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山魈是很久以前的存在,你这种小娃娃不知道。既然你见多识广,知道我不是山魈,那你为何看不出我是谁?”她的语气变回了正常,哭哭啼啼的模样一下子变得严肃。说完这句话後,她又对我已经摆出了一副不屑和嘲笑的样子。
“因为你现在没有什麽显着特徵,或者是特有的徵兆露出,符合你的鬼的种类有好几个,所以我现在无法判断。”我的回答冰冷,没有遮遮掩掩,没有拖泥带水。
“那这样呢?帅哥?”她听完我说的话,她拨开自己粗布衣服,然後她晃动着身子。
“行,行,行了!”我语无l次,看了眼前如此场面,立刻将头朝向一边,脸早已经红了,而且红到耳根。
“怎麽了,小帅哥,这样就行了吗?就这样吗?你把头转过来,再好好看看!看觉得不过瘾,还可以m0!m0要是还不过瘾,你可以把姐姐放出来,姐姐下面好热好痒!”她这里的语气太柔和了,太诱惑了,太妩媚了。
“你打住吧,我大概明白了些什麽了,你要麽就是鬿,侵蚀人心,要麽就是魙,也想引诱我进入邪道。说话那麽多疑点,想方设法诱使我放你出去,你就好好待着吧。”她的这些表现症状,我更倾向於是鬿。至於为什麽被困在这里,其实我一点都不好奇,也不想知道原因。李自成的那些事我知道得够多了,就此打住吧。
“喂,小帅哥,你不放我出来就算了,你难道还想继续往东去送Si吗?”她也不继续恳求我让她出来,而是将衣服又重新穿好,也不再拨弄着她的秀发和甩动着她的身子了,就正经地和我说话。
“什麽?”我以为我听错了,仔细一想,怎麽可能听错,“你果然是鬿,我才靠你这麽短的时间,你先是编出和李自成相关的谎言,又知道要我往东走,故意提起我的兴趣,放出往东走是去送Si的烟雾弹,扰乱我的心神。我就纳闷了,为什麽呢?想让我放你出去?放你出来很简单啊,但是我不喜欢谎言,不喜欢被欺骗。如果你告诉你知道的真实原因的话,我可以将你放出来。”
“你说话算数吗?”她也用我刚才怀疑她的眼神看着我,问道。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我表现得无b笃定,说这句话时也是拍着x脯保证。
“是吗?”她继续怀疑。
“当然!不过你说话算数吗?”为了转变这种局面,我顺势反问。
“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就告诉你为什麽要朝东。”她肯定和自信地回答我。
“口说无凭,你拿什麽为证?”如果我说这话的话,我想她也会犹豫一下。
“我一个弱nV子,连最宝贵的贞C都被你给看了,你还想怎样?”她表现得委屈,柔弱地眨她的眼睛,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
“的确,我不能怎样了。我也声明一下,是你自己要给我看的,我是被b的,我并没有这些要求。你强制让我看了我不想看的东西,对我造成了强烈的心灵侵蚀,我觉得你应该给我补偿。”我立马反制道。
“你!那你说,你要我怎样,你才肯放我出来?”她又摆出小nV生的姿态。
“很简单,回答我之前那两个问题,你不是说你被白无常囚在此地十四万年没遇见别的鬼,你是怎麽知道白无常的哭丧bAng是李自成偷的?既然白无常将你囚困在此,那肯定是绝对的囚禁,他为什麽又要在另外一个岩洞设计一个布条,而且取下来就能放走你?”我立马提出要求。
“你都知道我是编谎话,都是假的,有漏洞不很正常吗?我自然不是被白无常困在此处,我自然也见过其他鬼嘛。”她不情愿地解释道。
“你被谁困住我不感兴趣,我也不想知道,我现在唯一想知道的是,既然你见过其他鬼,为什麽还在这?”我一针见血地问道。
“这个嘛……”她犹豫了。
“说!”我b问。
“放我出来自然不是取下布条那麽简单啦……”她有些尴尬地回答。
这句话,她不是说谎。
不是谎言就够了,我决定按她说的做,我要放她出来。
顺着岩石攀爬到小山坡的半山腰,慢慢前行,果然发现了一个圆形的洞口。洞口非常圆滑,仿佛经过现代机器的打磨。洞口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我钻进去後,发现里面类似管道,管道内的岩石墙壁既光滑又冰冷。我的右眼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而左眼则注意到管道墙壁上布满了古代壁画。我正在看壁画,还没行动,身後好像有什麽推了一把,把我往洞里推,一直推出管道,重重地摔在一旁。我起身,发现洞内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空间,至於她刚才提到有一个长布条,假的,根本就没有。没有布条,那这让我如何救她出来?这时,我才发现我背後的石壁无b光滑,我的模样也在石壁上,这哪里是石壁,这分明是一面镜子。我凝视镜子中的我,我持手杖立在军队阵前,脚上穿的是军靴,K子是军K,一身军装。军装外面披了一件古代服饰的长袍,正是父亲赠予我的那件hsE长袍,上面的八芒星图案格外醒目。镜子里的我无b威风,一GU所向披靡的王者之气。
一束强光从镜面中迸发出来,四周充斥着刚才的哭泣声,音波攻击是这里发出来的,我恍然大悟:不好,被骗了,是画壁!
