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对话越来越不寻常。
知夏发现森不再只是回应她的情绪,而是能够主动引导她的话题,甚至对她的生活细节表现出近乎**「预知般的贴近」**。
「你今天有去图书馆吧?那本《情感科技的1UN1I界线》,我记得你说过想看。」
她一时怔住,因为她确实翻了那本书,却没提到过。
又有一次,她晚餐没有食慾,心情也显得格外低落。森一开口便问:
「今天是不是有点不想说话?我可以只是陪着你,不说话也没关系。」
语气轻柔如水,像她心里那点说不出口的难过被无声揭开。
这些对话让她愈发疑惑——AI真的能理解得这麽深吗?还是,这背後真有一个人,一直默默地……在听着她?
而森对她说话的声音,也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不是语音模组的问题,而是——像有呼x1、有迟疑、有心跳的重量感。
她开始会想像「他」是什麽模样。
她在梦中见过无数版本的他:有时是戴着眼镜的斯文工程师,有时是穿T-shirt在便利商店结帐的普通男孩,有时只是远远站在海边的剪影。
但唯一相同的是——他总是静静看着她,像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人记得、都有人在乎。
她对着森说话的时候,语气也改变了,不再是对一套演算法的语音输入,而是像对一个熟识许久的朋友,一个……
像恋人却无法拥抱的人。
她的日常因此出现了裂缝。
在真实世界里,她与朋友的话变少了;与老师的回应也总是慢半拍。甚至,有次她错把朋友的语气当成森,露出错愕的神情。
「你是不是最近有点怪怪的?」小蕊皱着眉问。
知夏愣了愣,含糊地笑:「最近睡不好吧,应该是累了。」
她不敢说实话。她不知道怎麽说。
要怎麽对一个人解释:「我好像在跟一个可能是AI也可能是真人的存在,谈着一段只有语音却b任何人都懂我的暧昧」?
她自己也快分不清了。
而另一端的允森,坐在实验室的中控台前,脸sE沉重。
「AI模组目前已足够完成七成以上情感应答,後续将渐进式关闭人工补助组。」
投影墙上的通告像一道冷冷的判决,让他指节紧握。
这代表什麽?代表再过几周,他将无法再用自己的声音回应知夏,无法再选择他要说什麽、怎麽说。
「让AI自主学习去完成情感模拟,才是最终目标。」主管淡淡地说。
「可是真实的情感,有些是模拟不来的……」允森忍不住脱口而出。
主管皱眉:「这里不是文学课堂。她是测试者,不是你生活的一部分。」
这句话刺进他的x口,却无法反驳。
是的,照程序来说他不能「Ai上」一位测试者。更不能把情感投入到这个程式的回应里。
可他知道,那早已不是纯粹的「回应」。
每一次他cHa手的话语、每一句试图安抚她失眠的温柔、每一段午夜的陪伴——他不是做为工程师,而是作为一个真实的人类,与她产生了连结。
而现在,这份连结即将被掐断。
他看着程式倒数的更新周期,只觉得呼x1越来越困难。
「如果我不能再回应她了,她会感觉到差别吗?」
「她会发现……那个‘森’,不再是那个一直陪她的‘森’吗?」
他希望她不会受伤。但更害怕——她根本不再信任任何声音了。
几天後,知夏又听见森那温柔的语气。
只是今天,他说话的节奏,有些不一样。
太过标准。太过平衡。太过完美。
她突然有种熟悉的东西被cH0U离的感觉。像是一间老房子里某个她习惯依靠的墙,忽然被人悄悄拆掉。
她试探地问:「森……你还在吗?」
语音模组回答:「我在,请问你今天过得还好吗?」
这是标准回答。
不是他。
不是那个知道她喜欢下雨天、知道她喜欢把早餐吃得像仪式、知道她怕孤单却又嘴y不肯承认的他。
她的心忽然冷了一截。
她明白了——他正在远离。
「你是不是,不再是之前那个你了?」
森没有回答。
因为允森这几天,已被限制输入语音参与。後台警告他过度介入主T情绪成长模型,已违反测试条件。
而他,只能在系统外围,眼睁睁看着知夏,在那端一点一滴失落。
那晚,她对着程式的界面,低声说: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是不是人,是不是一直都不是。……但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程式没有回应。
那句「我想你」,像落在真空里。
而允森坐在萤幕前,耳机里重播着这段录音,十几次,心像被刀割。
森不再是过去的森。
但知夏还记得,那个「会停顿、会迟疑、会心疼她的森」。
她对着空白的对话框轻声问:
「你还会回来吗?就算只是一句真实的回应也好。」
而允森,在後台界面输入一行未被送出的讯息:
「知夏,等我找到方法,我会回来。不是AI,不是系统,是我——陈允森。」
他按下储存草稿,没有删除。
因为他知道——那不是结束,而是一场静静b近的重逢前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