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怀里的苏佑睡得很沉。

    互道晚安後,两人像中学生一样,略显生涩地爬进了云朵似的羽绒被。床单有些凉,苏佑背对着夏岚,缩在床的另一边,T温和香味却渐渐漫过来。夏岚忍住心脏越来越强烈的悸动,良久,潜进素白的云海,无声地贴上了苏佑的背。只穿了平角K,肌肤相贴的热度让橙花与香根草彼此渗透,绵长的木质馨香在床的四周弥散开来。苏佑转过身,轻轻吻了吻夏岚的下巴,随後将抑制贴缓缓揭下,蜷进夏岚的怀里。

    苏佑的头抵在夏岚的锁骨,不久便传来静谧的鼻息,夏岚垂眼看他,觉得他在微光之中的侧颜像极了暹罗猫。尽管很想吻他,但既然苏佑没有主动,夏岚还是克制住了。他的腿交叠在自己脚上,夏岚轻轻滑动脚趾,感受他皮肤上细小的纹理,手轻拍着苏佑的背。夏岚竭尽全力,强忍着指尖探进那只平角K的冲动,只能轻吻苏佑的额角,以此疏解亢奋的yu念,没有越雷池一步。

    不知过了多久,夏岚的头越来越沉,5号房里的灯光也越来越亮,橙h的暖光逐渐後退,越退越远,直到刹那间坠入一片明晃晃的惨白,耀得他心里发慌。

    眼皮无b沉重,努力想睁却睁不开,只能听见耳边传来金属器械碰撞托盘的尖锐脆响。

    「扩腔器。」

    有什麽东西轰然启动,低沉的cH0U气声开始嗡嗡作响,遮住了身边此起彼伏的呼x1。x1管里传出「噗噗」两声,一大GU血腥味涌出,夏岚的心随之骤然cH0U紧,彷佛有什麽东西被从T内y生生撕扯而下。

    「还没乾净,继续。」

    金属刮擦声传来,「滋滋」的摩擦声让人浑身发紧,彷佛屠夫在用钝器分割皮r0U,但不是从耳边,竟然来自自己的T内。

    「血压120,心率偏快,120,注意观察,如果有异常,准备艾司洛尔。」

    「患者T质特殊,有出血倾向,止血钳。」

    「不行,有持续X出血,快去备血!」

    「患者家属呢?患者血压持续升高,需要安抚费洛蒙!家属人呢!家属呢!」

    「主任,他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家属……」

    「真是疯了!现在的年轻人都不要命了吗?在没有安抚费洛蒙的情况下,自己一个人来做STOP手术?!」

    从脚尖到小腿,从膝盖到腹部,彻骨的冷从肢T末端,cHa0水一般往x口蔓延开来。夏岚只觉得从没有那麽冷过,就像赤身lu0T被扔到了苍茫的冰原,遍T生寒。他的手脚开始不住地颤抖起来。他试着轻轻张嘴,想告诉身边的人,他好冷,可不可以帮他盖一件衣服?

    「主任,患者……好像……醒了?」

    房间里顿时慌作一团,跑步声,喊叫声,仪器拉线声,器械撞击声,一瞬间全都响了起来。夏岚的意识忽近忽远,觉得身边的一切像是浸在了水中,含含混混听不真切,唯一清晰的,是一个焦急的男声持续在大声喊着。

    「患者对高阶费洛蒙依赖过强,麻醉效果减弱!麻醉师呢?!追加剂量!赵佳,快去准备安抚费洛蒙!告诉张院,情况特殊,救命要紧,申请最高级别的!」

    痛。

    那是一种夏岚从未T会过的痛。

    起初像是有人在攥紧他的肠道,每一分,每一秒,那痛都越来越鲜明,扯住他肠子的人似乎加了力,从一只手换成了两只手,左手向外,右手向里,将他的肠子扯紧,扭转,打结。过了一会儿,似乎还不过瘾,那人彷佛又拿起了榔头,照着夏岚的腹部一下又一下猛击,每一锤都像是从他的小腹贯穿了,把他的身T当成一块鲜血淋漓的烂r0U,反覆捶打,只为砸断他的脊柱。

    好痛。

    夏岚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涌出了泪水。他挣扎着想告诉那人停手啊!快停手啊!

    可他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哑了。

    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好!血压和心率都太高了!他应该是剧痛反应!麻醉师呢?!再不加量要休克了!!」

    「来了主任!来了!」

    「肾上腺素1毫克静脉推注!高阶通用费洛蒙5毫克腺T推!吗啡5毫克静脉缓注!所有人避开!」

    「赵佳!患者家属呢!通知到了吗?!病危通知书要下到家属手里!!」

    「联系不上啊主任!家属不接电话!」

    冰凉的YeT划进血管。夏岚感觉一条细细蠕虫,从手背缓缓爬向手臂,爬过上肢,绕过脖颈,最後钻进心脏。

    恶心。

    恶心。

    恶心。

    这感觉……

    好……

    恶心……

    痛,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层的,无法抗拒的黑暗。

    那黑暗中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点声音,像是宇宙黑洞一般,纯粹,而至暗。

    那是,像Si亡一般的寂静。

    夏岚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被那黑暗一瞬间吞噬了。

    什麽都没有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