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从第一音开始,慢慢走进音乐故事里
「梦想本来就不是轻飘飘的东西。如果没有重量,你也不会这麽在意。」
周只辞转过头,看着他。月光落在他侧脸,轮廓清晰却安定。她心口忽然一酸。
周只辞走在前头,突然停下来,转过身问:「如果我b赛不如意了,怎麽办?」
林宸栩迎上她的眼睛,不假思索地回答:「最坏的结果,就算你没拿到名次,你还是周只辞。拉小提琴的周只辞,独一无二的周只辞,」他说出最後五个字,尾音故意拉长,「我的周只辞。」
她愣住,半晌才低下头,耳尖泛红。
「所以……不要害怕。你不是一个人上去b赛,是我们一起。」
她抿着唇,突然踮脚,在他爆满的嘴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那我就努力让你骄傲。」
日子在倒计时,一天天b近。
离b赛不到一周时,周只辞的焦躁更甚。
她的琴声有时会突然颤抖,甚至在熟得不能再熟的段落里出错。一次排练中,她直接停下,弓悬在空中,指尖发白。
「不行……这样拉根本不行??音sE也不对??」她低声道,声音近乎崩溃。
林宸栩原本与她在琴房里,当她的观众,手中拿着谱帮她记些记号。听到她的崩溃,立刻放下手里的笔,快步走到她面前,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
「看着我。」他先给予她一个坚定的拥抱,再轻轻地扶着她的头,让周只辞看着他。而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被迫抬眼,眼睫因为难过而眨呀眨的。
「辞辞,你不是第一次站上舞台。你也不是第一次在压力下拉琴。」他语速很快,却带着力量,「差别只是,这次的舞台更大。但那还是你和音乐,你们的舞台,没有变。」
她的呼x1急促,眼泪在眼眶打转。
林宸栩伸手,牢牢握住她颤抖的手。
「如果你真的害怕,就想像台下只有我一个人。当作这舞台下只有我,整个音乐厅就只有你和我,你只想拉给我听。」
他眼神闪烁着光,就像她以前坚定的看着他那样。
周只辞怔住,心口的紧绷像被什麽一点点松开。她深x1了一口气,重新把弓贴在弦上。起初,声音依旧颤抖,但渐渐地,流动起来。
那一刻,她忽然想通了:对呀,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他有Ai她的人。所以不要害怕,人生就是要勇敢闯荡啊。
———
六月十八日傍晚,周只辞在林宸栩的陪同下抵达俄罗斯莫斯科。
周业杰因为工作繁忙,实在无法请这麽多天假;何卿妍则因多年前曾搭过一台飞机发生事故的缘故,後来再也变不敢独自搭乘飞往国外的班机,只能选择留在家中。
得知林宸栩会陪同前往後,两老才终於放下心来。原本对nV儿独自一人出国充满担忧,如今总算能稍稍安心。
莫斯科的夕yAn透过庄严音乐厅的高大窗户,洒下金sE光晕,微微映照在大理石地面上,静静延伸至观众席的某一个角落。後台的灯光虽b舞台柔和许多,却仍压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
b赛有开放能够提前参观音乐厅的舞台,所以他们两个就拿着参赛证明,上去舞台感受氛围。
周只辞提着小提琴盒,站在舞台中央,手指微微颤抖。她不是b赛的新秀,但每一次踏上舞台,心底的紧张仍会如cHa0水般涌上来。这种紧张不是慌乱,而是积蓄多时、像弦一般被拉紧的自我要求。
林宸栩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她最Ai的两瓶尚未开封的瓶装芒果汁。看她这模样,他没有急着说话,只是走到她身边,把其中一瓶靠上她脸颊,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突然回神。
「等等回後台後喝一口吧。」他语气温和,「别让喉咙乾着,待会练习时心跳加速,也还需要能量支撑T力。」
周只辞接过,轻声道了谢,眼神却闪烁着一点脆弱:「栩栩,你不紧张吗?要是你上场呢?」
林宸栩挑了挑眉,语气带点轻松:「我上场吗?那我应该会更紧张吧。别忘记,稳定度这块我还是像你学习来的。」
「说得轻松。」她低声笑了笑,却没能掩住眼底的慌乱,「第一句音乐评审早就可以分出高下了。」
「後面也很重要啊,你的结尾完全影响着评审最後对你的记忆耶。」他伸手把她的琴盒拉近,连带着把她也拉近自己,「虽然第一个音就是第一步。没有谁要求你一开始就完美,音乐也不是考试,它完全不是客观的。它是呼x1,是脉搏,是主观意识强烈的。所以,慢慢走进去就好。」
