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叫豆蔻回绝了林菁,小红杏一整日都心神不宁的,直到夜半,江过雁回来,她情绪依旧闷闷的。
江过雁狐狸眼转了转,关切道:“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小红杏不敢说实话,忙道:“我没有不高兴,就是最近闷在家里,觉得很无聊罢了。”
江过雁颇感奇怪,“齐小姐、h小姐和公主没有来寻你玩耍吗?”
小红杏解释:“澄澄现在每日要去卫国公府跟随郗柏将军练习鞭法,岑姐与卫煊赫正是新婚燕尔、浓情蜜意的时候,她哪里会分得出时间给我?再说翩翩,她近来与乐坊舞姬们打得火热,每日都有无穷JiNg力去练舞,我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住跟她一块折腾。”
江过雁听笑了,“杏儿,你是老骨头,那我岂不是要散架了?”
小红杏也跟着莞尔笑了,“我给你捶两下,看看是不是真的会散掉。”她双手握拳,“嘿咻嘿咻”砸他两侧肩膀。
江过雁捋着不存在的胡须,眯起狐狸眼,摆出老眼昏花的样子,装出老气横秋的声音口吻道:“哎哟,老夫真是不中用咯,小娘子这一锤,直接把我砸塌了。”他委顿在小红杏大腿上,一个劲地卖惨。
小红杏嘻嘻笑道:“那我再帮你r0u一r0u。”她手用力按|r0u他肩胛。
江过雁受用地蹭她大腿,“小娘子真是妙手回春,r0u得老夫浑身骨头架子都sU了。”
小红杏手掌拍他后脑勺一下,“你这只sE狐狸,别以为我没听出你的潜台词!”
江过雁愉悦笑出声,默认地点点头,并不抵赖。
小红杏帮他按摩背部肌r0U,“江郎每日都案牍劳形的,实在是辛苦啦!我这个做娘子的,今晚好好帮你松快松快。”
江过雁道:“杏儿真是贤惠。”他满足地感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小红杏拉起他手臂,帮他按摩手腕,轻捏手指。
江过雁坐起身,道:“再过一阵子,便是一年一度的秋猎,届时,你就不会无聊了。”
小红杏眼睛一亮,“我也可以随着陛下车鸾一块出行吗?”
江过雁怜Ai地m0她脸颊,柔声道:“当然可以,为夫现在啊,要时时刻刻将你带在身边,我才放心。”
小红杏赖进他怀中,抱住他,甜笑道:“江郎最好啦,我最Ai你哦。”
江过雁低头,用鼻尖蹭她的鼻尖,亲昵道:“我也最Ai我的小娘子。”
他亲了小红杏嘴唇两口,道:“你躺下,我帮你也r0u一r0u。”
小红杏道:“好呀。”她退出他怀抱,乖乖在榻上趴下。
江过雁轻轻帮她按|r0u身T,时不时问:“这个力道怎么样?会不会太重?有没有弄疼你?”
小红杏道:“不会太重,你再加点力道,我又不是纸人糊的,你难道还怕捏坏我吗?”
江过雁听话地加重两分力道,小红杏指挥他:“你左手往下一点,那里好痒,帮我挠一挠。”
江过雁左手摩挲着,“这里?”小红杏摇头,他往下边再挪一点,再度问:“这里?”
小红杏点头,江过雁指尖缓缓帮她挠着,小红杏舒服地直哼哼,江过雁拍了拍她PGU,“我不过帮你挠个痒,怎么哼的像叫|床一样?是不是故意g我?”
小红杏翻身踹他肚子一脚,“你冤枉我!我才懒得g你!”
江过雁倾身,两手撑在她脑袋两侧,虚虚地贴近她身T,贴耳问:“今夜有没有兴致做?”
小红杏心中挂念着玉无瑕,无心缠绵,恹恹道:“我累,不想做。”
江过雁亲她倦怠的杏眸两下,翻身侧躺在小红杏身边,一手撑着脑袋,悠悠摇扇道:“再过一段时间,祖叔就要回来了。”
小红杏惊喜,“祖叔回来了,那他是不是还像之前那样,负责保护我?张嶙那个木头,一棍憋不出三句话,我可嫌弃Si了。”
江过雁m0她脑袋,道:“我有要事委派祖叔去做,祖叔无暇日夜跟着你,至于张嶙,他是个不开窍的,杏儿大度,多担待他就是了。”
小红杏噘嘴:“好吧。”她拉起被子,盖住二人,闭上眼睛道:“睡觉!”
江过雁只觉她可Ai至极,亲她脸颊一口,帮她掖被角,语气含笑:“晚安。”
第二日,小红杏担心林菁又来寻她,故而不敢待在江府,缠着江过雁,道:“我今日要跟你一块去廷尉署。”
江过雁惊喜,“真的假的?廷尉署可不是家里,你必定不像在家中那样自在,到时恐怕要喊无聊。”
小红杏撒娇:“可我想陪着你,再说了,有你在,我怎么会无聊?”
