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馆的大门早已破损，扭曲的金属门片垂挂在一旁。
五人跨过生锈的伸缩门轨道时，远处传来一阵低声对话与咳嗽声。里头不是空的。
果然，靠近水族馆内部通道时，两名游民出现在半塌的票亭旁。他们坐在一叠破旧椅垫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轮流观察门外动静，显然是当晚的放哨人手。
双方目光对上。
两名游民一开始还只是皱眉观察，但下一秒，视线落在五人脸上那层刚贴上的「人皮」，血渍尚未乾透，再加上几人身上满是撕裂与沾黏痕迹，其中一人当场打了个冷颤。
「…我C，那脸是——人皮？」其中一名游民小声说，声音紧张。
他们眯起眼上下打量，起初以为这群是游戏参赛者，但仔细一看——这阵仗、这杀气，完全不像。
「不、不是参赛的小孩吧？看这打扮…他们应该是地下街区那边混的？听说那边的人平常都会吃人。」另一人退了半步，开始怀疑。
他们压低声音交头接耳，但音量仍不足以遮盖他们的慌乱。他们猜不透这群莫名其妙的人到底是什麽来历，但他们很确定一件事：不该惹这群人。
「喂…那个，啊你们是…来g啥的？」其中一人y着头皮开口。
林赫站在原地，一语不发。他只是抬起眼角，人皮後的Y寒目光扫过两人。
那双眼神中毫无波动，冷淡、漠然，却让对方下意识地x1了一口凉气。
短暂的凝视後，他开口了。
「见高者不跪，开口即无礼，尔等，就该受剃骨剥魂之刑。」
气氛瞬间奇怪了起来。
两名游民面面相觑，他们不太懂，眼前这位披着人皮的家伙，到底想表达什麽。
烬魂看情况不对，立刻上前挡在林赫前方，还顺手拉了祸骨一把。
「走，我们来谈。」
祸骨点头。他没废话，只是走上前，并在每一次步伐中，都刻意的重踏地板。
接着，他慢慢抬起双手，开始折手指，骨节咔咔作响，对眼前两位b他矮的游民宣示这双手的用途。
烬魂则换上与帮派打交道时惯用的口气，口吻带着熟练：
「兄弟，我们是血髓帮的，是灭了碎爪帮那群只会卖白粉的废物後，才建立的新帮派，平常在北边车轴街活动。」
「今天，老大看中了这里。我们只是想找地方歇一晚，不想惹事。」
听见「血髓帮」、「车轴街」、「碎爪」这几个词，那两名游民显然怔了一下。
他们虽然没听过，但这些词汇似乎又很耳熟…更别说眼前这五人的气场与扮相，根本不像能开玩笑的类型。
「但这、这里是…公园帮的地盘。」左边那个压低声音，试探着回话，态度明显软了下来。
林赫此时缓缓抬起右手，指尖微动，像是在准备把他们的魂魄剥离…
他没说话，但动作就足够让对方全身发冷。
琳鹭眼见气氛快要擦枪走火，连忙上前扯了扯林赫的袖子，一脸「认真在装狠」的表情说：
「吵、吵什麽？我们帮主都快不高兴了。再吵下去，他可是会一个一个把你们的…你们的骨头拔出来哦。」
她声音甜美，语气俏皮，但内容让对面两人同时吞了口口水。
烬魂默默在心中摇了摇头，只好顺势双手一摊：
「但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谁想半夜开战？我们只要一块地方睡，别b我们动手，大家都累。」
祸骨依旧没说话，只是站得更近，弯了弯手腕，两人已经在出拳距离内。
那两名游民终於撑不住了，彼此使了个眼sE，左边那个赶紧说：
「等等，地下室那边的企鹅馆是空的，我们不会去那。你们要睡就去那边，一楼是我们的，这是最後底线。」
他语气小心，眼神根本不敢对焦任何一张那可怕的人皮脸。
「行吧。」烬魂点头。
「……」
祸骨在临走前终於开了口，刻意压低声音：
「我们今天宰了很多孩子，想睡好一点。如果有人半夜来吵我们…回到地面後，血髓帮就会让整个公园帮知道什麽叫生不如Si。」
语气狠戾，让那两人当场僵住。
海生馆的地下室幽暗cHa0Sh，原本的企鹅展示区早已荒废。透明玻璃缸里结着一层薄雾，水位不知何时全乾，只剩地面留下黑灰sE水渍与动物排泄物的斑痕。
五人刚一进门，便迅速关上铁门，把唯一能锁的cHa销推上。随後便开始动作俐落地脱掉脸上那副仍带血的人皮面具。
宿渊第一个撑不住，蹲到墙角乾呕。他吐不出什麽东西，纯粹是生理X的不适。
烬魂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反而先用手背擦了擦脸，再一PGU坐到地上，脸上带着笑，像是对刚才的戏剧表演很满意。
「我刚刚那一段，完全是天生演员吧？还有祸骨，你也不错啊，折关节那段真的够狠。」
「嗯。」
祸骨只是坐到墙边，双手抱x，低低地笑了一声。接着，烬魂转向琳鹭：
「小鹭，你也别太介意，演坏孩子这种事，不是谁都能自然来的。你这种一看就是从小守规矩的，突然要烙狠话，会尴尬结巴很正常的。」
