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杀了二十个？」公园帮老大眯起眼睛打量他们一阵，眼神显得有些惊讶又狐疑。
「你知道二十个是什麽意思吧？这可是一百个参赛者的五分之一！」
「你觉得他一个能杀几个？」烬魂抬手指指祸骨。
对方顺着烬魂的手势望过去，只见祸骨站在门後Y影中，身形高大得几乎挡住整道光线。
他没说话，仅静静地与对方对视，慢慢将左肩往下压了压，露出结实的二头肌，杀气不言自明。
公园帮老大乾笑两声，语气瞬间转圆：
「哎哈哈！真是有实力呢，二十万奖金果然配得上你们。」
他眼神闪动，随後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补充一句：
「对了，我们在地面是锌厂下通道那边的人，在游民区有些人脉，也兼g点小生意…你懂的，转卖赃物一类的。」
他笑得带点自豪。
「如果你们有兴趣，等离开这鬼地方，可以来找我们合作做点生意。货全是流的快、问不出来源那种。」
烬魂表情无所谓地点点头，实则眼角在扫他身後的小弟。那几个人坐在破椅上吃着什麽，一人拿着r0U罐头，另一人用汤匙舀着热粥吹气，看起来还挺热。她立刻指着那些食物开口：
「欸，说到这个——食物呢？你们吃得不错嘛，怎麽卖？」
对方一愣，显然带着不解。
「奇了怪了？你们现在还要食物？都要出去了，不多宰几个参赛者拿奖金，反而要食物？」
烬魂摊手、耸肩，一副很难Ga0的样子，语气装得十分自然：
「没办法，我们老大是疯子，早上没吃饱就会杀人、拆东西。我们只是想保住小命罢了。」
公园帮老大沉默两秒，随後抬手朝後方一挥：
「喂，吃的拿来。」
一名年轻小弟迅速提着塑胶袋跑过来，袋中食物包装还是完整的，看来应该是从上面带下来的。
这时，琳鹭从後方小心翼翼地拿出了她的白sE手电筒，她什麽也没说，只是默默走近，低着头从後方将电筒递给烬魂。
「好孩子。」烬魂接过，眨了眨眼。
「能照三十米，电够撑三天。怎麽样，换三包？」
对方接过电筒，随手打开测了一下亮度。那道白光笔直打在地上，即便在光线已逐渐恢复的废墟内，也显得极为醒目。
「行，三包玉米粥再加一罐牛r0U罐头，够意思吧？」
「成交。」
交易完成後，对方主动说道：
「你们要是还要留在这，就要小心点，北边那边有小鬼反杀了好几个人，听说负责那边的游民，昨天晚上折损五、六个人了。」
「反杀？怎麽回事？」
「不知道，一个十三岁左右的男孩，连砍两人；还把人推进碎石机。有人说这小鬼是狼养大的，也有人说…他是黑帮派来练身手的。」
话说完，对方便领着人转身离开。
烬魂关上门，转头扫视大家一圈，没多话，动作俐落地将食物分下去。他、琳鹭、祸骨各拿了一包玉米粥。
琳鹭原本还转头问林赫要不要吃牛r0U罐头，对方坐在墙角，双目微闭，似乎正「运功调息」，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好吧…那不吵你了。」她悻悻地m0了m0鼻子，便把罐头打开分给自己与另外两人。
刚打开铝封，香气飘出，琳鹭忍不住x1了一口气，咬下一大块，眼睛亮起来：
「是真的r0U耶，不是那种素r0U罐头。」
不远处的宿渊仍握着剩下的能量bAng，整个人僵坐墙边。他的手微微发抖，食指卡在塑胶包装边缘，一直没咬下去。
琳鹭看了看他，手里捧着热粥往那边挪了一步：
「他还没吃…」
但烬魂轻轻拉住她，对她摇了摇头，眼神没怒气，只是低声说了句：
