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过後，向菱挂掉了电话，直接仰躺倒在床上。
刚才好友的冲击X发言，让少nV的心思变得乱七八糟的。
想要认清自己的想法，却又无从梳理。
青春期悄悄萌生的情愫悸动，彷佛初发芽的小苗，随风飘荡，不能知晓自己将来在何方。
欣欣向荣扎根，热烈向着天空生长。
这阵子，向菱和言恬间的电话来往频繁起来，因此她当然也不免被灌输了不少「新知识」。
言恬是留学在国外、兼职写言情的大学生，年纪轻轻，却对谈恋Ai的把戏如数家珍。
後来言恬乾脆充当起她的暧昧军师，天天在电话那头帮忙出主意。
向菱也是透过她的话，懵懵懂懂的开始直面自己的情感。
起初，她还以为这只是暂时X的冲动，雌X激素嘛，等过几天就会消退了。
直到她自己开始意识到不对劲。
首先是那种异样不但没有减少，反倒如同烈火似的越烧越旺。
再後来，某天想着他入睡，结果少年的脸庞直接出现在她梦里——连她自己都感到荒唐的程度。
甚至令人有点分不清臆测和现实。
顺带一提，就连写文的时候，之前不断卡稿重写的那段感情戏也突然有了灵感，一下子捋顺了思路。
这些事有点丢脸，不过挺荒谬。
而她那位忠心的军师身为言情作者，时不时就会口出金句。
例如言恬曾经在一通电话里有感而发，故意用夸张又感伤的语气说道：「你知道吗，他是你唯一不会排斥的痛苦。」
向菱瞬间脸sE爆红：「……你别瞎说！！」
手机里登时传来开朗朝气的笑声。
言恬也不止一次让她主动出击。不过那些鬼点子，向菱从来没勇气照做。
有天她从学校门口走出来，随意翻着手机。
才刚放学，她就看见讯息通知：「对了，你那个小男朋友到底长什麽样，发张照片来看看！！」
向菱看到傻了一下。
下一秒，她倏地炸毛：「谁他妈是小男朋友！！！」
言恬笑呵呵地自顾自发道，「加油啦，我这和你那有时差，先睡了掰掰。」
「……」少nV丧气的瞪了萤幕上的头像一眼。
其实她不是真的排斥接近祁澈，只是认清自己的感情之後，她突然无法从容的面对他。
偶尔脸皮会变得很薄，常常是做好心理建设、深x1一口气以後，却还是迟迟没敢过去和他搭话。
於是这一周，他们俩说话的次数用一只手都能数完。
——不是不想接近，只是勇气不足。
或许是因为座位换了，两人不再是同桌，交集也变得更加稀疏。
他们之间几乎没有多余的互动。
向菱盯着言恬的讯息发呆了几秒钟，然後切换萤幕，翻了翻手机相簿。
里面完全没有一张和祁澈有关的照片，之前的某次偷拍照片糊了，根本看不清脸。
而祁小波的照片反倒挺多，占据了整整一个资料夹。
手机里没有可以发给言恬的照片。
於是乎，她决定对他进行偷拍。
……
这个荒唐的念头是她放学後一时兴起，而且手法还十分粗糙。
犯案？过程如下——
当时夕yAn还挂在天边，天气逐渐转冷，她在公园和祁小波玩。
她用手机传了一则讯息给祁澈，以这样的藉口约他见面：「祁小波好像把外套忘宿舍了，你现在有空拿来吗？」
句末附上一个兔子双手合十祈求的贴图。
祁澈的回覆简单，估计是篮球队训练的休息空档间随意回的：「在公园？」
「嗯嗯，谢啦。」
见到他时，大约是十几分钟後。
少年似乎是乾脆跷掉训练直接过来的，身上仍是校队专门的那身球衣。
深sE的队服样式简单，过宽的袖子推到上臂，不经意露出流畅的线条。
少nV紧绷着神经，接过他递过来的粉紫sE童装外套，磕磕绊绊的道了谢，一边单手背在身後捏着手机。
手机萤幕上已经预备好拍摄画面。
她小心翼翼地藏在身後，不让对方察觉。
而同时，为了不让气氛那麽尴尬，向菱乾巴巴的和对方搭话起来。
「喂，教室座位不是才刚换吗？」
「嗯。」
向菱：「你坐那个位置挺好的啊，没换过，不用搬书。」
少年漫不经心抬眸，话音似乎还伴随着很浅的轻笑：「坐那里两年了。」
「……」边疆地带长期居民。
无话可说，向菱心想算了，索X闭了嘴，不安分的攥紧藏在身後的手机。
她耐心不好，於是便稍微往旁边挪了一小步，默默举起手机。
