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其他小说 > 这是一个abo世界 > Ab恋44
    宿舍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周成意压抑的啜泣,却将那破碎的声音在周扬心底无限放大。她抱着沉重的资料,背脊抵着冰凉的门板,那冰冷的触感似乎能穿透衣料,直抵心脏。怀里y壳文件夹的棱角硌得肋骨生疼,却远不及周成意的哭声带来的钝痛清晰。

    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宋然那冷冽如雪松混着大海的闲腥信息素味道——那是属于强大alpha的烙印,即使周成意这个beta不会对此有反应,其存在本身也如同无形的藩篱——只要周成意还带着宋然织的围巾。

    周扬闭上眼,镜片后的睫毛微微颤动。一GU甜腻到几乎令人作呕的气息,混合着泥土的cHa0Sh、夏日汗水的咸腥,以及青春期荷尔蒙躁动的味道,毫无预兆地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

    雨后新割的青草混着廉价草莓y糖。

    那是林曜的信息素味道。刻在她灵魂深处,挥之不去的印记。

    回忆像被强行撬开的陈年旧箱,带着腐朽又鲜活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在遥远南方、一个被群山环抱的贫瘠村庄。她和林曜,是那个闭塞世界里唯二能看见外面星光的眼睛。林曜生得极好,是那种带着山野灵气的漂亮,皮肤是健康的小麦sE,眼睛又大又亮,像盛着碎钻的深潭,睫毛又长又密,看人时带着不自知的懵懂诱惑。他天X活泼,像只不知疲倦的雀鸟,对一切新鲜事物充满好奇,喜欢模仿电视里城里人的穿着打扮,哪怕只是廉价的塑料项链和磨脚的人造革鞋子,也能被他穿出一种生机B0B0的时髦感。

    而周扬,在旁人眼中是沉默的、早慧的,像石头缝里倔强生长的苔藓。她知道自己和林曜是同类——同样不甘于这贫瘠的土地,同样渴望挣脱命运的桎梏。她成了林曜唯一的“导师”,在昏h的煤油灯下,用捡来的旧课本,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认字、算数。林曜聪明,却坐不住,常常学着学着就趴在她肩头,带着青草和汗水的g净气息拂过她的脖颈,笑嘻嘻地问:“扬扬,我们真能考出去吗?”

    “能。”周扬的回答总是斩钉截铁,手指却悄悄攥紧了破旧的铅笔。她不仅要自己爬出去,还要带着这只懵懂又漂亮的雀鸟一起飞。

    无数个日夜的苦熬,汗水浸透的练习册堆成了小山。终于,两张来自不同城市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像两把钥匙,为他们打开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那个燥热难耐的毕业季夏天,空气黏稠得像化不开的糖浆。分数出来的那天,巨大的喜悦冲垮了所有的矜持。在村后那片萤火虫飞舞的芦苇荡里,林曜兴奋地抱着她转圈,笑声清脆得像山涧清泉。他滚烫的唇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和莽撞,笨拙又急切地印上她的。一切发生得那么自然,像瓜熟蒂落,水到渠成。汗水黏腻地交融,急促的喘息在寂静的夏夜里格外清晰。林曜的眼睛亮得惊人,像燃烧的星辰,他紧紧抱着她,一遍遍在她耳边呢喃:“扬扬,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就算分化了,我也只喜欢你!只喜欢你!”