「等他自己冷静下来再说。相信我，现在不要接近这种人。」
琳鹭咬了咬唇没再动，只是默默坐回原位。粥还是热的，她慢慢喝下，时不时偷偷看林赫，对方则依旧纹丝不动，看起来就与真的跟电视上的一样在「运气练功」。
企鹅馆的灯光越来越亮，空间渐渐热了起来，但鼻子总是会闻到一GU难以驱散的水霉味。剩余时间不多，他们安静休整着，彼此间不再多话，就像刻意节省每一分T力与情绪。
不久後，整座水族馆内的广播喇叭响起了，熟悉的合成音从上方传来：
「第一天结束，协助主办单位参与的游民们，请依照发下去的地图指示，搭乘各区电梯离开，并於地表领取奖金。」
「第二天阶段实施倒数。12:00起，释出第二波武装狩猎单位——改造犬。」
「参赛者有一小时准备时间，建议进行补给与位置调整。」
「参赛者剩余：61人。」
房内一阵Si寂。琳鹭喃喃念出那串数字：
「昨天就Si了三十九人了吗…」
宿渊脸sE更白了，额角冒着冷汗。祸骨拿起唯一的水壶灌了一口水，像没听见；林赫则依然静坐，丝毫未受影响。
忽然，烬魂笑了一声，那声音像打破静止的石子。
「别苦着一张脸，刚才有听到吗？那句发下去的地图？」
她从腰间掏出一张折好的纸张，往地上一摊：
「登登！口袋清洁工的称号不是盖的吧，我早就从那个公园帮傻子那顺过来了。」
「好厉害！你什麽时候偷的？」琳鹭眼睛一亮。
「他试手电筒的时候，我还在他後颈m0到一包香菸，我就知道外套里还有东西。」
祸骨也走了过来蹲下来看地图，表情平静。烬魂用手指指在东南角：
「这是我们现在的位置，地下馆区D-7。这几个点是主电梯口，游民从那边上去。这区会清空，剩我们参赛者。」
「然後呢？」琳鹭疑惑。
「然後，我们要决定，接下来，要躲哪里，虽然这里不错，但我总感觉离主电梯口有点近，这样改造犬很快就能找到我们。」
玉米粥已见底，罐头也吃得差不多。琳鹭看着自己碗里还剩一半的粥，抬头望向始终缩在角落、似乎没吃什麽的宿渊。
「我这还剩一些，你要不要——」
话音未落，宿渊已悄无声息地贴近。他依旧低着头，那副唯唯诺诺的姿态让人不自觉放松警惕——直到他的袖口寒光一闪。
一根生锈的铁棍从他袖中滑出，毫无预兆地朝烬魂後脑砸去。
「锵——！」
烬魂没反应过来，身T先诡异地僵直，接着双眼上翻，整个人向前倒下，陶碗从他手中跌落，在泥地上滚了几圈，残余的玉米粥溅开一地。
「你、你…？！」琳鹭当场愣住，脸sE刷地变白。
宿渊根本没理她，动作像是早有预谋。他转身朝祸骨方向一挥，手里藏着的一把铁屑瞬间撒向对方的眼睛。
祸骨反应快，但仍被一部分细铁粉扫到眼窝。他闷哼一声，眼角肌r0UcH0U动，整张脸瞬间扭紧，鲜红的血丝顺着脸颊滑落。
「我去你妈的！」他低吼一声，单膝跪地，手握眼睛，却还y撑着站起身。
宿渊一语不发，动作迅速地捡起地上的地图，像什麽都看不见似的，转身往出口狂奔。
琳鹭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眼前的画面像突然被切换了频道，整段现实失了焦。她迟疑了半秒，才反应过来，立刻爬去烬魂身旁，不断摇晃她肩膀。
「烬魂？！醒醒，你醒醒啊！」
她後脑勺迅速肿起，鼻息微弱，头歪到一边，像是完全昏Si过去。
「祸骨！我该怎麽办？！」琳鹭慌了，双手颤着，连声音都破音。
祸骨根本没回头，他只是简短低吼：
「马的，我要宰了那废物！」
随即不顾眼睛仍在流血，抄起钢管，踉跄着追了出去，脚步声在空旷的企鹅馆中回荡。
