馎饦,也就是汤饼,专门为人做的老太婆。想到这里,顿时我的胃口全无,她老人家的汤饼原料就真的是我刚才看到的东西:鼠尾、虫蛆、蚊蝇、腐屍屑、皮毛……
我不想与她打交道,加快脚步准备从一旁绕过去。
“误入W地,亲人尽丧失;仓皇少年,不知路在何方。”这声音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我停下脚步。
“馎饦媪?”我走过去,在她的背後试探X地问这句话。
“少年,你为什麽要问你已经知晓答案的问题?”她的声音和普通的老NN没有区别,真的很和善。
我也能说感觉她的话中透露出一GU我也说不上来的温柔,很舒服,很善良。我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具T根据是什麽,在罔象林的时候我心里已经埋下一个弱r0U强食的种子,天上,地下,人间,那麽多问题其实只有一个核心,那就是生存。没有善恶,没有对错,没有是非,只是为了活下去。我想活下去,我必须谨慎。看似最无害的可能就越有毒。
“因为我想得到您的亲自肯定。”我回答道。
“你对自己没信心吧,少年?”她的语气有些轻,轻描淡写间就直戳了要害。
“的确,您说对了,我现在很被动,我想化被动为主动,可我能力有限,我太弱小了,我有时候连自己是谁都不敢肯定。”我的回答很诚实。是的,我也弄不清楚为什麽要对一个可能对我有威胁的存在吐露心声。我明明刚才还在做思想斗争,认为要谨慎,需要防备。可是下一秒,我还是要这样做,对陌生者暴露了自己的内心。
“那你想知道答案吗?”她的语气又变重了。
“想,也不想。”我的回答很矛盾,还很随便。
“为何?”她的回答很简练。
“因为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我这句话说得十分肯定,“这对我而言都已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Si了。Si过一次,我就觉得没什麽可怕了。大不了就消失,也没什麽,对吧?生命很宝贵,我已经失去了。我确实很迷茫,我确实弱小,可真要是问我想不想改变这些,我突然又觉得没必要。”
“那你现在还在努力追寻着什麽呢?”她的语气又变得柔和,一边反问我,一边搅和着锅里的汤水。
“我可能在追寻我为什麽要去追寻。”我又扔过去了一个称不上回答的回答。
“那你想知道你为何追寻吗?”她改变了对我的询问方式。
“这个?我想!”这次,我的回答也十分肯定。
“那你走过来吧,这儿有你的答案。”她举手示意,招呼我过去。
“您有答案?您,这里……只有在火上熬的一锅馎饦。”我没有真的跑过去,仍然待在原地询问着她。
“少年,你又怎麽知道我的这锅馎饦没有你想要的答案?”她在反问我。
“我不知道,我就觉得没有。我认为,我自己的问题,答案不会在别人身上的。而且,你在二十四种鬼中属於魙,你不是好鬼,想引诱我进入邪道。”我双手一摊。
“是好是坏,是真是真,不能靠道听途说,需要自己亲自验证。我觉得你现在就更应该过来看看。”她的这次回答语气又加重了,有一种威严,一种命令的强调,让我很难以拒绝。
我朝那边一边走一边说着:“我猜您老人家也是受人之托吧!”
“我的好少年啊,第二回了,你应该要有觉悟啊,心里有答案的问题为什麽还要重复这样问呢?”我听出她这句话带有嘲笑。
她的话有道理,我自己心里早有定论,为什麽还要她确认?我也不知道,我可能是习惯X反问。
“现在我觉悟高了,我不问了,让我来看看吧。”我加快了脚步,朝她那里奔去。
我走到她支的锅面前,香气浓厚,却无法形容是何种香。
“为什麽你的这盘wUhuI之物竟能熬出如此香味?”我疑惑不解道。
“你可以尝尝,尝起来更香。”她的回答很肯定,但我心里一声笑。尽管我现在看到一锅汤饼,sE泽刚好,之物看不见,米hsE的汤汁在锅里不停地咕嘟着,像是歌姬一样舞动着身躯。我又不是傻子,我既然敢那样问,就代表着我已经知道这锅汤不是什麽好东西,她居然还是叫我尝一尝……
馎饦媪手上的木头勺子在里面搅和着,左七圈,右八圈,这才满意地挖起一勺汤,颤颤巍巍地递在我的嘴边。
“你就是这样诱骗别人上你的当的吗?”我的言语相当犀利,几乎一针见血地揭穿了她的小算盘。
“我只是一个只会做饽饦的老婆子。”她的回答很普通,向我阐述一个事实,同时又让我刚才攻击她的话语自然消散。
“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相信你吗?”我提出一个反问,像是向她寻求一个事实,实际上是再次向她发起语言攻击。
“我的意思是,我就一糟老婆子,手脚不利索,如果你再不喝的话,这汤就要泼洒掉了。”她的回答很实诚,再一次无懈可击,并且让我无法拒绝。
