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其他小说 > 小红杏出墙记 > 第95章无瑕苏醒,烧画断情
    天sE昏蒙,苍穹被一层层白雾包裹着,触目所及,一片白茫茫。

    玉无瑕听见细弱破碎的啜泣声,环顾四周,白sE纸钱飞扬在半空中。

    郗青山悲痛yu绝的声音传来:“阿岚,我可怜的nV儿,你怎么这样福浅命薄?”

    玉凌寒神sE郁郁地抚着棺材,眉宇间不见半点难过sE彩。

    那道清脆的童声还在哭,分贝渐大,玉无瑕知道,那是年幼的自己,还没学会彻底掌控情绪的自己。

    玉凌寒走近那个披麻戴孝的小男孩,不悦地提醒:“注意仪态,男子汉,大丈夫,哭成这样,委实难看。”

    玉无瑕忽然想起,就是从此刻开始,他不再对玉凌寒言听计从,因为郗岚已经Si去,他对父Ai的最后一丝憧憬,也随之堙灭。

    小男孩将腰间戴着的那枚白玉佩拽下来,狠狠砸向玉凌寒,气愤地指责:“母亲已经去世了,你为何这般迟才出现?你知不知道她撑着最后一口气等了你多久?”

    玉佩“当啷”一声,摔裂成几瓣。

    玉凌寒沉下脸,怒声道:“好生没教养的做派,谁准许你向自己的父亲投掷器物?还是圣上赐下的神龙玉佩?简直大逆不道!”

    那时候,他的情绪已经决堤,失控之下,他只把他当仇人看待,扑上去就要打他。

    玉凌寒轻易制住了他,然后,用力甩了他一耳光。

    他怒不可遏:“这就是郗岚所生的好儿子!灵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你也敢跟我动手?”

    他不屈又怨恨地瞪着他。

    玉凌寒扬起手,想要继续打他,郗青山拦住他,“玉宰相,无瑕还是个孩子,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玉凌寒冷哼一声,甩袖道:“我玉家嫡系子孙,绝不可这般忤逆乖张。”

    “来人,将公子关进藏书阁,罚他抄写《玉氏家训》一千遍,几时抄完,几时放他出来。”

    郗青山不忍:“不如还是等无瑕参加完亡母的葬礼,你再关他禁闭……”

    玉凌寒说一不二,“现在就将他押过去。”

    小男孩拼命挣扎,敌不过护卫们的牵制,最后,他还是被关进藏书阁。

    一开始,他想尽办法想要逃出去,可是,皆是未果,他只能耐着X子抄写家规,等他抄完,郗岚的葬礼也已经结束了。

    玉凌寒许是觉过味,知晓自己此事做得过了,给了他补偿。

    玉无瑕低头望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g起嘲讽一笑,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东西,玉凌寒却y要塞给他,他总是如此一厢情愿,喜欢强人所难。

    小男孩一个人去了山上祭拜郗岚。

    玉无瑕拨开迷雾,循着记忆中的阡陌小道,找到那座坟墓。

    碧草莹莹,青苔渐生。

    大约,人生前再风光,Si后,情形也逃不过“荒凉”二字。

    他的坟头会是怎样的?

    小红杏会来祭拜他吗?

    想起她,他眉宇微微皱起,抬手,m0上心脏,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玉无瑕清楚,他的心脏被小红杏拿走了,可她不珍惜,不仅把那颗心脏扔在地上,临了,还要恶狠狠地踩上几脚羞辱他。

    他跪立在郗岚的墓碑前,一边帮她除青草,一边缓声与她说话,如同儿时那样。

    “母亲,我Ai上一个nV孩,百般疼宠她,唯恐不尽心,可她还是不愿Ai我,甚至为了其他男人,她动手杀我,要置我于Si地。”

    果然,有些事情,不是努力了就会有结果的,他小时候便明白了这个道理。

    只是……

    “我不甘心,明明是她先来引诱我的,为何中途cH0U身而去?最后还狠狠朝我心口刺了一刀?”

    他痛苦又绝望,半阖着眸,额头轻轻抵上墓碑,无助地倚靠着它,好似小时候依赖在母亲的肩头。

    微风徐徐拂过,好似母亲的手温柔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他得到片刻的安慰。

    “母亲,给我一点指示,我究竟要如何去做才能得偿所愿?”

    郗岚的坟头草好似怎么除都除不尽,锋利的叶片刮疼他的手心,他怔怔望着流出血Ye的掌心,忽然明悟,他何必非要执着于两情相悦?到头来把自己Ga0得这样狼狈。

    他低低笑出声,笑声凄迷悲怆:“我不奢求她Ai我了,我只强留她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他想,留不住心,至少留住人,那也是好的。

    没有人给他回应,这里太安静了,渐渐的,他神sE倦怠,很累,意识逐渐昏沉。

    忽而,山猫啼叫的声音传来,“喵呜~喵呜~”

    他蓦然惊醒,猛地张开眼睛,眸光蔼蔼,迷茫地唤:“红红?”

    狸奴踩在他肩膀上,伸舌头T1aN爪子,鸳鸯瞳眨巴眨巴,望着他,无辜地歪头叫:“喵喵?”

    玉无瑕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滋味一闪而过。

    翠篁惊喜地喊:“公子醒了!”

    初篁急急奔过来,注视着他,一双眼逐渐变得通红,泪光闪闪,关切地问:“公子可要喝水?”

