的节律排成一条短线。需要记的只写一两句,他不拖;笔尖落下,话收短,写完便封。

    屋外更静了,远处火巷的金属声已停。他把笔洗乾,水珠在盂里轻撞一次就沉下去。灯火收小,他不数周天,也不报进度,只看着案上那道极浅的刻痕,知道今天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