我看着她的脸,白sE的头巾下松松垮垮的脸,我慢慢张开嘴,将她手中的汤汁全部吞入口中。
金hsE的汤汁和饼状的汤饼全都交会在我的口腔。
说实话,一点wUhuI之物的味道都尝不出来。
不仅不恶心,还有那种谈不上来的香,满嘴皆是。
我原本让它香味更加持久一点,但汤饼在我的喉咙处有变化,仍然是那种香味,汤汁更加浓稠,很黏,很黏很黏。那汤饼块好像成了那种一粒一粒的东西在蠕动,像是蛆虫。吐出用牙一咬,蛆虫有没有被咬Si不知道,反而还吃出一团很长的r0u在一起的头发丝。我的脸sE已经变得很白,我的头皮开始发麻了。接着馎饦媪她松松垮垮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我捂着嘴,尽管很香,已经进入喉咙的汤饼却不敢下咽,同时又不敢当着她的面吐出,只能鼓起腮帮子,全部存在嘴巴里。
“香吧?”她的这句话问起来很得意,仿佛她说的言语得到了论证一般。
我无法回答,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她又问了一句:“你不是想变强嘛?为什麽不往肚子里咽呢?”
“等等,您的意思是……”
“别乱想,我没有那意思,我的意思别饿了,饿容易得病,鬼也一样。想变强自然养身T,养身T就要多吃。”
“真的只是这样?”
“看,你又来了,第三回了吧。其实,少年啊,你的迷茫是因为你知道得太多了。知道越多,知道的就越少,越有困惑。老婆子其实并不知道答案是什麽,你说对了,我就是这样诱骗别人上当。我能感觉出来,你不一样,你是独一无二的。你生来就是为了反抗,生来为了战斗,和不合理的一切战斗。你的未来当然是不会受人计画和约束的。朝东方吧,到那儿之後,你就会大概知道一些什麽东西了。”她的言语严肃,很肯定,和刚才老NN的和谐气质一点都不符合,更像是一味地在教师生涯历经多年的老师对自己学生真心地教导。
说完,馎饦媪起身,拿起一根树枝当作拐杖,接着朝西走。
馎饦媪的背真的驼,个子也矮,但她行走的速度很快,三个呼x1间,她便消失不见。
她走後,那口小陶锅底下的火势也减弱了。木材慢慢地进入土壤,支架断裂,那口锅便掉落在地。锅底破了一个大口子,汤汁外泄於地,浇灭了火焰。渐渐地,陶锅变得很破旧,很肮脏,纹路也模糊处理。根据状况来看,想必这锅在这里待了很久了。而我嘴中的汤汁也变得乾涸,碎饼凝结成一个完整的饼状。吐出一看,我吐出的哪还是饼,分明是一个赤黑sE得像石头又像块琥珀的怪石子,且里面还裹着蛆虫、苍蝇、毛发和r0U屑……
完了,还是轻信了馎饦媪!
我的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
馎饦媪在二十四种鬼的分类中,属於魙,现代已经没有这种鬼了,属於古早的鬼。不凶暴,但是邪,不是好鬼。馎饦媪前生是战乱时期独守在家里的老母亲。儿nV因战乱而Si,自己没有吃喝,故而Si後执念极深,不愿轮回,在人间游荡,见人就误认为子nV,喂人吃汤饼。她们邪就邪在这个地方,不知道自己邪,不知自己的汤饼会让食用者大病一场,T质弱的,甚至有生命危险。
原来鬼也会有拉肚子的痛感,鬼也会想拉屎。
我的心跳得很快,我很慌,手脚在发抖,像是浑身上下有什麽东西在刺穿着我。
风刮了起来。
罔象树的树叶却不为所动。
我放下了手中的古书,掉落在地上的书却被风吹得不停翻动着页码。我感受到这风的力量,吹到我身上的时候都会从我那被刺穿的地方透过去。我被击倒了,被风吹倒了,在地上不停地翻滚。我数着翻滚的次数,三下,五下,直到後脑勺撞到树根才停住。树根虯结如巨蟒,表皮皲裂处露出青灰sE内里。仰头时,静止的树冠遮住半边天光,叶片背面泛着青苔似的幽绿。我没有再痛苦地叫唤,不是不会痛,而是我成熟了,我知道叫唤除了浪费自己的力气,再无用处。
风越刮越大,罔象树仍然是静止的,每一片叶子像是雕塑般静止在天空之上,仍然是像发芽的和荷叶的碧绿。
我捡起古书,在废弃的破锅旁边蜷缩着身子,不停地cH0U动、悸动。
我右眼中的蝴蝶,她醒了,站起身来,正面看着我。
她完美的躯T、雪白的肌肤、姣好的面容。
她面无表情,而我表情扭曲。
没有丝毫的交流。
我盯着她的眼睛,她看着我。
我看到她因呼x1而微微颤抖的x部,视线从她的腰部线条由上及下,路过两腿之间。
“无毛J,其实地上本没有路的,走的人多了,也变成了路。”她的言语严肃,没有一点儿表情,让我看着有些发怵。
“我不叫无毛J!”我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咬着牙关对她说了这句话。
她转过身去,T0NgbU扭动,散乱地披在她的腰间的头发左右摇摆。
她的脚下竟然慢慢地亮了起来,是光阵!红sE的光阵!