    玉无瑕睡了许久,他张开唇瓣,喉咙一阵g涩,犹如火焰灼烧过一样,说不出话,只好用鼻音“嗯”了一声。

    林菁进来搀扶他坐起身,拿了软枕给他靠着,狸奴跳到地上,找了个角落,舒服地窝着。

    初篁端来温水,玉无瑕动作迟缓地接过,慢慢喝着。

    他容sE沉静,姿态闲雅,好似只是像寻常那样睡醒一般,完全没有半点Si里逃生的激动雀跃,只是眉眼间隐隐有郁郁之sE。

    温水入喉,他咽喉好受许多,声音沙哑地问:“林菁,为何我的喉咙会受伤?”

    林菁一顿,面露愤愤之sE,后怕地道:“公子,江夫人当时将属下支开去买荷花sU,等属下回来的时候,红玉小筑已经烧起来了,公子险些命丧火海!”

    玉无瑕眸sE幽暗,紧咬牙关,脸颊肌r0U紧绷着,微微cH0U搐,身侧的手用力攥着锦被,语气冷寒到了极点:“小红杏杀我,若是不毁尸灭迹,那才叫奇怪。”

    他侧头扫了林菁佝偻的后背一眼,缓和神情,道:“林菁,你救主有功。”

    林菁道:“这是属下的分内之事。”

    玉无瑕吩咐道:“初篁,你从药房里拿上等的金疮药给林菁。”

    初篁道:“奴婢前几日便拿给林菁护卫了,当时林菁护卫伤势严重,奴婢才如此擅自行事,请公子莫怪。”

    玉无瑕道:“你做得很好,我不会怪你。”

    翠篁端来米粥和汤药,“公子,你还是先进食吧,待会再细说也不迟。”

    玉无瑕颔首,先吃了米粥,再将汤药一饮而尽。

    初篁忙去找淳于府医过来。

    淳于府医给玉无瑕搭脉,松了口气:“公子身T素来康健,此番能够醒来,便已无大碍,这段时日还需好生静养,以免留下隐疾。”

    玉无瑕道:“好,我会谨遵医嘱。”

    玉无瑕苏醒,许多人前来拜访,玉无瑕都一一回绝了,唯独接下了卫君安的请帖。

    玉凌寒沉Y:“卫国公素日为了避嫌,一向与你少有往来,此番主动约你,怕是心怀叵测。”

    玉无瑕微微一笑,气定神闲地道:“既是鸿门宴,我焉能不赴?”

    玉凌寒挑起眉头,诧异地瞧他,“你想作甚?”

    玉无瑕道:“我听说,在我受伤昏迷的这段时间,陛下废黜了阿晏,改立姬瑞为太子?”

    玉凌寒捋着山羊胡须,语调沉沉:“不错,陛下隐忍多年,现在,正是收网的时候,他想b我们玉家谋逆。”

    玉无瑕端起茶杯,浅抿一口人参茶,道:“事已至此,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

    “传闻中,姬瑞是个至孝之人?”

    玉凌寒道:“确实不假,姬瑞少时在陇西,便以孝名赢得时人的赞颂,特别是卫菱患重病的那段时日,他亲自侍奉汤药在床前,甚至为了救卫菱,带人一道去爬极为陡峭的崇山险峻,只为了摘一朵雪莲花给卫菱入药。”

    玉无瑕摇头失笑,“父亲,你说,若是姬瑞得知卫菱Si去的真相,他会如何?”

    玉凌寒眉心一跳,“这就是你的计策?让姬瑞和姬骅父子反目?”

    “非也。”玉无瑕微眯起眼睛,定定道:“我要的是,姬瑞弑父。”

    “怕是不易,姬骅如今是姬瑞的靠山,姬瑞为了帝位,只会隐忍下去,不可能为了一个Si去多年的亡母,跟姬骅生出嫌隙,这根本就不值当。”

    “父亲何必用政客的角度去揣度姬瑞?若是从一个儿子的角度,姬瑞未尝不会为母伸张。”

    玉凌寒思索片刻,道:“罢了,Si马当活马医吧。我会想办法替你将姬瑞约见出来。”

    玉无瑕轻轻“嗯”了一声。

    玉凌寒瞅一眼他身上伤势,心口处微微渗透红sE血迹,他压着火气,问:“你打算如何处置小红杏和江狐狸?”

    玉无瑕一顿,道:“此事不劳父亲费心,等时机成熟,我自有主张。”

    玉凌寒担心他余情未了,提醒:“小红杏对你薄情寡义,你可千万不能再被她蒙骗了心智。”

    玉无瑕抬手阻止,面上露出烦躁之sE:“我现在不耐烦听见她,请父亲莫要提及此人。”

    玉凌寒见状,心中默默松了口气,看来,他总算对小红杏Si心了,这样最好。

    须臾,玉凌寒起身离开,玉无瑕静静望着竹窗边沉下去的半圆夕yAn,一双漆黑的柳叶眸被余晖染成旖旎的霞红sE。

    初篁端着炭块,进来给火盆添上。

    瞧见开着的竹窗,她劝:“公子,你身上还有伤,不宜吹风,奴婢将窗户关上?”

    玉无瑕回首,瞧着火盆中窜高的火苗。

    初篁见状,忙过去关窗。

    玉无瑕起身,走近一旁的画柜,将小红杏之前所作的画拿出来,他走到火盆边,手一松,画作滑落到火盆里,顷刻就被火焰吞噬殆尽,变成黑灰。

    初篁惊讶地瞧着这一幕,又觉理解,面上表情恢复淡然。

    画作一张张掉落,最底下是那张爪印全家福,鬼使神差的,玉无瑕顺从心意地捏住它,他指腹摩挲着小红杏的巴掌印,不舍的情绪逐渐生出。

    察觉这一情绪,他恼恨于自己的不争气,带着一GU负气,将那张画狠狠扔进火盆里,看火焰将爪印燃灭,依旧心绪难平。

    她怎么舍得,放火烧他?

    如此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