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其他小说 > 小红杏出墙记 > 第66章无瑕生病,红杏冷言
    玉无瑕所做的那首《迎新妇》,确实很合小红杏心意,他又派初篁送来了该曲的琵琶乐谱,小红杏岂有不练习之理?

    只不过,她还算有点觉悟,知晓江过雁在家的时候,她绝对不能弹奏此曲,免得他又要吃醋,因此,白天里,江过雁去了廷尉署,她才敢抱着琵琶在秋千架那边试着弹奏《迎新妇》。

    练习了好几日,她已经能够完整又流畅地弹奏出《迎新妇》,一众丫鬟都围坐在一边,捧腮盯着小红杏灵活翻飞的十指,听得摇头晃脑、如痴如醉。

    一曲罢,丫鬟捧场鼓掌:“夫人的琵琶曲弹得真好听!”

    小红杏莞尔一笑,将琵琶搁下,道:“难为这首曲子你们听了这么多遍,都没有听腻。”

    丫鬟笑嘻嘻:“美人奏乐,奴婢才不会腻味呢!”

    众丫鬟七嘴八舌地附和:“就是就是!夫人,我们还想听!”

    豆蔻奉来一杯玫瑰花茶,小红杏接过,浅酌一口,“你们想听什么曲子?”

    一丫鬟抢先道:“《浔yAn夜月》!”

    另一丫鬟雀跃道:“《海青拿天鹅》!”

    又一丫鬟忙道:“《昭君出塞》!”

    小红杏听得摇头失笑,“你们还真会为难人,专门挑这么难弹的曲子。”

    丫鬟恭维道:“夫人的技艺那样出众,这等曲目还不是手到擒来?”

    另一丫鬟提议:“奴婢听说东厢房住进来了一堆男伶,夫人何不叫他们来伴舞助兴?”

    小红杏打趣:“你这鬼灵JiNg,哪里是想要他们给我助兴?分明就是你自己想要看美男子跳舞了!”

    丫鬟被说中心思,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讨饶地唤:“夫人~”

    小红杏刚想开口叫一丫鬟去东厢房将青奴等人请来,豆蔻唤:“夫人。”

    小红杏看她一眼,豆蔻面有迟疑之sE,像是有难言之隐。

    见状,小红杏对丫鬟们道:“我今日累了,改天再给你们弹曲,散了吧。”

    丫鬟们虽然咋呼,但都十分听小红杏的话,闻言,站起身道:“夫人好生休息,奴婢们先去g活了。”

    小红杏颔首,不一会,丫鬟们散了个g净。

    小红杏悄声问:“豆蔻,何事?”

    豆蔻微皱眉头,犹豫道:“夫人,林菁护卫方才来寻奴婢,说是……”她yu言又止。

    小红杏登时紧张追问:“可是玉夫子出了事?”

    豆蔻点头,“林菁护卫说,碧虚公子病得很厉害,但是不肯看大夫,也不愿喝药,他与初篁姑娘实在是没辙了,只能来求助夫人,望夫人看在昔日与碧虚公子的师生情谊上,去湛园探望开解碧虚公子一番。”

    “这……”小红杏纠结,“可我答应过江郎,以后都不会再去湛园寻玉无瑕的。我不想叫江郎对我失望。”

    豆蔻眉头松开,如释重负道:“既如此,奴婢这就去回绝林菁护卫。”

    说完,她要走,小红杏喊住她:“豆蔻。”

    豆蔻回身,提醒:“夫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碧虚公子固然可怜,但你若不能给他真正想要的,倒不如更绝情一点,也好叫他彻底Si心。再说了,你去湛园探病的事情要是被江大人知道了,只怕这一次就没有那么容易糊弄过去了。”

    小红杏叹口气,“你说得有道理,只是,我心中实在难安。”

    豆蔻苦心婆心地劝诫道:“夫人,倘若藕断丝连,只会届时会百丝缠缚而不得脱身。”

    小红杏手撑着额头,思量许久,到底是狠下心肠,“罢了,你去回复林菁,就说玉夫子生了病,应当见的是大夫,而不是我,再者,他自己就是大夫,若是连自治病T、珍惜健康都做不到,那何必钻研医术!”