    他那样甜腻痴缠过她,像藤蔓缠绕着乔木,带着omega天X里对亲密和安抚的极致渴求。起初,周扬沉溺于这种被全然依赖和需要的炽热情感中,那是她贫瘠生命里从未有过的暖流。然而,现实的分化如同冰冷的闸门轰然落下。只因她成了beta,而林曜,毫无意外地完全分化成了omega。

    分化后的林曜,信息素彻底稳定为那雨后青草混着廉价草莓y糖的独特味道,甜腻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生涩。问题也随之浮出水面。林曜进入大学后,像一块掉入水中的g海绵,疯狂x1收着外界的一切。他对信息素变得异常敏感,对alpha本能地产生好奇和隐隐的畏惧。他依旧Ai缠着周扬,但属于omega的、对于被标记和深度安抚的生理渴求,如同一个巨大的、无法被填满的黑洞。他开始变得焦躁,易怒,像一头被困在玻璃笼子里的美丽野兽。

    “扬扬,为什么我闻不到你的味道?”林曜会趴在她怀里,像只不安的小兽,用力嗅着她颈间,眼神里是迷茫和委屈,“为什么你抱我的时候,我这里……”他指着自己后颈的腺T,声音带着哭腔,“还是觉得空空的?像缺了一块,好难受。”他需要的是信息素的深度交融,是标记带来的安全感和归属感,是生理上的彻底满足。而她,一个beta,无论多么用力地拥抱他,回应他,都无法给予他omega最核心的需求。她的Ai意再汹涌,对林曜的生理而言,也如同隔靴搔痒。

    周扬开始感到窒息。林曜的痴缠不再是甜蜜,而是一种沉重的、带着怨气的索取。他渴望她能像alpha一样用信息素压制他、安抚他、填满他生理上的空虚,而她做不到。每一次林曜带着失望和隐隐的愤怒离开,每一次看到他因为生理需求得不到满足而变得苍白憔悴,周扬的心就像被钝刀反复切割。她开始下意识地回避他的亲近,害怕看到他眼中那种越来越深的、无法被满足的痛苦和随之而来的怨怼。她越是回避,林曜就越是恐慌,越是变本加厉地索求关注和陪伴,恶X循环。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嫌弃我是个omega?”林曜曾红着眼睛质问她,草莓y糖的甜腻信息素里混杂着浓烈的委屈和受伤,“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周扬无言以对。她不是嫌弃,她是无能为力。看着自己心Ai的人在生理需求的漩涡里痛苦挣扎,而自己这个“伴侣”却像个束手无策的旁观者,这种无力感b任何指责都更伤人。她开始觉得疲惫,一种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疲惫。这份Ai太沉重,带着无法逾越的生理鸿G0u,压得她喘不过气。

    终于,一场激烈的争吵让他们近乎决裂。

    林曜又一次指责周扬不懂他的痛苦,而周扬只能疲惫地沉默以对,她无力去回应,于是林曜崩溃了。他哭着跑开,像一头受伤的小兽。周扬没有追,只是站在原地,心像被掏空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几天后,周扬在去找林曜学校找他的路上,看到了让她心脏骤停的一幕。

    林曜被一个身材高挑、气质凌厉的nValpha半搂在怀里。nValpha穿着穿着时髦,信息素是极具攻击X和占有yu的、如同生锈钢钉混着硝石的味道,霸道地笼罩着林曜。而林曜,那个曾经像小太yAn一样明亮的少年,此刻脸sE苍白,眼尾泛红,身T微微发着抖,像风雨中被打Sh翅膀的蝴蝶。他几乎是半倚在nValpha怀里,后颈的腺T处,清晰地印着一个新鲜而深刻的、带着血痕的临时标记。属于nValpha的钢钉硝石信息素,霸道地侵染着他原本青草草莓的气息,形成一种刺鼻又诡异的混合。

    当他看到她的瞬间,她清晰地看到他猛地瞪大眼睛,瞳孔里充满了惊恐、羞耻和无措的绝望。他下意识地想挣脱,却被nValpha更紧地搂住腰。nValpha也看到了周扬,眼神带着alpha对beta天然的俯视和一丝玩味,仿佛在欣赏一出好戏。

    林曜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他望着她,眼神里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声破碎的、带着哭腔的呼唤:“扬扬……我……”

