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大家都回到了住所,有游戏环节,很简单俗套,但能迅速拉近彼此的距离。

    杨晓味从帆布包里翻出个转盘,红漆木面上贴着圈名字标签,边缘还粘着片g枯的桂花:“升级版八卦转盘!转到谁就得回答一个‘圈内秘闻’,其他人随意提问,可以说自己的,也能爆别人的,但必须是真的!”

    转盘指针先稳稳停在周翊名字上。杨晓味立刻追问:“听说跟某流量拍综艺时,对方团队要求你必须站在Y影里,有这事吗?”

    周翊挠着后脑勺笑,亮hsE冲锋衣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何止啊!连我喝的水都得b他便宜三块,最后我直接拎着矿泉水瓶站C位,他团队脸都绿了,哈哈哈!”

    所有人都哄笑,周翊自己提起这个事情也乐不可支,他想到当时人家团队发绿的脸就高兴。

    转盘的指针晃悠悠停在陈语绫名字上时,她正用x1管搅着杯底的柠檬片。杨晓味眼睛一亮,手里的瓜子壳往碟子里一扔:“就问芭莎那组cH0U烟的片子!都说迟老师手把手教的,是真的吗?”

    陈语绫的x1管“啵”地一声钻出Ye面,她眨了眨眼,看向斜对面的迟叛:“是教了呀。”鹅hsE毛衣的袖口被她攥出褶皱,“当时在影棚,迟老师拿烟给我,说‘指尖要虚拢,烟身斜三十度,肩膀沉下去’……”

    她的话音还没落地,迟叛忽然轻笑一声,抬眼时,目光扫过陈语绫泛红的耳根,语气里带了点揶揄:“没点燃?语绫,你这记忆怕是被聚光灯晒化了。”

    “是谁当着你的面,‘噌’地一下点燃了烟,深x1一口又吐出来,说‘这样烟芯是热的,有烟雾,你不用真cH0U’?”

    周围的人都没说话,陈语绫的脸颊慢慢染上浅粉。

    那天的灯光格外刺眼,迟叛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指尖夹着那支燃着的烟,烟火在她指尖明明灭灭。她走过来时,带着一身清冽混着点烟草气,微微低头,将那支带着余温的烟轻轻放在她唇边,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唇角,留下一丝微凉的触感。

    “你还说‘叼着就行,别往里x1,镜头只拍侧脸’。”陈语绫的声音低得像耳语,“我当时紧张得脖子都僵了,您还用指腹蹭了蹭我的下颌线,说‘放松,b你演哭戏简单’。”

    “啧啧,语绫记这么清楚,迟老师这也太T贴了吧?”杨晓味率先吹了声口哨,手里的瓜子壳被抛进碟子里,发出清脆的响,“连烟都替人先cH0U过,这哪是指导,生怕人家沾半点真烟味吧?!”

    迟叛指尖点着茶杯,唇角噙着点漫不经心的笑:“她那嗓子金贵,演员得念台词的,真呛着了算谁的?”说着往陈语绫面前推了推水杯,“再说,照顾一下妹妹不是应该的?”

    游戏继续,转盘再次被用力拨动,红漆木面在灯光下转出模糊的圈,边缘g枯的桂花随着惯X微微颤动。指针晃了又晃,终于在“唐穆清”三个字上停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唐穆清刚剥好一颗橘子,指尖还沾着清甜的汁水,见状只是淡淡抬眼,把一瓣橘子放进嘴里,轻声道:“问吧。”她X子向来沉静,此刻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不见丝毫局促,反而有种说不出的从容。

    杨晓味m0着下巴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穆清姐,之前有传闻说你拒了张导的《长亭雪》,是真的吗?那可是大制作啊,多少人挤破头想进组呢!”

    这话一出,连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迟叛都抬了抬眼。《长亭雪》是业内公认的好本子,张导的功力更是不用多说,拒掉这样的机会,实在让人费解。

    唐穆清咽下嘴里的橘子,拿起纸巾擦了擦指尖,声音依旧平静:“是真的。”她顿了顿,补充道,“当时定的nV主角有场跳湖的戏,剧本要求必须在腊月拍,而且得是真湖。”

    “真湖?腊月?”周翊咋舌,“那不得冻出人命?张导就没考虑过用温水或者后期合成?”