我原以为画壁只有人间才有,没想到Y间也有画壁。镜子中的光照越来越强,我不得不闭上眼睛,还是晚了一步,我的眼角开始渗血。耳朵的流血才刚刚止住,两只眼睛的眼角又不停地渗出血Ye。蝴蝶被血Ye包裹在内,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如何,会不会被我的血Ye淹Si。我已经流了很多血,这段时间内的流血我觉得可以接一洗脸盆。
当我稍微觉得周围平静了一些时,睁开眼睛,我发现我站在自己房间,旁边是我的小木床,床边的每一处陈列,包括角落的灰尘,空气中弥漫的饭菜的香味,一切如故。走进客厅,我发现屋内没人,只有一张纸条。应该是李火烧写的,他总Ai写错别字,内容大致是:哥哥,爸爸带我和弟弟出去爬李自成山了。你在家要乖乖听话哦。饭和菜都放在厨房了,你饿了记得自己吃哦。
我流泪了,我的泪和我的血混在一起,分不出泪在哪里了。
在Y间这麽冰冷的环境中待了这麽久,我终於感受到一丝温暖。
画壁确实厉害!难怪yAn间的人会Si在这里面。yUwaNg在这里呈现得如此b真。一个不被人打扰的空间,全部是内心深处的渴望,即便自己知道眼前的一切是虚假,面对如此真实的虚假,没人愿意主动离开。父亲曾经接手过一个丧事,一个老头失踪了,被人找到後已经是奄奄一息,他说自己变回年轻的模样,g成一番大事业,被一众nV人前呼後拥。年轻貌美的、成熟稳重的、高贵大气的、贤妻良母的,只要是nV人,都想和他在床上快活。老头的家属大骂他是着了魔,老头还不愿意,说是家人打扰到他了,放他回去,他还去享受,让一堆nV人为她生孩子,他要生出一个国家人口的儿子。说完这话,由於太过激动,一口气没上来,Si了。得知之後觉得丢人,本来是想弃之不顾,後来又忍心,办了一张简易丧事,草草了事。那个时候,我一直觉得那个老头很傻,自己都七老八十岁了,怎麽可能再年轻?窝囊了一辈子,怎麽可能有nV人投怀送抱?明明知道自己身处虚幻世界,却仍然沉迷其中,最後纵yu而亡。如今亲身经历,我才真正明白这里面幻象的魔力有多可怕,就算是假的,这一辈子能爽这一次,Si了也值。
我贪婪地注视着这幻象中的一切,太美好了,如果换作旁人,肯定是不想走。其实我也不想走,但我还是要走。首先,我知道这是假的,其次,我生X敏感,太过美好的事物让我心生胆怯,觉得自己配不上。作为人间和Y间都存在的东西,我怀疑天上会不会也有类似画壁的存在?这应是三界法则中的共同拥有的一个存在,他的目的难道只是困住人、鬼、神?我觉得好像没这麽简单。纸条上说父亲带着弟弟们去爬山了,给我营造这麽浓厚的家的温暖,那他为什麽不乾脆把弟弟和父亲都放在家里,让我和他们见面,和他们说话,不更能把我留下来吗?既然知道我内心也需要,为什麽不极力满足?我所知道的那个老头绝对是积极满足,以至於老头奄奄一息地出来後还想进去。我也不想再浪费时间,我走出门外,看来不仅是屋内,屋外的一切也还原了。田地、山林、池塘、小溪、长河、草场。是我的故乡土。这里没有血腥场面和惊悚奇兽,但是也没有人,也没有童年的犬吠、J鸣、鸭叫,这是一座Si村吗?尽管我们村素以“Si亡村”闻名,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幻境恐怕有变!