然後——按下快门。
那一天她认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傻的人。
彷佛要昭告全世界似的，手机拍照时发出「喀擦」的音效声，细微却震耳yu聋，直直钻入二人耳朵里。
少年的目光下意识望过来。
她反应很快，乘机又按了一下快门。
……
沉默是今夜的康桥。
向菱的手直接僵y的停在半空中，似乎失去反应能力。
空气彷佛凝结停滞。
虽然很尴尬，但是——她居然，就这样拍到他的照片了。
想到这突然就有些激动。
少nV抿了抿唇，低头点击相簿欣赏了下，发现刚刚那张照片里，那名少年居然很轻的笑了一下。
而那个若有似无的挑唇，就这样正好入镜了。
笑意衬得他这个人越发好看，五官立T深邃，带着少年感。
然後，她对他挤出一个无b真诚的微笑：「啊抱歉，我按错了。」
这坦荡荡的态度也是言恬教的。
少年墨sE的黑眸貌似闪过一丝微末的笑意，但其中亦混杂了错愕。那是有点复杂，又有点直白的情绪。
……很好笑吗。
向菱推估着他应该没生气，於是就颇为愉快的朝他弯唇一笑。
少nV不知道的是，面前的少年早已默默不自在起来，然後刻意用笑意掩饰掉了。
否则他才不会笑。
那天晚上，星星似乎特别明亮，也可能是她心情好的缘故。
向菱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打电话给言恬。
「嗳，言言，我拍到那个人的照片了。」
另一头的言恬刚醒，本来还因为睡眠被人打断而有些暴躁，一接电话却无预警听到这个大消息。
起床气瞬间烟消云散，睡意也骤然没了。
言恬一开始难以置信。
据她所知，向菱面对感情完全是懵懂又生涩的，到底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或者说有多不要脸，才敢这麽做的啊。
「真的吗，他到底是长得多好看才入得了你的眼，发来给姐看看！」
可这时，向菱却护住手机：「……不要。」
「咦？」言恬有些疑惑，这丫头的态度怎麽说改就改的。
「……照片是我的。」
言恬一顿，似乎明白什麽，半开玩笑的威胁说道：「你再不让看，姐要飞去南雨会会他了啊。」
「……」向菱默然，自己也不明白在执着什麽。
只是，那张照片似乎是只属於她的，传给言恬的话好像就缺了一角似的。
少nV说道，「反正就不要给你看。」
言恬却Ga0懂了，还故作夸张的点了点头。
那天，她们没有久聊向菱的感情状况，话题很快转到了别的事情上。
言恬并没有将这段cHa曲放在心上，心想不看就不看，飞去南雨只是开玩笑。
只不过，有一件事，让言恬产生了极强的在意和挂心。
——照片是我的。
这话，意味着很多不同的言外之意。
——他也是我的。
言恬暗自想道，那个人想必很好很好吧，以致於向菱对那个人，早就不是什麽单纯洁净的喜欢了。
这他妈，是占有慾。
向菱盯着下午拍到的那张照片，发呆。
她挺幸运的，拍那张照片时的天气正好，春初傍晚的夕yAn灿烂，晚云斑斓。
对焦没有糊掉，总而言之，虽手拍的照片居然很是清晰唯美。
——若那背景是彩霞，那麽他大概就是，b那道霞还要更耀眼的东西。
至少在她眼里是这样的。
这段时间，她一直不断的重复确认自己的喜欢。
不经意偷瞄他影子的时候，她会禁不住自问，难道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她生怕自己认错了什麽是感情，害怕到头来也只是她独自的一头热。
因此她极度不确定、极度怀疑，更多的是青涩或者不敢直接面对。
宿舍熄灯之後。
她随意把手机放在书桌，爬回双层床的上铺，把脸埋进枕头里睡觉。
那一夜，她做了个很长很久的梦。
梦境反反覆覆，絮絮叨叨，不断重复的叙述着琐碎的事件。
她这个梦，没有什麽连贯X，感觉像是即兴发挥的表演，转场急促又毫无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