    “张导追求真实感,说那样才能拍出角sE的绝望。”唐穆清的指尖在桌面轻轻划了下,“我去现场看过那湖,冰层刚化,湖边还结着冰碴子,水温估计也就三四度。副导演跟我说,之前试戏的两个nV演员,刚沾到水就直接晕过去了。”

    她抬眼时,目光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坚持:“我不是怕吃苦,但没必要拿身T开玩笑。演员的本职是演好戏,不是拿命去博真实。我跟张导提了用恒温池加后期的方案,他没同意,那只能算了。”

    “那后来呢?”陈语绫忍不住追问,眼里满是好奇。

    “后来听说找了个新人,拍那场戏的时候直接冻得进了医院,戏倒是过了,但后续的宣传都没赶上。”唐穆清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有时候觉得,圈内有些‘敬业’的标准,实在有点畸形。”

    迟叛忽然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带着点赞许:“做得对。身T是自己的,没必要为了所谓的‘艺术’拿健康赌。”

    唐穆清对她举了举杯,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周围的气氛也安静了些,刚才还在笑闹的众人,此刻都若有所思。

    重新活跃一下气氛,游戏再次开始,这次转到了李老爷子。

    拐杖在地板上轻轻顿了两下,发出沉稳的笃笃声。李鹤年抬起眼,眼角的皱纹在暖光里舒展开,带着点过来人特有的温和笑意:“你们年轻人啊,说八卦都带着点拐弯抹角。”

    他指尖摩挲着拐杖顶端的雕花木纹,像是触到了遥远的时光:“想当年我跟老伴拍《草原之夜》,全剧组都知道我想追她,偏要借着说台词的由头,在镜头前说‘我喜欢你’。”

    “哦?还有这事?”周翊往前探了探身,眼里闪着好奇的光,“那阿姨当时看出来了吗?”

    “怎么没看出来。”李鹤年笑起来,声音里带着点怀念的喟叹,“她是nV主角,我演她的牧人恋人。那段台词原先是‘我敬你’,我愣是在开机前找导演改了,说‘草原汉子表达心意就得直接点’。”

    他顿了顿,仿佛又看见当年的场景:“那天在草原上拍夜戏,篝火噼啪响,她穿着蒙古袍站在月光里,眼睛亮得像星星。我按着改好的词说‘我喜欢你’,镜头对着她的脸,我看见她耳尖一下子就红了,却故意板着脸瞪我,说‘李鹤年你忘词了’。”

    “那导演没喊卡?”陈语绫忍不住问,手里的水杯轻轻晃了晃。

    “导演在监视器后面笑出了声,说‘这条情绪到位,过了’。”李鹤年的笑意更深了,“后来她私下找我,说‘你这老狐狸,借着拍戏占便宜’。我就跟她说,‘戏里说了不算,戏外我再跟你说一遍——我喜欢你,是李鹤年喜欢,不是牧人。”

    拐杖又顿了顿,这次带着点温柔的节奏:“她当时没说话,转身给我端了碗热N茶。后来啊,戏拍完了,她就成了我老伴。”

    屋里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一阵善意的笑。杨晓味咂咂嘴:“李老师您这才叫高手啊!借着戏说真心,b现在这些轰轰烈烈的告白浪漫多了!”

    李鹤年摆摆手,眼里的光却温柔得像浸了水:“年纪大了,不Ai听那些花哨的。感情这回事,就跟拍戏一样,得有真心,还得有点敢说出口的勇气。”他看向众人,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你们年轻人啊,有时候就是想得太多,反倒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了。”

    迟叛看着漫不经心地,笑着回了一句,“您说得对。”

    转盘再次被用力一转,红漆木面在桌面上划出半圈残影,这次指针晃晃悠悠,竟又稳稳停在了“唐穆清”三个字上。

    “哟,唐影后这是跟我们缘分深啊!”杨晓味搓着手笑,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那我可得问个更有意思的——您在江仕红毯和迟老师的一张双人图火爆全网,被称为圈内淡颜和浓颜天花板,这事您知道不?”