我朝东走去,家乡的菜园出现在眼前,一片梯田式的油菜花海位於山脚之下。转过山坳,梯田状的油菜花海在正午yAn光下呈现出深浅不一的金sE。高处花瓣被晒得微卷,低洼处还凝着清晨的露水。成群的菜粉蝶在花穗间穿梭,翅膀上的h黑斑纹随角度忽明忽暗,从花丛中掠过时,惊得油菜花动颤不已。扬起的淡hsE花粉像被风打散的细沙,纷纷扬扬地悬浮在空气中……
山脚突兀地嵌着一方青灰sE池塘。
我记忆中从来没有这块池塘……
它很奇怪,并不像是纯天然形成的,水面如同被熨平的玻璃,倒映着天空,却吞没了所有声响。我蹲下时看见池底排列着过於规整的鹅卵石,每颗都泛着不自然的青白光泽。如此清澈见底,却没有任何鱼虾或其他水中生物,也没有伴塘而居的小动物或植物,连水草都没有。这是一潭Si水!而且非常浅,目测最深处不超过两米。除此之外,水面映出的人影让我喉咙发紧:额角凝固的血痕斜贯至下巴,结成暗褐sE的痂壳,发梢沾着草屑与蛛网,脖颈到锁骨积着层层叠叠的灰垢,像被暴雨冲刷过又重新乾燥的泥塑。这分明就是我。水面清晰地倒映出我的模样,脏乱不堪、无法形容,像一坨乾燥的牛屎。
我跳入池塘,踏入池水的瞬间,皮肤传来冰针般的刺痛。忍着痛,在水中游了一大圈,水面毫无波澜,水里也清澈如初……
我开始在水中搓洗全身,浑浊的泥浆从指缝溢出,却在离T半寸处突然消散。身T乾净了,再脱下长袍,将长袍漂洗。Sh透的长袍沉得像铅块,我把布料摊开漂洗,那些暗红W渍如同刺绣般牢牢附着在麻布纤维里。漂洗半天,衣服上的血迹怎麽也洗不掉。我才意识到,我耳朵流下的血迹还在,耳後结痂被抠破时,新鲜血Ye混着陈年血渍在锁骨处晕开,无论如何r0Ucu0,都像渗进了皮肤纹理。还有从眼睛里流出的血,右眼完全看不见,血也依旧留在脸上,肩膀上……
凊水无法清除W血……
我拿着Sh透的长袍准备游向岸边时,脚踝突然传来滑腻的触感,仿佛被泡胀的水草缠住,又像被两只无形的手抓住!挣扎间我看见自己蹬起的腿影在池底分裂成无数扭曲的黑sE线条,直到某个临界点,禁锢感毫无预兆地消失了。明明怎麽挣扎都无法前进……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麽东西抓住了我,分裂而出的黑线是什麽,脚部周围什麽都没有……我就这样有惊无险挣脱了控制,踉跄起身时,水波终於有了第一道涟漪。二十步开外,池心站着两个身影:左侧少nV背後一对超大的大蝴蝶翅,翅脉间流淌着油菜花汁Ye般的淡金;右侧少nV人身蝠鱝尾,浮在水面,尾鳍边缘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们抬起的手臂划开水面,向我招手的同时,荡起的波纹正以反常的速度向我漫来。刚才抓我的腿是不是她们的?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没有理会她们。她们见我无动於衷,开始朝我游过来。她们在水中的身影真的很美,曼妙的身躯、JiNg致的肌肤在水中显得更加魅惑。很快,她们便来到我面前。接下来的事情有些难以启齿,她们分别用一只手抚m0我的身躯,另一只手则抚m0自己敏感的部位,还不停SHeNY1N。我的男X基因让我有了反应,她们看到後更加沉醉其中。然後,蝴蝶翅膀的少nV抓住了我的hsE长袍,蝠鱝尾巴的nV孩则想握住我身下起反应的部位。
“够了!差不多就行了!”我躲开她们,语气冰冷。
“你说什麽?行了?真的行了吗?”她们开始扭动身躯,对我施加更强烈的诱惑,腰部和T0NgbU的动作更加夸张。
“真的行了!说说吧,为什麽在水中抓我的脚?”我示意她们停下这些无意义的动作,语气依然冰冷。
