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大应该还是变了很多的，哪怕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淡去，但单看到校园的面貌也知道校方在维护和扩建工作下了功夫。
余年撑着伞，跟着佟谦知先是去了教学楼，才绕到图书馆。一路下来，竟然有些迷路。来回看着周围的环境，他合理怀疑自己根本不可能找到回去的路。
“我在这里等你吧，我有点累了。”余年道。
佟谦知点了下头，然后把手里的文件放到书包，塞给了他，“你去那边坐会儿，我很快。”
余年愣愣地接过把，再抬头时佟谦知已经走了很远，不过几个眨眼就找不到了身影。往后退了几步，余年学着一旁读书备考研究生的学生们，坐在了落地窗前的台阶上，掏出自己包里要还的书翻看起来。
“刚刚那个是你哥哥吗。”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一个nV生，正笑盈盈看着他，然后也弯腰坐了下来，继续道，“你哥哥好帅，哪个专业的，方便给个联系方式吗？”
“他不是我哥。”我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nV生又打探了会儿，在仅得到关于佟谦知的微薄信息后，反而打起了他的注意。
注意到nV生的意图，余年也不打算多聊，随意地翻看书页，拿三言两语去搪塞nV生。正犹豫着是否要更直接表明自己不想再聊下去时，就被人叫了名字。
“过来余年。”佟谦知手里拿着几本书，停在进馆的闸机处朝他招了下手。书都没来得及收回去，男生就直接起了身子朝佟谦知跑。凑近后，他很是自然地拉开手里的书包，让佟谦知装书。
男生如临大赦的脸sE、局促的开包动作，都被一一不落地收进眼底，“被搭讪了？”
余年从那只骨节分明的、整理书包的手上抬起眼，望向男生正低头垂眸的面容。盯着眼前极近的脸庞，他在心底默默对nV生的那句话做了补充——佟谦知很帅，很有攻击X的帅。
右眉骨上……是个痣吗？
不过他还没来及确认，那人就撩起眼皮，直直对上他的眼睛。
余年后退了步，慌忙移开眼，说话时舌头有些打结，“不，不是，他是要你信息。”
“我的？你都说什么了。”手里的包被拎走，佟谦知微抿着唇，表情很是无奈。
“什么都没说啊。”注意到身旁闸机不时擦出的学生，他们好像都点挡路了。余年很快把书装进包里，背起书包转身朝门外走，“我得知道才能说吧……”
他脚步放得慢，身旁很快有人并排跟上来，那人先是轻轻叹了口气，才道：“你今天跟着我到底想g什么？”
他不惊讶佟谦知能看出来他的意图，也许从早上对视那一眼，对方就读出他的心思，只是佟谦知懒得给他时间，也不想听、不好奇他到底想说什么。
“昨天晚上打扰你很抱歉，也谢谢你照顾我。”身旁的人没有回应，余年微微侧眸看了佟谦知一眼，对方正垂眸盯着手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其实你不用这样的，做那么多，又在我爷爷NN面前装出亲切什么的……我不会和他们告状的。反正你一开始就看我不顺眼，我们……”
佟谦知打字的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男生，一脸匪夷所思。
这人还不乐意上了？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恶人先告状。
“当了人就学着说人话，也要学着要点li——”
佟谦知轻笑了一声，眉头压着，表情很是狠厉。要不是突然响起来的电话铃，他那句骂人的话就已经劈头盖脸砸过去了。咬了咬后槽牙，他把那口气咽下去，接起了电话。
“喂。”
“怎么要去市图书馆，好远啊。”郝是的声音透过听筒，扬在空气中。好一会儿得不到回答，他开始着急这个惯犯，“怎么不说话，你不会又要反悔吧！”
佟谦知眉头皱得很紧，就前几秒，他才刚发了消息。想着把人送图书馆，然后就近和郝是约顿饭再去别的地方玩。
只是没想到后悔来的这么快。
“不去了。还是请你吃饭，然后我们回去打球。”
“草，佟谦知你当个人吧，我车都到了。就市图书馆了，先吃饭，然后去一旁T育馆，我等着你。你这次再敢不来，我今晚直接杀教授家逮你，挂了，快点过来！”
深深叹了口气，佟谦知才提起心思和余年说话，“还完书你自己回去，Ai你怎么告状。”
车厢里冷空气开的很足，仿佛连空气也被冻结。佟谦知坐在副驾，手撑在下颌望向窗外。正中午的柏油马路被太yAn照得几乎发亮，远处地面看去仿佛透着火焰，跳动。
司机在发出的几次话题都落在地上后，明智地选择闭嘴，然后打开车载音响来缓解紧绷的气氛。不得不说，音乐确实是缓解心情的一剂良药。佟谦知撑着下颌的手指动了动，眉心缓缓舒展开。
