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菱纠结了一下，随即按开和郑娟的对话框。
一条短短的讯息弹出，是来郑娟的一则语音讯息，长度不长。
她犹疑半秒，然後指尖轻点播放语音。
nV人的声音熟悉，却又因为两人许久没对谈而听来陌生，语气意外很平静。
郑娟：「菱菱啊，春节有空帮忙去打扫一下老宅。」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突然传入她的耳际。
向菱一开始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半晌，隐约而古旧的记忆才从脑里被挖掘出。
印象里，她爸爸向里昔日的住处，郑娟总是称之为「老宅」。
只是那里十多年没人居住，应该旧了也生了不少灰尘。
一时好奇心与情感作祟起来，隔天早晨，她拎起包就准备出门去。
她出门後，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清楚老宅的确切位置，童年时只有来过几次，如今对环境已很陌生。
但她想看看向里住过的地方，看看父亲生活过的地方。
少nV站在路边，用手机试图查询着地图。她今天穿的是浅sE系的衣服外套，整个人显得元气。
——她没想到寒假的第一天，自己会这麽艰难。
如果她只是漫无目的胡乱寻找，那麽肯定会迷失在南雨的巷弄里。
犹豫一会过後，她点开手机萤幕上的对话框。
和向里有关的人，又或者说可能知道向家老宅地点的人，据她所知大概只有他一个了。
少nV纤白的手指敲了敲萤幕，一行字慢慢出现在对话框里。
向菱：「你去过我爸爸以前的老宅吗？我想回去看看，但不太清楚地方。」
然後，郑重其事的点击「发送」。
风和日丽，南雨镇的天空是灰蓝sE的。
看到讯息的时候，祁澈刚好就站在她所谓的那座「老宅」门口。
——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打算开门走进去。
这栋老旧的宅邸位於海边，前面的公路旁就是海滩，可以看见海浪一b0b0袭来。
少年低眸看了一眼手机萤幕，瞥见讯息，直接把所在位置发了过去。
不到十秒，新的一则讯息就弹出。
向菱：「谢啦。」
明明没有真正面对面，脑海里却一闪而过少nV灿笑的眉眼，眼睛雪亮，笑容明亮欢欣。
他的思绪有瞬间的僵滞。
少年清浅呼x1一口，强行阻断了自己脑袋里的画面。
他没有进门的打算，反正那里从来就不是属於他的地方。
只不过门扉是开启的，很久以前这里被他y生生用y币撬开了一次，之後一直没锁。
——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里了。
这里离谢家的房子不远，以前经常路过，只是後来他不再居住於谢家，也就和这个地方疏远了。
突然，祁澈听见背後传来一声略显讶异的呼唤。
他回身，黑sE眼瞳里透出一丝意料之外的错愕。
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出声。
「你怎麽来了？」
「你怎麽在这？」
寒风拂动枝桠，树叶飘落，化作尘土。
「……」说出口的话语过於相似，两人之间莫名升起一点不自在的气氛。
然後，他们彷佛十分有默契的，同时沉默下来。
向菱怔了下，随後脱口而出：「这是我家。」
她几乎是本能的说出这话，昂着头，模样有点像是护着地盘的r0U食动物。
少年停顿一下，想起刚才她的讯息，下意识重复：「你家？」
「嗯呐，快过年了我回来打扫。」
向菱说得心虚，而且这还是她长大後第一次到访老宅，连地址都不清楚。
她慢吞吞的补充一句，「……准确来说这是我爸爸的家。」
面前的少年看了她一眼，那双桃花眼尾狭长而上挑，她有种被人看穿的错觉。
两个人的气氛，倏地变得僵y又尴尬。
少年突然冒了句，「还有事，先走了。」
突然出现在别人的家里，不管怎麽说，都很怪。
——仅管他等等根本没有其他事。
他的X子太冷漠，也太慢热，即使敏感地察觉到自己的心情，也只会退後一步。
不会朝她走近。
少nV偏头，褐sE眼睛里盈着疑惑。
他转身要往旁边的街道走去，手腕却乾脆被身後的少nV攥住了。