    周扬没有动。她只是站在那里,隔着几步的距离,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被另一个alpha标记,看着他身上属于自己的痕迹被粗暴覆盖,看着他眼中那曾经只盛满自己的星光彻底熄灭。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到麻木的疼痛,但奇异的是,她并没有愤怒,没有冲上去撕打的冲动。只有一片冰冷的、Si寂的荒芜。

    她看着林曜,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了然。仿佛在看一个在命运洪流中身不由己、最终被生理本能彻底吞噬的可怜灵魂。她太了解林曜了,了解他对安抚的渴望,了解他在生理需求折磨下的脆弱和崩溃。他的背叛,与其说是变心,不如说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能让他暂时喘息的浮木,哪怕那根浮木布满尖刺。他只是……熬不住了。

    林曜似乎被周扬那过于平静的眼神刺痛了,他猛地推开nValpha,踉跄着朝周扬扑过来,想要抓住她的手解释:“扬扬!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我只是好难受……她……她帮我……我错了!你原谅我!我……”

    nValpha皱了下眉,似乎对林曜的反应很不满,钢钉硝石的信息素陡然加重,带着警告的意味。

    周扬在他扑到面前之前,微微后退了一步。这一步,彻底划清了界限。她看着林曜煞白的脸和绝望的眼神,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意外的疲惫和解脱:“我知道。我不怪你。”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后颈那个刺眼的标记,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们……结束了,林曜。”

    她转身离开,没有回头。身后传来林曜撕心裂肺的哭喊和nValpha不耐的呵斥,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嘈杂的校园背景音里。夏日的yAn光依旧炙热,她却感觉浑身冰凉。那份曾经让她窒息的Ai恋,连同那些无法满足的痛苦和怨怼,终于随着那个临时标记的出现,彻底断掉了。

    去年秋收,周扬回了趟老家。

    村口的老槐树还在,只是枝桠间的鸟窝空了大半。她赤着脚踩在晒谷场的h土上,碎麦秸扎得脚底发痒,像林曜以前总Ai用草叶蹭她脚踝时的痒。风卷着稻穗的香气漫过来,混着远处池塘的腥气,是她和林曜偷m0钓青蛙的味道。她戴着那副旧眼镜,镜片边缘磨出了毛边,跑过晒得滚烫的田埂时,眼镜滑到鼻尖,恍惚间看见少年蹲在田垄上,举着只刚抓到的蜻蜓朝她笑,小麦sE的皮肤被太yAn晒得发亮,睫毛上还沾着金闪闪的光。

    “扬扬!快来!”他的声音像含着蜜,甜得能滴出水来。

    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却只扑到一片虚空。田埂上只有被踩倒的野草,露珠在断j上闪着光,像谁没来得及擦的眼泪。她沿着田埂一直跑,跑到芦苇荡边,跑到煤油灯曾亮到天明的旧屋前,跑到他们偷偷刻下名字的老榕树下——每一寸土地都在喊他的名字,每一阵风都带着草莓y糖的甜,可转遍整个村庄,只有她一个人的脚印,歪歪扭扭地印在h土上,很快就被风吹散。

    天亮时,她坐在老屋的灶台前,火塘里的柴火烧得噼啪响。手里捏着张泛h的照片,是他们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拍的,两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的少年,挤在村委会的旧镜头前,笑得露出豁牙。她把照片凑到火苗上,边缘卷起来,黑下去,像只被烧断翅膀的蝶。

    草莓y糖的甜香好像顺着火苗飘了出来,混着烟火气钻进鼻腔。她没有哭,只是看着照片上两个模糊的身影彻底化为灰烬,被风吹进火塘的余烬里。

    原来有些失去,不是撕心裂肺的痛,是清晨醒来,发现嘴里还残留着梦过的甜味,伸手却什么都抓不住的空。

    回忆的cHa0水轰然退去,留下冰冷坚y的现实。周扬猛地睁开眼,镜片后的眼底一片清明,再无半点波澜。宿舍门内,周成意的哭声已经变成了压抑的cH0U噎,像受伤的小兽在T1aN舐伤口。

    周扬深x1一口气,回忆里那令人窒息的草莓y糖味幻觉终于散去,只留下冰冷的空气。她抱着资料,推开了门。

    周成意像受惊的兔子般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眼睛红肿,手里还SiSi攥着那只没有回复的手机。看到周扬,她下意识地想擦眼泪,却显得更加狼狈。

    周扬把资料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没有安慰,没有递纸巾,只是走到周成意面前,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周成意红肿的眼睛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冰冷而残酷:

    “哭够了?”