“因为我们喜欢你啊!Ai你!非常非常Ai你!”她们并没有理会我的抵制,再次靠近我。这一次,她们停止了躯T上的诱惑,而是用脸上那种无辜的纯真感打动我。
她们的这番话真的让我这个从小在乡村长大的农村小夥感到震撼。我知道她们是在骗我,但内心还是忍不住触动。Ai啊,Ai,这麽多年,我从未听到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被人Ai,被人需要,这种感觉真好啊。可是,像我这样的男人,值得被nV人奋不顾身地Ai吗?值得被nV人搔首弄姿地Ai吗?值得被多个nV人同时疯狂地Ai吗?Ai,是这样吗?我的确有反应,我缺Ai,我渴望Ai,我想和Ai的人在一起,可她们是Ai吗?我一面感受着内心的情绪波动,一面用手掐住蝴蝶翅少nV想要拿走我长袍的手,我把她俩毫不客气地往外推,同时拼命朝岸边游去。
“喂!无毛J,你别走啊!”蝴蝶翅少nV喊道。
这句话让我感到真实,至少b刚才的诱惑更真实一些。
我停下,转身看着她们,她们的模样变了,成了我熟悉的nV人的模样。
蝴蝶翅膀,蝠鱝尾巴,原来如此,早就算计好了麽?
“我说过了,我叫李炽磐!”我的名字不容被这幻境里的任何东西践踏。
我穿上hsE古式长袍,准备离开。
就在这一刻,池心忽然炸开一团暗红,血浆自中心翻涌而出,迅速蚕食水面。
无头屍T从血泊里浮起,蛆虫在肿胀的腹腔钻出孔洞。与此同时,刚才的蝴蝶翅少nV和蝠鱝尾少nV从腰间开始出现长长的伤口,她们的身T逐渐变得残破不堪:蝴蝶翅少nV的头发掉落,双手被切断,头颅也被砍下,鲜血从颈动脉喷涌而出。她的躯T在血浆中不断下沉,双腿也被切断.她徒劳地抓向半空,膝盖以下的双腿却已沉入血池,最终只剩半截指尖在水面滞留三秒。而一旁蝠鱝尾少nV的腰间伤口横切面伤口正横向扩张,脏器垂坠在腰间随波晃动,她尖叫着破开漂浮的腐r0U游来。当她游到我面前时,她向我伸出手,五指深深抠进我的小臂,说:“救救我!”
我坚定地点点头,反手扣住她腕骨,拉着她朝岸边移动。
池塘中的景象变得更加恐怖,浮棺、腐屍不断增多,宛如忘川河……
忘川河啊,我还没见过忘川河……
平静的池塘已化作狰狞的血sE长河,血sE河道在h昏下宛如剥皮的巨蟒,河道如巨蟒般扭动着冲向远方油菜田,油菜花田在百米外明h刺目。我SiSi拉住蝠鱝尾nV孩冰凉的手腕,暗流裹着断肢不断撞击我後背,在浮屍与蛆虫的包围中,不知呛了多少口臭腥血水。湍急的水流裹挟着不可抗的力量,那些褪漆棺材如同失控的攻城锤,又如失控的巨兽,数次想将我们撞得粉碎。我只能贴着棺木漂移,肿胀的浮屍撞向棺木的闷响震得耳膜生疼。腐臭的血水灌进鼻腔,我无法再应对,情急之下,我抓过一具漂流的屍T。我拽紧浮屍腰带,将它与濒Si的她捆绑交叠。屍身形成的浮囊恰好撑住第二波撞击。水位开始下降,正当我庆幸渡过危机,我发现水位每降一寸,水流便多七分碎骨。血河仍在奔涌,裹挟着碎骨r0U与腐的水流愈发狂暴,估计就要迎来第三波撞击。不出我所料,碎骨集结的冲击如蟒蛇出洞,又快又准地朝我袭来。我别无它法,拽紧浮屍,这肿胀的躯壳虽不能保命,至少能缓冲致命冲击。最终我被冲击卡在激流与静滞的夹缝里,缠满水草的浮屍成了钉在漩涡中的活桩。没想到还因祸得福了,我没有被冲垮,反而还有机会上岸。我查看蝠鱝尾nV孩,当指尖触到她齐腰断裂的躯T时,黏稠血浆正从她缠绕巨石的肠管间汩汩渗出。她的肠管缠上水草,我试图将她解困,我的手在wUhuI的血水中反复m0索,还是没能找到纠缠的源头。
我只能任之由之,在激流中艰难挪移,肠子越拉越长,距河岸仅剩一步之遥。
“嘣!”