江过雁有点为难:“可我忙于看公文,怕是要疏忽你。”
小红杏眸子转了转,道:“我不会耽误你处理公务,我叫豆蔻带上新买的话本子,届时,我们各看各的,谁也不吵谁。”
江过雁曲指刮她鼻梁,笑着夸赞:“好主意。”
于是,小红杏这几日都躲去了廷尉署,以此寻求心中清净。
二人每天同进同出,中午牵着手一块去膳堂吃饭,互相喂食的甜蜜样子简直羡煞廷尉署的一众单身狗。
玉家大宅,湛园。
自从用冰块淋过身,玉无瑕很快发起高热,烧得不省人事,整天躺在榻上昏昏沉沉,林菁连汤药都喂不进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病情逐渐加重。
狸奴担忧地在床边踱步,鸳鸯瞳望向玉无瑕那张苍白憔悴的面容,焦急地“喵喵”叫,想要唤醒玉无瑕。
翠篁奔溃大哭:“打从我服侍公子这么多年以来,从未见过公子如此脆弱模样……”
林菁无计可施,赌气道:“不然,我去将江夫人掳来算了。”
初篁阻止,“不可如此莽撞,届时,若是江夫人又冷言冷语地伤害了公子,只怕反倒会加重公子的病情。”
翠篁急得跺脚拍手,“这样不行,那样不成,难道真的要等公子病逝了……”
初篁厉声喝道:“翠篁,住口!”
翠篁吓得闭上嘴,不敢再乱讲。
初篁缓和神sE,对翠篁道:“你待在雅间,好生照看公子,我亲自去寻江夫人,她若不肯来,我求到她来为止。”
她看向林菁,道:“林护卫随我一道去吧。”
林菁颔首,“江夫人这几日都陪着江大人一起去上值,我们去廷尉署寻她。”
二人一道同往。
翠篁绞|gSh毛巾,换下玉无瑕额头上那条已被他T温烘热的毛巾,眸中尽是忧虑之sE,站在一旁,静静地守着玉无瑕。
廷尉署
小红杏呆在办公房中看话本子,看到结局,她不快地将书册丢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江过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着说:“会不会很闷?”
小红杏摇头,“不会。”
她坐到江过雁座椅的扶手上,江过雁圈住她腰肢,将茶盏往她嘴边递,小红杏接过,喝了一口。
她低垂着眉眼,看起来有点忧伤,“那本话本子的结局不好,我不喜欢。”
江过雁挑眉,问:“什么结局?”
他随手捡起那本话本子,书名十分醒目——《偷情宝典》,下端还有一行小字,注明是第二部。
他脸sE一黑,“怎么看这种书?”
小红杏无辜地眨眼,“随便看的。”
江过雁知道自己小题大做了,缓和神sE,问:“结局是不是那个偷|情的妇人和J夫一起被浸猪笼沉塘了?”
小红杏瘪了瘪嘴,“不是,那个情夫最后郁郁寡欢地病Si了,妇人还是和原配丈夫欢欢喜喜地在一起。”
江过雁满意地g起笑容,“这个结局倒也不错。”
小红杏不置一词。
江过雁将话本子扔到桌上,将小红杏抱坐到大腿上,哄她:“故事都是虚构的,不要不开心了,待会下了值,我带你去锦缎斋买几套骑装,届时秋猎,你也好穿上。”
小红杏心中郁郁,总是不由自主地联想到玉无瑕,即使江过雁这样讨好她,依旧愁眉不展。
江过雁想了想,又道:“顺道再去荆钗阁买碧玉首饰?”
小红杏只好摆出笑脸,语调雀跃:“好呀,不许食言!”
江过雁见她欢喜了,这才放心下来,“我不会食言。”
他将小红杏放开,“杏儿,等我看完这几本册子,尽早下值带你去玩,你乖,先去一旁候着。”
小红杏站到地上,道:“好,我出去散步。”
江过雁叮嘱道:“去吧,记得带上豆蔻和张嶙。”
小红杏颔首,哒哒跑出去溜达了。
她与豆蔻挽着手臂,张嶙帮二人撑伞,跟在她们后头,小红杏左看右瞧,最后在一处面人摊子前停住脚步。
老板笑呵呵地问:“夫人想要捏什么样的面人儿?”
小红杏脱口而出道:“要一个……”玉无瑕。
好险,话没出口,她转了个弯,道:“要一只猫咪,眼睛圆溜溜的,像我的眼睛一样,它要伸舌头T1aN爪子,神态娇憨可拘才行。”
她要求还挺详细的,老板听得连连点头,“好嘞,我这就帮夫人捏一只狸奴。”
他妙手生花,三两下,很快,一只活灵活现的狸奴就出现了。
他将猫咪递给小红杏,小红杏接过,看得啧啧称奇,“老板,你手艺真好。”
“做了这么多年的面人儿,熟能生巧而已。”老板不以为然,道:“诚惠,九文钱。”
小红杏吩咐:“豆蔻,付钱。”
豆蔻拿出九文钱递给老板。
小红杏捏着那只猫咪,继续往前走,思绪逐渐漂移到玉无瑕身上,也不知他身T好了没有。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吵闹声,一道粗嘎的男声暴躁怒喝:“你个偷包子的小贼,给老子站住!”
