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意是被宿舍楼下的SaO动吵醒的。
她趴在窗台上往下看时，宋然正靠在一辆军绿sE越野车旁，白T恤领口被晨光晒得发亮。他手里拎着个保温桶，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桶身，引得路过的Omega频频回头。
“你的alpha在楼下摆擂台呢？”新搬过来的室友周扬咬着牙刷探出头，泡沫沫沾在嘴角，“这脸，放咱们beta大学里纯属降维打击啊。”
周成意没接话，抓起外套往楼下跑。晨露打Sh了帆布鞋，她站定在宋然面前时，呼x1还带着点乱。
“你怎么来了？”
他抬眼，目光扫过她没梳顺的头发，从保温桶里拿出个保温杯递过来：“徐老让带的，他亲手炖的燕窝。”
杯壁温温的，周成意捏着杯耳，指尖有点烫。她知道徐老，宋然提过，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据说在军政两界都有脸面。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她把杯子往回推，“而且我吃这个……”
“补气血。”他打断她，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军规，“你上次陪老NN晒被子，差点在台阶上崴脚。”
周成意愣住。那是三天前的事，她自己都快忘了，他怎么会知道？
他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视线飘向远处的香樟树：“那天我在酒店健身房，刚好看到。”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酒店在小区斜对面，十七楼的健身房落地窗，确实能看清社区服务中心的台阶。
心里莫名泛起一阵不自在，像被人悄悄装了监控。她把保温杯塞进他手里：“真不用，我挺好的。”
转身要走时，手腕被他攥住了。
宋然的手指很烫，力道却控制得刚好，没捏疼她，却让她挣不开。他的指腹带着训练留下的薄茧，摩挲着她腕骨时，像有细小的电流窜上来。
“周成意。”他低头看她，晨光落在他上半张脸上，隽秀的眉眼显得格外柔和，下半张脸却绷着，“你在躲我。”
不是疑问句。周成意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撞进他眼里。那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像alpha信息素泄露前的低气压，让她本能地想逃。
“我没有。”她别开脸，“我今天要去文学社，社长说要讨论cHa画集的排版。”
他沉默片刻，松开了手。保温杯被塞进她怀里，这次她没敢再推。
“我送你。”
“不用，很近的……”
“我车在这儿。”他扬了扬下巴，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强y，“顺便看看你的大学。”
周成意被他塞进副驾驶时，还在想怎么拒绝。车载空调吹着微风，混着他身上的皂角香，让她想起高中。那时候他刚分化，信息素像淬了冰的雪松，压得她喘不过气，现在却变成这样温和的味道。
“你们alpha的信息素，都能自己控制吗？”她没话找话。
“嗯。”他转动方向盘，侧脸的下颌线在yAn光下格外锋利，“军校必修课。失控的alpha，连当Pa0灰的资格都没有。”
周成意哦了一声，低头戳着保温杯。她忽然想起夜市那个卖饰品的nV生，说自己的alpha男友一激动就会冒信息素，每次都要她塞抑制剂。
“那你……”她想问他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克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文学社在老教学楼的三楼，木楼梯踩上去咯吱响。宋然跟在她身后，身形挺拔得像棵白杨树，引得走廊里的人都往这边看。
“他谁啊？”周扬从活动室探出头，镜片后的眼睛在宋然身上转了一圈，又落回周成意脸上，带着点审视。
“我高中同学，宋然。”周成意把保温杯往桌上一放，试图扯开话题，“这是我们社长，周扬。”
宋然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他的目光扫过墙上贴着的cHa画稿，停在周成意画的那幅《天台》上——Y影里站着个模糊的少年，手里攥着支快融化的冰bAng。
“画得不错。”他忽然说。
周成意的脸有点热。那是她刚学cHa画时画的，笔触生涩得很，没想到会被他看见。
周扬把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这人身上有GUalpha的味儿，不是说你对alpha过敏吗？”
“他很克制。”周成意含糊道。
“克制不代表没有。”周扬推了推眼镜，“你看他站的位置，刚好把你半个身子挡在身后，这是alpha的领地意识，懂吗？”
周成意回头，果然看见宋然站在她身后半步的地方，目光平静地扫过活动室里的人，像在标记潜在的威胁。她心里咯噔一下，刚想拉开距离，就听见宋然问：“什么时候结束？我在楼下等你。”
“不用等……”
“我下午没事。”他打断她，语气自然得像是在安排自己的行程。
周成意还想说什么，被周扬一把拽进了里间。
“你没长脑子啊？”周扬戳着她的额头，“这叫关心吗？这叫圈地！他把你当什么了？需要定时巡视的领地？”
“他就是……”周成意想辩解，却发现自己找不出理由。宋然这几天的所作所为，确实越来越越界——她学做马卡龙时，他会算好时间出现在甜品店门口；她去社区，总能在返程的路上“偶遇”他；甚至她昨晚画cHa画到深夜，手机突然弹出他的消息，问她是不是又忘了吃晚饭。
“你是不是觉得，被这么个大帅哥惦记着，挺有面子？”周扬盯着她的眼睛，“周成意，beta不是谁的附属品，我们不用靠alpha的关注证明自己。”
周成意的指尖蜷了蜷。她知道周扬说得对，可每次对上宋然那双眼睛，拒绝的话就堵在喉咙口。他那样的人，骄傲得像只开屏的孔雀，却愿意站在甜品店门口等她下班，手里还拎着她随口提过想吃的草莓大福。
这种被特殊对待的感觉，像裹着蜜糖的毒药，让她忍不住想尝。
“我知道了。”她避开周扬的目光，“我会跟他说清楚的。”