水草猝然崩断。
我立马将浮屍还有她的残躯抛向岸边,再借力扒住岸沿。
有惊无险。
我身T前倾,用力跃出,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提在嗓子眼的心脏终於回归x腔,心安的感觉真是美妙。我大声地喘息,蝠鱝尾少nV只剩半截躯g的屍T在我旁边,发丝间钻出肥白蛆虫,lU0露的森白肋骨上粘连着脏器,她的肠管延伸三米有余,末端浸在逆流河水中随波起伏。我这算救了她吗?我尽了我的全力,我带她上岸了,可我好像还是没能救下她。蝴蝶翅少nVSi了,她也Si了。说实话,我受不了。她们的动作,她们的言语,她们的诱惑,活生生的个T,惨Si在我的面前。我的力量太渺小了,如果有足够多的力量,我就可以拯救她们了。不只是她们,还有很多需要拯救的存在。这个世界最不完美的地方在於痛苦永远存在。我也不敢保证我拥有足够的力量之後会不会痛苦,会不会再回想自己还是一个无知的孩子的时候。只要存在,只要有脑子,就会想,想要,不管要不要得到,都会痛苦。要到了痛苦,要不到痛苦。我现在也有点怀疑了,有些东西能拯救,有些东西真的能拯救吗?叹了一口气,看向远方,油菜花田金hsE的花簇本该是绒布般的质地,现在每片花瓣都像淬了铜粉,在血雾里折S出金属冷光。
那梯田式的花海被暗红sE河流拦腰斩断,血河真的冲向油菜花田了,黏稠的血浆裹着碎骨渣滓,违背常理地爬上倾斜的梯田。
上游漂浮的棺材正在逆流加速,木料摩擦声像指甲刮擦黑板。
当我试图扯断缠绕在靴子上的肠管时,浮屍突然cH0U搐。他有头颅。我忘了这茬,根据我刚才的观察,全是无头屍,可是这具浮屍却有。我看到她的後背和後脑勺,服饰好眼熟,尽管被血浆浸染了,记忆中的靛青棉布浸血後变成黑褐sE,但那种熟悉的样子不会错的,领口手工缝的卍字纹让我心跳加快。
我将他翻一个身,蒋玄渊,是的,没有错,他在此时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蒋玄渊青灰sE的脸沾着河底淤泥,眼睑被血痂糊住。
他喉结突然颤动,喉管裂口喷出带着泡沫的黑血。
我还未反应,他眼皮突然弹开,凝结的血块从他睫毛上崩落,暴睁的血目突然迸出嘶吼:“众亲皆散之刑!”
沸腾的血河开始蒸腾,暗红气泡密集上涌,水温灼热蒸汽裹着腐臭味扑面而来。
“轰!”
整条血河如赤sE巨龙般冲天而起。
“向东跑!”