    周成意被她过于冷静的态度噎住,cH0U噎了一下,茫然地看着她。

    “觉得委屈?觉得他不像以前那么Ai你了?觉得落差太大接受不了?”周扬的问题像冰冷的针,一根根扎进周成意最痛的地方。

    “我……”

    “周成意,”周扬打断她,身T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刀,“你听好。宋然,他是顶级alpha,出身军政豪门。他的世界,是信息素的博弈,是权力的倾轧,是家族责任的重担。他现在或许还愿意把你捧在手心,给你beta能给的所有温情,迁就你的天真,甚至为了你跟家里对抗。”

    周扬顿了顿,看着周成意眼中燃起的一丝微弱希冀,毫不留情地将其碾碎:

    “但这份迁就,是有代价的。alpha的耐心,尤其是像宋然这种习惯了掌控和主导的alpha的耐心,会被现实一点点磨掉。他现在所谓的‘冷淡’,所谓的‘重心转移’,就是前兆。热恋期的滤镜碎了,他要面对的是军部的压力,家族的责难,还有……一个永远无法被他的信息素彻底安抚、也永远无法真正标记的beta恋人。”

    “生理的鸿G0u,b任何现实差距都更残酷。”周扬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过来人的疲惫和洞悉,“他能忍受多久?当他疲惫不堪,当他需要最本能的安抚和归属感时,你一个beta,拿什么给他?靠谈心?靠回忆?靠你自以为是的深情?”

    周成意的脸sE瞬间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周扬的话像淬毒的冰锥,刺破了她所有自欺欺人的幻想。

    “他今天可以因为压力暂时忽略你,明天就可能因为一个能完美契合他生理需求的omega的信息素诱惑而动摇。这不是他渣,这是刻在他们基因里的本能渴望。就像人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周扬看着周成意摇摇yu坠的样子,眼神里没有同情,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你刚才问我,怎么才能回到过去?我告诉你,回不去了。从你们X别分化那一刻起,从他是alpha你是beta那一刻起,这条路就注定布满荆棘,结局难料。”

    周扬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周成意,望着外面沉沉的夜sE。她的背影挺直而孤寂。

    “周成意,趁你还没陷得太深,趁你还有力气cH0U身,好好想想。”她的声音透过夜sE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要么,现在就做好最坏的打算——接受他可能随时会离开,接受你们的感情可能最终败给生理的不可调和。这样,当那一天真的到来,你或许不会像今天这样,痛得连哭都哭不出来。”

    “要么……”周扬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周成意惨白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决绝,“趁早放手。对你自己,对他,都好。Beta的幸运是自由,不幸……也是自由。别等到像我一样,亲眼看着心Ai的人在生理本能面前崩溃、堕落,才明白有些鸿G0u,不是靠‘Ai’就能填平的。”

    说完,周扬不再看周成意,拿起桌上的资料,径直走向自己的书桌。宿舍里只剩下周成意压抑的呼x1声,和窗外无边的黑暗。

    周成意呆呆地坐着,手机屏幕早已暗了下去。周扬的话像冰冷的毒Ye,渗透进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浑身发冷。那些关于未来的美好憧憬,那些对宋然不变的Ai意的笃信,在此刻被彻底击得粉碎。剩下的,只有冰冷的现实,和一片茫然无措的恐慌。最坏的打算……她真的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