    豆蔻道:“好,奴婢这就去。”

    林菁听完豆蔻的回复,只好y着头皮回了湛园。

    他口中病重的玉无瑕并没有待在雅间好生休息,而是静坐在竹室,伴着竹声飘摇,熏香袅袅,轻轻抚弄着琴弦。

    林菁听闻忧伤舒缓的琴声,不由放轻脚步声。

    玉无瑕声音不复平日清越,带着一GU沉郁之sE,娓娓唱道——

    “红满枝,绿满枝,宿雨恹恹睡起迟,闲庭花影移。

    忆归期,数归期,梦见虽多相见稀,相逢知几时。”

    初篁端着汤药,侍立在一旁,担忧地望着玉无瑕。

    翠篁瞧见林菁,当即探头去瞧他身后,没瞧见小红杏的身影,整张脸都垮了下去,失望之sE不言而喻。

    林菁面有歉sE,抿紧唇瓣。

    玉无瑕目光悠远,并不受他们影响,十指g挑抹剔,琴歌声曲调渐转萧瑟。

    “客满庭,酒满觥,故断危弦声不成,侯门空复情。

    山层层,水泠泠,一曲龙Y万虑淸,风微元鹤鸣。”

    林菁走到初篁身侧,拿过她手中的汤药,跪在玉无瑕身侧,双手举着汤药往前递了递,无声地请求他喝药。

    玉无瑕无动于衷,眸光泛开星星点点的寥落之sE,手指头神经质地cH0U搐一下,须臾,又感头昏脑涨,他轻轻摇头,拖着病T给这首《相思令》收尾。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琴声缓慢止息,歌声变轻,所有感情仿佛都沉淀下去,一如他宁静泰然的神sE。

    喉咙一阵刺痒,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初篁连忙递了帕子过去,玉无瑕接过,掩在唇边,咳得撕心裂肺,一双柳叶眸都泛起一圈猩红,形容颇为狼狈,再无往昔从容姿态。

    翠篁眼睛都红了,跑去倒来温水,哽咽着劝:“公子,喝点水润润喉。”

    片刻,玉无瑕停下咳嗽,接过茶杯,浅酌一口温水。

    林菁提醒道:“公子,汤药快要凉了,赶紧趁热喝吧。”

    初篁劝哄道:“等喝完了汤药,江夫人就会来探望公子了,届时,若是公子病倒了不省人事,岂不是白白错过江夫人了?”

    翠篁也跟着附和:“初篁姐姐说得有道理,公子,等你喝完药,身T好起来之后,自然可以去江府寻江夫人的,江夫人是你的学生,老师前去拜访,她岂能避而不见?”

    玉无瑕无力地摆手,低低问道:“林菁,小红杏怎么回复你的?”

    初篁与翠篁对视一眼,皆是无可奈何。

    林菁面有难sE,苦劝:“……公子,还是先喝药吧。江夫人的答复,待会再说也不迟。”

    玉无瑕撩起眼皮子睨他一眼,即使处在病中,依旧不威自怒,语气冷了下来,“林菁,在我这里,再一再二不再三,你掂量清楚再回话。”

    林菁羞愧地低下头,只好据实以报。

    他说完后,翠篁愤愤不平,指责道:“好呀,江夫人真是绝情无义!且不论公子昔日待她的好,此番,公子为她才生的病,她怎么能不来探病?还说出这等剜心之言!简直狼心狗肺!”

    初篁面sE一变,暗地里扯了扯翠篁袖子,提醒她慎言。

    翠篁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惴惴不安地看向玉无瑕,果然,玉无瑕神情怫然不悦,冷冷地盯视她,翠篁吓得连忙跪下请罪,结巴道:“公子,奴、奴婢……”

    玉无瑕收回视线,淡淡道:“《玉氏奴仆守则》一百遍,日后,我不愿意再听见你编排小红杏的半句不是。”

    翠篁忙不迭应下:“是,奴婢今后绝不敢再对江夫人出言不逊了,谢公子饶恕。”

    玉无瑕展袖道:“下去吧,我今日不想看见你。”