    这话一出,连陈语绫都忍不住竖起了耳朵。江仕红毯那晚的图她见过,迟叛穿着黑sE西装被晃到了眼睛,旁边穿着长裙的唐穆清伸手扶住了她,两人交叠的手腕在闪光灯下格外惹眼,确实被传了好一阵。

    “知道,”唐穆清把杯里剩下的那点茶水倒出,声音里带了点笑意,“那天回去之后,我团队给我看了。”

    “那您对此的看法是?”周翊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唐穆清笑着回答,“我只能说,迟老师确实是好颜sE。”

    “好颜sE”三个字刚落地,迟叛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语气里带了点玩味:“唐老师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当然是夸,迟老师这张脸,不进演艺圈的确可惜。”唐穆清拿起茶壶续水,唇角g出点浅淡的弧度,她往杯里注着热水,雾气漫上来模糊了眉眼。

    迟叛晃神了一瞬,又迅速回神,“术业有专攻,我继续唱我的歌更好。”

    转盘的指针像是被无形的手牵引着,慢悠悠地停下,这次正正指向“迟叛”二字。杨晓味立刻来了JiNg神,往前凑了凑:“迟老师,终于轮到您了!刚才唐影后说您是‘好颜sE’,那您得说说,第一次认识唐影后是啥时候啊?”

    这个问题让迟叛心里一跳。

    她指尖转着的银戒停在指节处,抬眼时目光恰好与唐穆清对上,又很快移开,落在桌角那盏暖灯上:“十五六岁吧,在电视上。”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了点回忆的质感,“她演一部校园剧,扎着高马尾,穿着蓝白校服,很漂亮,很g净。”

    奇怪,她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迟叛继续道:“那时候觉得,这演员跟别人不一样。漂亮是真漂亮,但眼睛里特别g净,像没沾过烟火气的那种。”她拿起水杯抿了口,“后来她拿影后,我一点都不意外。”

    唐穆清在一旁听着,忽然轻笑出声:“你倒是说得坦荡。不过你说的‘第一次认识’,怕是单方面的吧?”

    迟叛挑眉:“难道不是?”

    “我第一次见你,可不是在江仕红毯。”唐穆清放下手里的茶杯,指尖在桌面轻轻点了点,“是在第一音乐大学的礼堂。你当时在台上唱原创歌曲,穿件洗得发白的黑sET恤,牛仔K膝盖破了个洞。”

    这话一出,连一直安静的李鹤年都抬了抬眼。谁都知道迟叛是音乐圈的天才,却很少有人知道她早年的样子。

    “那天是你们学校的迎新晚会,我去给我表妹捧场。”唐穆清的目光里浮起点笑意,“我当时还问我表妹说,这么漂亮的姑娘是不是表演系的,结果她说不是,说你是读音乐的,是学校里的大名人,专业和外在都很出名。”

    迟叛捏着水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杯壁的凉意顺着指缝钻进皮肤,却压不住那GU从脊椎窜上来的热意。她睫毛颤了颤,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刚才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眼神瞬间乱了章法,落在唐穆清脸上时,竟有些无措地往旁边偏了偏。

    “第一音乐大学……晚会?”她的声音b平时低了半度,尾音甚至微微发飘,手里的水杯被转得圈数都乱了,“你……你说的是……”

    记忆突然被扯回多年前那个闷热的秋夜。舞台灯光烤得人后背发黏,她刚换好那身洗得发皱的T恤,牛仔K膝盖的破洞还是前一晚练琴时不小心g到钉子划开的。上台前吉他弦断了一根,临时找同学借的备用弦还带着点锈迹,她蹲在后台调弦时,指尖被弦勒出红痕,正烦得想把琴砸了,有人递过来一包创可贴,包装是淡淡的薄荷绿。

    她当时头也没抬就接了,只含糊说了句“谢谢”,满脑子都是待会儿要唱的新歌和弦。直到站在台上,聚光灯晃得她睁不开眼。

    “你那天穿的黑sET恤,领口别着枚银sE音符x针。”唐穆清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唱的是首原创歌,叫《十七岁》”