他身高挺高，穿着黑sE宽大的外套，显得清瘦却不单薄，是青少年刚刚cH0U高的那种高挑。
向菱大概不足一米六。
两人距离突然贴得太近，身高差距变得明显。
指尖上传来属於少年的温度是温凉的，她下意识用了几分力道去捏。
没注意到对方因为手被抓住而一瞬间红起来的耳尖，向菱道，「你等下还有事吗，那现在怎麽会在这里？」
这话本意是确认，实际上是抓包。
那座老旧民宅的门口，他们似乎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她其实，不希望他离开这里。
因为这样就代表……她又得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大房子。
而她不想要一个人。
所以不管谁都好，即使是他，不对，是他的话更好。
向菱放开拽着他的手。她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有这种感觉，反正，她现在只是任X的希望他留下。
少nV仰脸，突然就没头没尾的，冒出这麽一句。
「……你一个人，不会觉得孤单吗？」
几分钟後，向家老宅内。
刚刚几乎是半强迫着他进屋的，所以到现在她还觉得有点不自在。
房里是深sE木质地板，踩上去时很安静，房间里的家具布上一层灰尘。
一室陈旧，大概是因为房间里还存放着放了很久的药材，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草味。
「……」一会过後，两人面对着面，随意地坐在客厅里的深棕sE沙发上。
少nV打量着室内的景象及摆设，隐约的回忆涌上来，似曾相识。
上一代的陈旧家具，木质深sE的地板，桌子，椅子。
暖hsE灯光，空间稍宽敞，莫名让人宁静下来，感受安静。
两人相对坐着，视线交错，气氛尬得有些可怕。
她端坐了半晌，乾巴巴的找了个藉口暂离：「我去倒杯水？」
少年抬眸，顿了顿，然後嗯了声。
……他觉得脑子在嗡嗡作响。
少nV的神态，表情，语气，分毫不差的在耳边回放着，像梦，却又不是梦。
更像是切不断的故障录影带。
——他不孤单吗？
脑袋迟钝的运转着。
他独着一个人太久了，无形中这似乎成为了一种习惯。
完全不在乎自己会怎样，时间一久，好像他真的就不在乎。
有什麽好孤单的？
略为仰靠着旧沙发椅，过去的记忆犹新，不过他没兴趣去回想。
刹那间少年回过神，看到一只白皙的手在眼前一下下晃着。
向菱在他面前，一边笑一边朝他喊，「嘿，你在发呆吗，厨房在哪里？」
「……」视线聚焦，少nV的眉眼慢慢变得清晰。
他给她指了个方向，她一下子便往厨房的方向溜走了。
少年低眸，g唇。
说起来，她应该也很久没有回家了。
前不久他鬼使神差的翻了一遍她的动态，从她离家出走到南雨镇之後，似乎就没回过北渝。
而且上次被他撞见的那时候，她和她妈妈的关系看似并不好。
……忽然间，有点好奇起她的家庭。
向菱去厨房倒了杯水，一口气灌进肚里。
其实她不渴，就是刚才对视了太久，莫名有点……口乾舌燥。
她居然在这里找到一个放在炉旁的热水壶，里面装了开水。
热水壶还在运作中，估计等一下才会烧开。
屋子里没有别人，所以大概是趁着她刚才探索这间屋子的十几分钟时间，祁澈弄的。
向菱顺手把水杯洗了放回原处，然後回到客厅。
少年偏着头睨她，站起身，容颜明朗。
向菱的视线和对方触上了一秒，各自怔了怔，避开。
空气里暗自涌动着什麽，隐晦而不可言说的东西。
良久之後，应郑娟的吩咐，向菱在屋里储藏室找到扫把，在客厅里来来回回清理起来。
地板表面还算乾净，但柜底、床板下就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她扫完地，拿着掸子扫落柜子顶上的灰尘。
木柜高度略高，b她高上两、三个头。向菱一蹦一跳的，勉强能构到。
半跳办踮着脚，她奋力的探着柜顶。
一会之後，她倏地感觉手被什麽微凉的东西攥住了。
不知道什麽时候站在她身後的少年，慢条斯理拿走她手上的掸子，毫不费力挥落她构不到的地方上面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