讨论结束时，天已经暗了。周成意走出教学楼，果然看见宋然的车还停在老地方。他没玩手机，就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她，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
“社长说，周末有个cHa画交流会，在邻市。”她拉开车门，故意提起，“我打算……”
“不去。”他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
周成意愣住：“为什么？”
“下周末有暴雨。”他发动车子，“而且你路痴，分不清东南西北。”
“我可以跟社团一起去……”
“他们照顾不好你。”他侧头看她，眼底带着点alpha特有的笃定，“我查过天气预报，那几天邻市有台风。”
周成意的火气突然上来了。她猛地拔高声音：“宋然，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车子猛地刹在路边，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宋然转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周成意看见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泛白。
“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就可以替我做主吗？”她解开安全带，x口起伏着，“你以为你是谁？我的监护人？”
他看着她，眼神一点点冷下去，像结了冰的湖面：“周成意，你就这么想去？”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她推开车门，夜风灌进领口，带着点凉意，“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宋然突然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他的气息笼罩下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信息素波动，不是雪松味，而是更冷冽的、属于alpha的压迫感。
“怎么会没关系？”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你以为我为什么请长假？为什么天天往你这跑？”
周成意被他b得往后缩，后背抵在车门上。他的脸离得很近，隽秀的眉眼在夜sE里显得格外深邃，下半张脸却绷得很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我不需要你这样！”她别开脸，声音发颤，“宋然，我不是你的兵，不用听你的命令！”
“我从没把你当兵。”他的手撑在她耳边的车门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周成意，看着我。”
她梗着脖子不看。他身上的压迫感越来越重，像暴风雨来临前的窒息感。她知道这是alpha的本能，用信息素压制对方，可她是beta，本该对这些免疫。
为什么心脏会跳得这么快？
“我知道你是beta。”他忽然说，声音软了些，“我知道你不需要谁保护。可我……”
他顿了顿，似乎在挣扎着什么。过了很久，才听见他用几乎要碎裂的声音说：“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
周成意猛地抬头，撞进他眼里。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冷冽，只剩下少年人特有的执拗和委屈，像被主人丢弃的大型犬，明明委屈得要命，却还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那些准备好的狠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我……”
“那个交流会，我陪你去。”他突然退开，坐回驾驶座，语气恢复了平静，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妥协，“我查了路线，也订好了酒店，离会场很近。”
周成意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觉得很累。她拉开车门，声音轻得像叹息：“宋然，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她关上车门，转身往宿舍跑。夜风掀起她的衣角，身后的车灯一直亮着，像道不肯熄灭的目光，追得她喘不过气。
回到宿舍，周扬递过来一杯热牛N：“吵架了？”
周成意点点头，把脸埋进膝盖。
“你啊。”周扬叹了口气，“总想着两边都不得罪，结果把自己b进Si胡同。beta怎么了？beta就该被alpha的忽冷忽热牵着走吗？”
她没说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屏幕暗着，没有新消息。
宋然大概是真的生气了。也好，这样他就能早点回军校，她的生活也能回到正轨。
可为什么，心里会空落落的，像被挖走了一块？
窗外的车灯终于灭了。周成意爬到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她想起宋然最后那句话，想起他眼里的委屈，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过分。
他那么骄傲的人，肯低头已经很不容易了。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宋然的消息：【明早七点，我在楼下等你。】
没有质问，没有妥协，只是一句平铺直叙的通知，像在发布新的指令。
周成意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她到底在犹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