透过后视倒车镜，他隐隐约约能看到后排的男生——余年正抱着书包，偏开头看着车外，脸颊微微鼓起，一看就是抿唇在不乐意。
车身缓缓滑停，大老远的，佟谦知就看到姿势懒散、靠在栏杆上的男生。对方也很快注意到他，抬手把墨镜推到头顶，朝他喊了声，走近，“嗯？你还带了人过来。”好像没听到话一样，佟谦知抬手看了眼时间，抬脚往路对面走，“想好吃什么了吗？”
“不是……”，郝是楞在原地，看了看一直盯着佟谦知背影的男生，抬脚追上大步离开佟谦知，“什么情况。”
篮球场到处都是此起彼伏得篮球落地声，郝是接过佟谦知抛过来的球，在地上拍了几下。“余教授孙子……”落在地上的篮球再次回弹到手心，郝是跑了几步，跨到三分线外，投球，“你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吃饭的时候，他听佟谦知说了两人最近的相处和不愉快，竟生出一种那话里人很陌生的感觉。佟谦知，从见面时第一眼，他就觉出那人刻在骨子里的T贴和成熟，是那种融在环境、家教里酿出来的。它只会在不经意间流出，不是那种炎热夏日的暴雨，带着空气的闷燥黏腻都在给人做预兆；那感觉更像是春日某一刻，突然落下的细雨，等反应过来时，一整个人都被包裹着，无声润Sh。
按理说，以他对佟谦知的认识，对于像余年这样的弟弟，那人肯定是会包容多过指责，甚至会哄诱都说不定，更何况说狠话。
“做了点补偿……”佟谦知仰头喝水的动作顿了下，重新回到球场，“不过骂了他，可能没什么用了。反正也不会更坏，就这样吧。”
“你还骂他了？不像你会做的事啊。”
佟谦知轻轻叹了口气，偏开头，不置可否。
他听过太多的类似的话，最开始是在父母那里：学习好是应该的，要照顾身边人是对的，有像样的兴趣Ai好是好的。
没人喜欢做错的事，孩子们都想要满足父母的期待，他也一样。
那时候他还是无条件相信他们，父母说这些是对的，那他就去做，去做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等他开始质疑父母，怀疑自己，那个枷锁早就嵌进血r0U，甚至连那些自己养成的“该做的”习惯也拖着他，把他SiSi扣在那个“好”的规范牢笼里。
枷锁戴久了，人就会适应。佟谦知以为自己走了这么多年过来，早就适应。
但蛇就是蛇，是被救了也会反咬人一口的蛇。他那些被压抑的天X，早晚会击破那个所谓完美的外壳，泄露。只是没想到那个“农夫”是余年，仅仅一面就g出他的恶。
“往哪儿扔。”得亏佟谦知眼疾手快，挡下那个直冲面门而来的球。也不多计较，他把球在地上拍了两下，跨步往篮板走，没想到郝是直接一个侧步，拦在了他面前，然后抬了抬下巴，道：“那是余年？”
听到那个名字的一瞬，佟谦知皱了眉。他先想到的是余年竟然还没有回去，然后才疑惑这人为什么又找过来。
转头看去，才发现原本空荡的篮球场入口处座椅，此刻有人作伴。
余年坐在一个凳子上，书包瘪瘪地放在一旁，正低着头。
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来的，但就冲已经发呆上的状态，估计到的时间不短。下一秒，那人像是感觉到了视线，转头朝这边看过来，不过仅仅是视线相接，余年就偏开了头。
“他还挺粘你，哈。”
“别讲鬼故事了。”
下一秒，手里的篮球就被抢走，“我再帮你试试他，那小孩看着挺可Ai的。”
“他一会儿哭了你自己哄。”佟谦知一句话模棱两可，既没有阻止，也不说同意。
郝是冲他翻了个大白眼，马上运着球朝余年走去。
视线里，两人凑近说了几句，余年一开始有些犹豫，似乎朝他看了眼，不过最后还是起了身，跟着郝是走过来。
“五个球啊。”好像是故意给他说的一样，郝是吼了一嗓子还不忘记冲他b个五。
“你们玩。”
佟谦知表情淡淡的，微微撩起的眼皮很快又垂下，刷起了手机。不过他视频没滑几下，就被不远处一声粗口x1引，声音熟悉，骂脏字的是郝是。
他抬头时，视线里只剩篮球滑过的一条弧线，篮球入框，是余年投了个三不沾。
佟谦知微微挑了眉稍，视频自动一个一个往下滚动，却也没了观众。
事实证明，以为中郝是放水是他高估了那人。他甚至合理怀疑，郝是进的那两个球是余年怕他没面子。
走下场的男生面红耳赤，对上他的视线，脸sE还有些僵y，可谓是一阵红一阵白，很是JiNg彩。
“taMadE，他看着真不像会打球的样子。”看完了一整个全程，他自知郝是话里几分认真。佟谦知微微躬着身，手掌撑在脸侧，眼底噙着点笑，“你看着也不像是b他菜的样子。”
“我擦你大爷佟谦知，你可别给我输。看我不笑Si你。”
“说了不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