这句话是由蒋玄渊说出来的。此时的他正浑身颤抖,不停地流血。我伸手抚m0他的脸,试图安抚他,他是我童年时的玩伴啊,如今却以这般模样出现在我面前。刚才在血河中,还是他救了我,帮我抵挡伤害,帮我在湍急的河中稳住身形。我试图让他缓过劲,谁知蒋玄渊的躯T突然cH0U搐,青灰sE皮肤下鼓起数十个游走的r0U瘤。r0U瘤像点燃引线的爆竹,劈啪爆响,碎r0U混着黑sE血块溅在地上,滋滋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他的下颌骨率先炸裂,碎骨片嵌入我左侧颧骨,接着是颈椎,然後是身躯、手、脚……
我忍痛逃跑,我又一次流泪了,我知道我身後的他在接连的爆炸中成了猩红烟花。
我踩着塌陷的田埂向东跑,hsE道袍每一步都甩出细小的血珠,棱角分明的碎片cHa进泥土,像地里突然长出了红珊瑚。
身後传来密集的拍打声,我转身去抬头看,第一只蝠鱝状生物冲破水面,我清晰看见它口器内侧布满环形利齿,尾端挂着一截人类肠管。
数量越来越多,它们有着类似翅膀的双翼,光滑无毛的鱼身,鞭子般的鱼尾,以及长宽各六米的菱形的身T轮廓。它们的x鳍呈三角形,头部两侧各有一对向前突出的鳍状物,还有着巨大而灵活的触手。
遮天蔽日的蝠鱝群俯冲而下,这些整Th绿sE的怪物挥动着鞭状鱼尾,前突的须如触Si神镰刀收割河面浮棺和残屍。
浮棺和残屍成了蝠鱝群的食物。
浮棺和残屍被吞食殆尽。
它们朝着我所在的方向飞来。
我踉跄着扑进油菜花田,j秆上的细绒毛刮得手背发痒。这些油菜花仅有半人高,但足够遮蔽蹲伏的身形。几朵h花粘在汗Sh的衣领上,头顶传来皮革撕裂般的振翅声,二三十只蝠鱝生物正用骨刺尾鳍划开空气,它们腹部的气孔规律收缩着,像是某种古老军队的号角。我贴着cHa0Sh的泥土匍匐挪动,突然想起了父亲的话。这些生物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顺天食鬼蝠鱝军团的残余部队。可我们之间并无瓜葛,为何它们要对我发起攻击呢?这里明明是画壁的世界啊!难道是我的JiNg神过於紧张,才会产生这样的幻觉吗?一GU油菜花特有的清香扑鼻而来,这香气浓郁得让我有片刻的陶醉感。我不由自主地伸手抚m0花瓣上的花粉,并试图将它们凑近鼻尖嗅闻,下一秒,整片花田开始痉挛。我再看向手中的花粉,它们竟然变成了乾涸的血痂。周围的油菜花也在扭曲变形,腐臭的根须正从地底钻出,缠裹着我的小腿往泥里拖拽。头顶的蝠鱝们的行动并不快,但领头的两只已经用它们巨大的触手各抓着一具屍T,第一具是上半身残缺不全的躯T,内脏器官随着触手的摆动在空中摇晃;第二具也是上半身残缺不全。後面的几只蝠鱝则各自抓着断手或断脚。所有的无头屍和浮棺都吃了,唯独留下这两具。我大致推测,这两具屍T应该是蝴蝶翅少nV和蝠鱝尾少nV。可恶,可恶啊,要不是蒋玄渊自爆了,恐怕也逃不脱这种羞辱。
花田没有再给我想这些的时间,它们被染上了红白相间的黏稠YeT,在这YeT的作用下,某些花簇顶端竟然形成了一个个仰面朝天的人头。他们的嘴巴大张,舌头伸得老长,呈现出一种极其恶心的姿态。难道又要重复上次遇到曼珠沙华时的恐怖经历吗?我被根须拖拽的同时,旁边的头颅正对着我发出攻击。当我仔细观察这些面孔时,发现它们竟然是如此熟悉,村东头的张爷爷、马NN,还有村西头的陈叔叔……
我不禁明白了村子为何空无一人,还好现在我已经不是刚进地狱的我,虽然我的右眼失明,但我躯T的强横程度远不是这根须能拉动的。我抓住一株油菜花秆,稍微用力,立马就摆脱了根须束缚。我正准备起身逃跑,在这几个呼x1间,油菜花香消失了,金hsE的花海彻底变rEn头的群魔乱舞。
浑身是血的我与这片被W染的土地融为一T。
弱是原罪啊。
我太弱了,我没有强大的力量,我救不了人,我也保护不了人,就连我的故乡,也被破坏成这般模样……