周只辞低着头,声音很小:「可是如果我让自己失望呢?」
林宸栩看着她,眼神极认真:「辞辞,你已经不可能让自己失望了。因为这条路上,你从来没有偷懒过。那些一遍遍的练习,深夜里的眼泪,我都看见了。第一音就算颤抖又怎样?那是你的真实。」
周只辞鼻尖一酸,忍不住问:「那……如果我让家人失望了呢?」
「那我们就一起承担。」林宸栩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却带着笑,「不过,我赌你不会让他们失望。因为你是周只辞,我认识的那个,大家最喜欢也最想让人靠近的漂亮姐姐。」
她终於笑出声来,眼角微微泛红:「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会说话?」
「可能是被你激发出的潜能吧。」他轻声调侃,「不然怎麽哄得住你呢?」
周只辞嗔怪地推了他一下,却没有放开他的手。
那晚回到酒店房间,周只辞没有立刻打开琴练习,只是将小提琴从琴盒里拿起,仔仔细细的把它擦了一遍。
「我可Ai的战友,明天就请多多指教罗。」
然後,便抱着琴弓,靠坐在窗边。窗外的莫斯科街道被路灯染上温润的光,夏夜的风带来花香与车声,混合在一块。
而後,伴随着花香,周只辞开始了沈浸专注的练习。
林宸栩在帮她收拾衣物,从行李箱里一件件的吊起来。忙完一系列的事情後,坐到她身边,随手拿起桌上的笔,在一张可Ai的信纸上画了几条五线谱,还标注了一个大大的「L」。
「这是什麽?」她停下练习,看着那像涂鸦的画面忍不住笑。
「我的心跳。」他一本正经,「L代表我,林的字母开头。如果你不小心开始焦急了,就看这个,告诉自己:不管怎样,我的心永远与你相连。」
周只辞笑着摇头,却把那张纸巾小心收进琴盒。她转头望向他:「小栩栩,你知道吗?有你在,我已经觉得没那麽可怕了。」
「那就好。」他伸手r0u了r0u她的发顶,语气柔得像是怕惊动了什麽,「你只管好好说出你内心的故事,其他的都顺其自然。」
「今天早点睡。」林宸栩宠溺的看了一个晚安吻,满眼柔情的看着她。「有什麽事情打电话给我,我都在隔壁。」
「好。」周只辞乖顺的回应,「栩栩晚安,祝我好梦。」
「祝你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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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日早晨,第一轮b赛开始。
後台,能听见舞台上其他参赛者的琴声穿透墙壁。那一个个音符,或急或稳,像在提醒每个候场的人:这里是柴可夫斯基大赛,世界上最残酷也最耀眼的舞台之一。
周只辞深x1一口气,指尖冰凉。
林宸栩靠近她,低声问:「你的心跳是不是快到像打鼓?」
她抿唇点头。
「那正好,」他笑了,「把它当成节拍器好了。今天的节拍器就是你的心跳,没人b它更懂你。」
周只辞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紧绷的肩膀微微松了些。
「听你在乱讲。」
林宸栩也跟着笑了笑,「准备好了吗?」
「嗯。」她深深x1了一口气,踏上舞台。
灯光如金sE光辉般落在她身上,她闭上眼,默念林宸栩的话——
「从第一音开始,慢慢走进音乐故事里。最强的是灵魂,好好做自己吧!」
她的琴声响起,观众屏息凝神。这首巴哈第一号无伴奏奏鸣曲,被周只辞诠释出了一种,孤独且无奈的叹息感,让观众恍如亲身经历其中,旁徨无力交织着生命的运转。
第二首、第三首,乃至最後一首结束,全场静默一秒,随後爆发出掌声。
她放下琴微笑着准备敬礼。周只辞的目光微微掠向观众席,试图在茫茫人海之中寻找林宸栩的身影。
也许默契使然,她竟然一眼就看见林宸栩坐在哪里,目光温柔又坚定,像一面隐形的墙。她微微绽放一笑。
下台後,她快步走向外头,林宸栩也从观众席走了出来。她忍不住小声问:「我刚刚表现得不错吧?」
「不错。」他微微一笑,却压低声音,「不过我听到你有几个音不准。」
「真的吗?!」她错愕地瞪大眼。
林宸栩笑出声,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骗你的。完美,辞辞,真的完美。」
周只辞有些生气地捶了他一下,「我还在想自己都没听到,为什麽会有不准?」
最後却还是忍不住把额头靠在他肩膀上,低声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