小红杏循声看去,人群中跑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她还没反应过来,险些要与他撞上。
张嶙拉她手臂,将她拽向一侧,小男孩与她擦肩而过,小红杏只来得及看见他被包子塞得鼓起的两颊,一晃眼,人就跑走了。
一个壮汉跑得气喘吁吁,“小兔崽子,这么能跑!”
小红杏喊住他,“算了,他吃包子的钱,我帮他付了,你不要再追他了。”
壮汉停下,嘿嘿笑道:“夫人好心,那小子偷了我一cH0U屉r0U馅包子,十二文钱。”
豆蔻拿钱给他。
小红杏又低头去瞧猫咪面人儿,忽然,她瞥见自己空荡荡的下裙摆,登时一惊:“我的夜明珠!”
张嶙一凛,“莫不是刚才那个小子顺手偷走了?”
壮汉“呸”一声,唾弃道:“肯定是那样,那小子手脚不g净的很,夫人真是白白替他付包子钱了。”
夜明珠是玉无瑕送的,小红杏十分焦急,催促:“张嶙,你快去追,定能将夜明珠追回来。”
张嶙犹豫:“这……可我的第一职责是保护夫人安危。”
小红杏简直要被他气Si,“你还跟我耽搁!这里是大街,我能出什么事?”
张嶙妥协,“好吧,属下去追,劳烦夫人在此地等候片刻,我尽快回来。”
小红杏颔首:“快去快去!”
张嶙将油纸伞递给豆蔻,转身循着小贼跑走的方向追去。
小红杏站在原地,盯着脚底绣花鞋头的珍珠莲花,忽而,面前出现一双皂靴,她诧异抬头,来人是林菁。
他容sE冷淡,“江夫人,别来无恙。”
小红杏逐渐觉过味,“……刚才的追贼戏码是你故意设计的?”
林菁颔首,抬手指着一条巷子,道:“请江夫人去那边的巷子见一见初篁。”
小红杏循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初篁站在巷口望着她,她两只眼睛都是红肿的,像是哭红的。
小红杏本yu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到底无法再出口,与豆蔻对视一眼,道:“随我一道过去。”
豆蔻微蹙眉头,跟上她步伐。
巷子。
小红杏一来到,初篁二话不说,径直跪下,小红杏大惊,连忙去搀扶她:“初篁,你这是做甚?快起来。”
初篁不肯起来,啜泣一声,哭求道:“江夫人,公子实在病重,我等皆无可奈何,求你救一救公子。”
小红杏连日积压的担忧悉数爆发,急急追问:“玉夫子他怎么了?”
初篁道:“公子发了高热,昏迷不醒,可汤药喂不进去,眼下,已经是他高烧的第三日了,淳于大夫说,若是公子再不醒,只怕……”她语气沉痛:“凶多吉少。”
小红杏蓦然想起《偷情宝典》的结局,莫不是冥冥之中的征兆?
思及此,她一颗心慌乱起来,“怎会如此?!我不是劝诫他要好生照顾自己了吗!”
初篁哭得泪眼斑驳,“砰砰”磕头起来:“江夫人,公子一向待你呵护有加,如今他病危,请夫人垂怜一二,前去探望他一番。”
小红杏忙去阻止,“初篁,你别磕头,我……”
她态度迟疑,为难道:“我实在走不开,江郎还在廷尉署等我回去,我不能去湛园。”
林菁郁闷地呼出一口浊气,撩袍,跟着一道跪下,“江夫人,你若执意不肯去,我与初篁便一直跪着,直到你同意为止。”
小红杏实在没辙,踌躇半响,到底妥协了:“罢罢罢,我纵使去一趟又能如何?玉夫子毕竟是我的丹青老师,江郎若是知晓我只是过去探病,应当不会怪罪我。”她如此说服自己。
豆蔻扯了扯小红杏袖子,担忧:“夫人。”
小红杏安抚地拍了拍她手背,“豆蔻,你留在街上等候张嶙,我去去就回。”
豆蔻问:“若是张护卫问起你的行踪,奴婢该如何回答?”
小红杏想了想,道:“你就说我刚才遇到岑姐,索X与她一道拐去公主府玩了,你叫张嶙去廷尉署告知江过雁一声,就说我衣服首饰什么的,改天再与他去买,然后,你速速去公主府,与岑姐串好口供,莫要露了马脚。”
豆蔻点头:“是,奴婢知道该如何做。”
小红杏扶起初篁,“走,我们快去湛园。”
初篁与林菁起身,领着小红杏急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