馆内只剩三人。
琳鹭一边呼唤着烬魂，一边眼泪快掉下来。她不懂宿渊为什麽要突然动手，不懂这一切怎麽转得这麽快。她转过身，目光带着无助望向墙角的林赫。
「林赫…」
对方依旧盘坐着，眼皮如石，不动如山。
「宿渊抢了地图！打伤了烬魂，还逃跑了…」
这时，林赫才慢慢睁开眼，静静地看着琳鹭，又看了看昏倒的烬魂，最後才起身，拍了拍衣角，缓缓朝她走来。
他的步伐不急，就像什麽事都没发生，只是去散步一样。
林赫缓步走近，双手负背，站定在琳鹭与烬魂面前。那双眼平静如止水，像是刚才宿渊的偷袭从未发生。
琳鹭终於压不住怒火，拔高声音：
「你刚刚到底在g嘛？都快出人命了！」
「为师方才正在运转血丹真气，扰则断功，断则反噬，反噬则Si。岂能乱动？」
这句话说得一本正经，却让琳鹭气得半张脸发红：
「这种时候你就别再发疯了好不好？先看看烬魂怎麽样了！」
林赫弯腰低头看了烬魂一眼，手指往她後脑轻轻一点。
「命还在。」
琳鹭松了口气，正想说什麽，林赫接着补了一句：
「只是永不清醒。」
「什麽叫永远不清醒？！那不是植物人吗？！」
她蹲下来紧张地查看烬魂的呼x1与脉搏，随即抬头盯着林赫。
「你不是会疗伤、会魔法吗？快救她啊！」
林赫看着她，忽然转为古怪的认真：
「徒儿曾言：‘以後不论你做什麽都要先问过我。’此话犹在耳。」
「啊？我有说过…？喔！在警卫室的时候。」
「但不就是我随口说说的气话吗？谁叫你一直乱跑！那这跟疗伤又有什麽关系？」
「修真之人，言出如契，承诺便如誓血。若毁诺，则埋心魔之种，证道之路将为此折损。你若不收回，为师便不能自动出手g预。」
「…你可不可以说点人话？」
林赫轻叹一声，抬手b了个极其繁复的印决，掌心浮现一点黑气：
「总之，你若坚持先问後行，那为师现在出手救她，为师就完了。要救不救，你自己决定。」
琳鹭被他的话绕得头昏眼花，但看着烬魂那头溅血的後脑，她迟疑不到一秒便咬牙开口：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收回那句话。你现在——马上救她！」
林赫见她点头，这才满意地一拂他那件红sE夹克，像是某个古代官员上朝一样。
他蹲下，食中二指搭在烬魂後脑的伤口周围，微闭双眼，口中念出一串艰涩难辨的经文。接着指尖凝聚成一道幽光，没入了烬魂的头皮内。
只见血迹先是慢慢凝固，接着伤口开始反向癒合。原本肿胀的血块逐渐平复，气息也随之稳定。
片刻後，林赫松手站起，平淡如初：
「此为续识咒，可保其神识不散，气脉重接，不出一炷香，便会苏醒。」
琳鹭看着他，眼中仍有怒意：
「你刚刚真是吓Si人了…就不能直接说‘我可以救她但你要点头’这种人话吗？」
「凡人言语，多为虚情假意；修者行事，当契而明…这便是异道与俗世之别。」
琳鹭满脸无奈，低头看着烬魂的脸sE已逐渐恢复红润，才终於松了一口气。她轻声说：
「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我就…」
「嗯？」林赫侧首看她。
琳鹭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麽，只能转身继续查看烬魂情况，嘴里嘀咕一句：
「真是的，果然x1毒x1到头坏掉了…」
林赫听见，却只是背手立在一旁，微微抬头，像在听远方某种他人听不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