    “后来那首歌重新录了,收录在第一张专辑里。”声音很轻,却像羽毛搔过心尖,“我表妹买了三张,y塞给我一张。”

    迟叛手里的水杯“咚”地磕在桌面上,溅出的水珠打Sh了她的袖口。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转得飞快的银戒,指腹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摩挲着,像个被戳穿秘密的小孩。

    她像是忽然找到了破局之法猛地抓起桌上的茶壶,往唐穆清杯里续水时,腾起的白雾恰好遮住她微微发烫的耳根。

    “唐老师记X挺好,”她刻意让语气里带上点惯常的漫不经心,指尖却在壶把上攥出红痕,“我自己都快忘了那首歌。”

    说着她往周翊那边倾了倾身,把话题岔开:“你刚才说那流量明星团队,后来没找你麻烦?”周翊果然被带偏,立刻眉飞sE舞地讲起后续,迟叛一边听一边点头,目光却时不时往唐穆清那边瞟,见对方正低头喝茶,才悄悄松了口气。

    眼看夜深了,素材也够了,大家都回房间准备休息。

    回廊的夜灯晕出暖h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唐穆清靠着雕花栏杆,手里还捏着没喝完的半杯温水,见迟叛走过来,便往旁边挪了挪。

    “你刚才在屋里,脸有点红。”她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点揶揄,指尖的水珠滴在栏杆上,洇出小小的Sh痕。

    迟叛往廊外望了眼,远处的树影在风里轻轻晃,她扯了扯袖口遮住溅Sh的地方,声音闷闷的:“谁脸红了。”

    “没脸红?”唐穆清偏过头看她,夜灯的光落在迟叛脸上,能看见她耳尖还没褪尽的粉,“那就是茶壶太烫,把你烫着了?”

    迟叛没接话,从口袋里m0出烟盒,刚想cH0U出一根,又想起什么似的塞了回去。“那首《十七岁》,”她忽然开口,声音b在屋里时沉了些,“你真听了?”

    “嗯。”唐穆清点头,“我不怎么了解圈里的事情,之前孙导说找你合作,我才想起来当年的那个小姑娘是你。了解一下合作方,你的专辑我都听了。迟叛,你确实担得起天才歌手这个名头。”

    迟叛猛地转头看她,眼里满是意外。

    回廊里静了静,只有风穿过廊柱的声音。迟叛忽然觉得,那些被她刻意尘封的过去,好像正被唐穆清一点点摊开在月光下,带着点陌生的暖意。

    “啊……谢谢唐老师。”

    “为什么总是喊我唐老师?”唐穆清有点疑惑。

    “呃……”迟叛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唐穆清的指尖在栏杆上轻轻划着,夜灯的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浅影。“在剧组喊老师是规矩,私下里没必要这么生分。”她侧过头看迟叛,眼里带着点温和的笑意,“你看周翊他们,不都喊我穆清姐?我们好歹也算是合作过一次了吧。”

    迟叛攥着袖口的手指松了松,廊外的风卷着草木气飘进来,带着点清润的凉意。她张了张嘴,那句“唐老师”在舌尖打了个转,又被咽了回去。

    唐穆清忽然往前倾了倾身,声音压得低了些,像怕被夜风吹散,“以后喊我穆清就好。”

    这三个字说得轻描淡写,迟叛却觉得耳廓猛地一热。她慌忙转头看廊外的树影,枝头的叶尖在风里轻轻颤动,像她此刻乱了节拍的心跳。等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低地应了声:“……穆清。”

    尾音刚落,就听见唐穆清低低的笑声,像落在湖面的月光,漾开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迟叛的耳尖又开始发烫,她转身往回走,脚步快得像在逃:“睡了。”

    “迟叛。”唐穆清在身后叫住她。

    她顿住脚步,听见对方的声音在夜里轻轻飘过来:“你的歌很好听,明天见。”、

    迟叛没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快步拐进走廊尽头的房间。关上门的瞬间,才靠着门板深呼x1。

    唐穆清这是怎么了?

    她印象里唐影后不是这种画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