琳鹭尴尬地笑了笑，随後低着头擦着脸，像是还没从刚才的压力中恢复。
宿渊依然一句话没说，只靠在最角落的冷墙边，脸sE发白。整个对峙过程中，他几乎全程站在队伍最後，只顾着观察，什麽都没做。
「宿渊啊，你得加把劲呢！你不是制毒的吗？怎麽会不敢跟人谈判呢？」烬魂转头对他说。
语气并不恶意，甚至还有些轻松，但宿渊脸sE变得更难看了。他没回话，只是把头偏过去，视线落在墙上的锈斑与gUi裂电线间。
场面一度沉默，直到琳鹭突然开口：
「啊！！有娃娃——！」
她弯腰从倒塌的货架底下拖出一包封存的玩偶包装。是一只可Ai的企鹅大娃娃，眼睛还有点歪，像是工厂瑕疵品。
「好可Ai喔～」
琳鹭坐在墙边，把那娃娃抱进怀里，紧紧搂住。
灯光是红外线警示灯残留下来的，每隔几秒闪一次，像心跳一样在墙上投出扭曲的影子。几人靠着墙慢慢入睡，没有多余交谈。太累了。
直到清晨，温度进一步下降，cHa0气开始从墙缝爬进骨头。
琳鹭在无意识间转了个身，把怀里的玩偶丢开，抱住了身旁正打坐的林赫。她没醒，只是像睡梦中的孩子，寻找抱抱。手臂扣得很紧，脸贴着他的大腿。
林赫睁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
接着，轻轻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背，动作像哄孩子入睡。拍了三下，然後停下。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这一幕谁也没看到。
角落的宿渊翻了个身。他根本没睡着，额头冷汗密布，没有戴眼镜的双眼带着血丝张着，一直盯着铁门方向。
他做了一整夜的噩梦，即使醒着也像还困在梦里。梦中他总是站在别人背後，看着血淋淋的脸皮、广播里的声音、还有一双双永远不看他一眼的冷眼。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这里最聪明的，也不是最能打的。可他开始意识到——他可能也是，最没有人注意的那个。
天快亮了，整个海生馆依旧沉在Sh冷与废弃的黑暗中，偶尔有滴水声从管线里传来，像是在倒数什麽。
他们睡了一夜，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休息到。
早晨，工业灯光透过海生馆上方，破碎的玻璃天顶斜斜照入地下室，折S出斑驳的水痕与浮尘。冷气味仍未散去，空气中有一种略带的咸味。
几人围坐在一块勉强能当桌面的旧展板上，看着眼前几根能量bAng。这些本该是「三日份」的粮食，但因T力消耗远超预期，如今只得拆开剩下这些，当作一天能量的来源。
包装早很快被撕破，里面的饼状物混合着可可与高蛋白粉的味道。
「啧，发霉了？」烬魂捏起一根沾着可疑黑点的棕sE块状物，在鼻尖前晃了晃。
「呜…我想那应该是可可。」琳鹭掰开自己那根——散发着混杂可可与蛋白粉的甜味。
「太少了。」
祸骨早就把他那份与林赫那份吃完，并将碎屑倒进掌心，连同包装纸上的残渣都T1aN得乾乾净净。
林赫则是坐在最远那角落，一言不发，手腕一翻，掌心里头是一排暗红sE的圆珠——五颗血丹，他不急不缓地将它们含入口中。
宿渊本来只是握着能量bAng发呆，突然身T僵住，眼神SiSi盯着铁门。
「有人、有人来了…」他声音发颤。
话音刚落，铁门果然被敲响，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如同警钟。
「碰！碰！」
第一声响时，宿渊直接吓得站起又跌回地上。第二声时，他的K子明显Sh了一块。
「…我C，宿渊你taMadE！」烬魂皱眉，撇头看他。
「你能不能勇敢一点，你是不是男的啊？」
祸骨转头看了宿渊一眼，眼神带着明确的嫌恶。他从腰间扯出一块破布丢给宿渊，说：
「给我滚远点！」
「先不用管他了，大家带上面具吧！」烬魂已经戴上昨晚用过的人皮面具，开始下达指令。
「祸骨，站我身後。林赫，别动，继续当你的闭目神仙就好。琳鹭，记得摆着臭脸唷。」
她自己则是快步走到门边，打开一条缝确认来者身份。
门外站着一名身形JiNg壮的中年男子，头发黏稠杂乱但JiNg神饱满，身边还有几个明显是小弟的随从。是昨晚看门人提到过的——公园帮的实际领头人。
对方看到门开後，打量他们一眼，语气直白：
「喂！血髓帮的，要不要组队？我们要去杀小鬼，趁时间剩不多，多宰几个换赏金。」
烬魂换上一副昨日那种混帮派口气，懒洋洋地撇撇嘴：
「我们昨天可杀了二十个呢，整身血都还没乾，现在再出门？老大不高兴了，说还要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