    翠篁委屈脸,怕惹怒玉无瑕,不敢再开口,只好出去了。

    初篁提议道:“公子,不若奴婢亲自前往江府寻江夫人?豆蔻姑娘许能卖我两分薄面,肯让我见江夫人一面,奴婢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劝说江夫人来湛园。”

    玉无瑕摇头,叹息道:“不必,小红杏今日不肯前来,早在我预料之中。”

    那一夜,小红杏的冷言讽语,一字一句,他至今不忘,现在想起,仍觉遍T生寒、心痛难当。

    明明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还是感到无法言喻的痛苦与悲伤,原来,这种为情所伤的心痛滋味并不会因为有所预料而减轻半分,亲耳听到的时候,他依旧难以忍受。他几乎彻夜无法入眠,辗转反侧地想着她那些绝情刺耳的话。

    明明知道自己中了江过雁的计策,但Ai情好像就是这样,明知道自己深陷泥潭但却不想逃开,心甘情愿地被困住,实在是庸人自扰。

    闹到最后,他居然也会开始怨天尤人,怨恨老天爷如此不公,偏偏叫他这般晚才遇见小红杏,以至于生生输了江过雁一筹,小红杏要舍他而选江过雁,实在是无可厚非。

    他自嘲地苦笑出声,神sE愁郁。

    林菁想了想,安慰道:“属下候在江府巷子后头,听见江夫人一整日都在弹奏公子所编的《迎新妇》,想来,她待公子,也并非全然无心。”

    “……那又如何?”他语气带着一丝讽刺。

    林菁道:“公子先养好身T,届时自去江府寻江夫人,江夫人对着你,定不会再……”

    玉无瑕态度坚决,语带怨愤,道:“我不会再去江府寻她!”

    那一夜所经历的难堪,使他不想再自己送上门去给她羞辱。

    现在,他对她,Ai又无法去Ai,恨又无法去恨,Ai意叫他不能不去接近,自尊心与骄傲不允许他再去接近,两厢权衡之下,只能冷淡处之。

    他站起身,冷冷道:“我若病Si,她还是无动于衷,权当我一腔情意所托非人,届时,你们抬着我的棺材去江府,请她为我扶灵哭丧,这段情怨,便算终了,h泉冥府,来生来世,我从此不愿再见到她。”

    初篁大惊失sE,“公子,你怎可胡言诅咒自己!?”

    林菁也急了,手中的汤药险些洒了,“公子慎言!如何就到了这般不可挽回的地步?”

    玉无瑕眉眼森郁,吩咐:“林菁,去冰窖取冰块过来。”

    初篁与林菁相望一眼,纷纷看出玉无瑕的意图,初篁含泪道:“求公子切莫伤害自己!这等秋霜天气,你本就生了病,如何还能受得住冰块寒气?再者,为了江夫人,实在是不值得!”

    林菁深以为然:“江夫人才sE双绝,婉娈可Ai,确实当得上一句绝世佳人,可这世间,容貌娇俏、X子讨喜的美人又何止千千万?公子何必如此执拗,非她不可?”

    玉无瑕不为所动:“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他加重语气,对林菁呵斥道:“还不快去!”动怒之下,他不由咳嗽起来。

    林菁无奈至极,只好去了。

    初篁哭得泪水涟涟,“公子这般糟践自己,如何对得起过世的岚夫人?”

    玉无瑕咳嗽渐缓,他头脑一片昏沉,眸光如云涣散,“我们之前打过赌,你输了,你要祝愿我与红红。”

    初篁呐呐,摇头叹息:“公子,情深不寿,你实在是太执迷不悟了。”

    玉无瑕定定道:“此番,她若还不来,我自当放弃。”

    初篁眸中升腾起一丝希望,“公子能与奴婢再打赌一次吗?公子若是赌输了,从此,不可再为江夫人茶饭不思、自苦自抑。”

    他嘴角g起一抹悲凉的笑,落寞道:“这一次,我不敢跟你赌。”

    因为,他早已没有半分自信,小红杏委实伤他太深,那是一只全然没有心肝的JiNg怪,才会待他这般无情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