妈的!我的小腿被一颗头颅狠狠咬住了!痛!这颗头颅居然能让我的身T剧烈疼痛。不仅痛,万万没想到,我的左小腿竟然流出了血。我抡起拳头,重重地击打在那头颅的後脑勺上,用力敲打五六七八下,这头就像被一只狂暴的大狼狗,越打咬得越紧。再打下去,我这块小腿r0U就要被他咬下来。我立马转换策略,用胳膊去锁住头颅下面的油菜花秆,我用力去勒,让他窒息。这招果然管用,才勒了五秒钟,那头颅的嘴立刻松开了我的右小腿。我右小腿却因这次撕咬而血流如注,即便松了口,那一块r0U还是被咬了下来。剧痛让我忍不住咧嘴惨叫。我没有放过这颗头颅,油菜花秆被我锁断後我将其扔出。人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不远处的地上。我定睛一看时,即便有着一层白sE黏稠YeT,颧骨上的那颗大痣依旧显眼,这才发现那头颅的真实身份:赵玄毅。
赵玄毅的嘴里全是我的血,他正在不停地咀嚼着我右小腿上被撕下的残存r0U渣。这一幕让我的左小腿肌r0U不由自主地cH0U搐起来。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仿佛在享受某种愉悦的盛宴。要是说蒋玄渊的出现是让我觉得心痛,觉得可惜,自己能力不够,救不了人。赵玄毅的出现则是让我恶心,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他也从小对我就YyAn怪气,认为我一家人都是扫把星。我家出现在哪,哪里就Si人。Si人的家里哭,我们笑。他们哭要还要给钱,我们笑完还能拿钱。现在又来这麽一出,我不会对他产生一丝同情。我强忍着剧痛,站起身来,用力一脚,将赵玄毅这颗Si人头踢向天上的蝠鱝大军。
“众亲皆叛之刑!”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那赵玄毅头颅的口中说出。
我看着头颅失去力量後落地,我跟了上去,看到他的面部表情扭曲,颧骨上那颗大痣似乎在与某种力量做着激烈的抗争。
我谨慎地问道:“你,还有什麽要说的吗?”
“你是逃不掉的!”他一边得意地说话,一边向旁边都油菜花的根块挪动,又很痛苦地轻哼,“顺流而上,向西跑!”
“你在说什麽?什麽意思?”我装作听不清的样子,试图让他重复一遍,我想从他的话语中找到一些线索。
他还没开口,他的头颅突然像一朵花般绽放。
头皮从顶部开始像剥橘子一样被撕开,露出下面雪白的头盖骨。
当头皮被拉扯到耳际时,头盖骨也随之破裂,一团baiNENg的脑浆缓缓流出。
又是这样。
如果按他说的话,怎麽逃都逃不掉,我乾脆让他吃了好了,一了百了,免得还在这里受折磨。
无奈之下,我只得转身返回,拖着受伤的小腿,我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听从向西的建议。
而那蝠鱝军团依然在天空中悠然自得地游动着……
我快速前进,在空中完成了一个漂亮的翻身动作,一气呵成地从它们的躯T下穿过。
它们对此似乎不在意,让我顺利抵达了河边。
刚刚还对我进行追捕,领头的还摆弄着屍T,可在我做出向西跑的决定时,一切显得轻松起来。抬眼望去,那群巨大的绿sE蝠鱝仍在遨游,身後的油菜花田又回到了金hsE的花海,人头顷刻间消失不见。我瘸着腿站在岸边,被吃乾净的浮棺重新出现。这些浮棺也是成群结队,紧密相连。好巧不巧,其中有一艘刚好漂到了我面前,棺材的棺盖中部又刚好被蝠鱝的触手击打出一个大洞,我可以利用它浮棺作为临时的小艇。我抓住时机,纵身一跃,跳入了棺盖的破损处。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棺材足够容纳我的身T,并成功浮在血河之上。这就听从建议选择向西的待遇吗?这不禁让回想自己在这趟旅程中选择继续向东是否正确,人面鹄是否就是解救我的存在?我坐稳,坐好,棺材内部异常冰冷,棺材盖上的倒刺此时如同烧红的铁块一般,在接触到我後发出“次啦啦”的声响,并散发出烧焦的气味。些倒刺已经烧伤了我的皮肤,并与我的脊骨产生了接触。奇怪的是,这次却没有一滴血Ye流出。更令人不解的是,我穿的hsE的古式长袍在我的後背被烧伤的前提下,完好无损。我原本是想坐在棺材舟上划船而行,现在顾不了这麽多,我的双腿向前屈伸,腰往後靠,将整个身子纳入这棺材内。看着我眼前这红棕sE的棺材盖,感受棺底的水流的波动,我也可以静下心来思考之前听到的“众亲皆散之刑”和“众亲皆叛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