光阵从脚底往右上挪动,能量涌动使得她的发丝乱飞。
“无毛J,这次就算我还了你救我的债了……”
她张开双臂,屈膝半跪於地面,小腿肚上浮动的赤红光阵正随呼x1明灭,汗珠顺着紧绷的肌腱滑入发光的纹路,在皮肤表面蒸腾起细碎的金雾。她在八芒星的中心部分,x部也被映亮。脸部、双手带着些许白光,长发无原由地甩动。八芒星每道棱角都刺出尖锐的流光,将她的锁骨与肋骨轮廓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下颌绷紧的弧度泛着冷白萤光,指尖悬停的微光粒子正不断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束缚炸裂开来。接着,光阵的中心的八芒星上光阵周边的文字却发生了变化,光阵边缘的文字同时崩解,墨sE实T笔划如熔化的铁水般向上蒸腾,在半空重组为符文。那些缺失的笔划化作光丝急速攀升,彼此缠绕成手腕粗的光柱,每根柱T表面都浮动着残缺的文字。她的发尾突然扬起,无数银白发丝被无形力量扯成直线,整个人如提线木偶般从地面剥离。光柱阵列开始顺时针旋转,将空气搅出r0U眼可见的螺旋状波纹。她也飘了起来,面对着我,朝外飞去,也就是朝我的眼睛的眼球薄膜那儿去了,贴在上面。当她的鼻尖几乎贴上我瞳孔表面的瞬间,我看见那些旋转的文字在我的眼膜上烙下转瞬即逝的烫金残影。
顿时风云骤变。
天变得很亮很亮,散发出晶T般的透彻的蓝光。
蓝光的源头在天穹之上,一团云雾在翻滚,云雾翻涌处迸S出棱柱状光束。
因为树叶遮蔽了一大半,再加上蝴蝶在我眼里聚集光阵,我看不清楚情况,只能感觉到树叶被吹动了。
巨大的粗壮的罔象树的顶部的树梢像是起舞一般跳动。
几片nEnG叶被下刮,在空中的风里戏谑,不停地在翻滚。
远方山的轮廓也被展现出来。
陡峭的石头上寸草不生,流水从山崖上顺着山势泻下来。
水势很大,不停地击打着地面。
前方山崖裂成两截,左侧岩T布满竖直裂痕,像被刀斧劈过的青灰sE石柱。顶端斜生着松树冠,恰似书生歪戴的方巾。中段凸起的岩层褶皱自然垂落成袍袖,山风掠过时,整块山岩仿佛被无形的气流托起,袍角微微扬起弧度。山涧从岩石缝隙涌出,顺着脖颈处的褶皱倾泻成瀑布。右侧山T布满风霜侵蚀的痕迹,嶙峋的棱角g勒出武士盔甲的形状。顶部岩石形成平直的头盔边缘,眉骨处凹陷的Y影让整块山岩显出凝重的神sE。经年累月的雨水在岩壁上冲刷出深褐sEG0u壑,如同锈蚀的甲片轮廓,模糊却依旧能辨出厚重质感。底座部分向外凸起的岩层如同半截断剑,深深cHa入下方青苔斑驳的台地。
看来,我离东方的桃止山不远。
一个是文弱书生,另一边则是一个征战多年的将军,也不知是哪两位阎王的形象。
不对!这两座山应该一直都在此处,山不会长脚,可我为什麽我之前未曾看见?而又在此刻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天空从那晶蓝的棱柱状光束作用下起了绿sE的雨。
等它落到地面的时候,我发现我错了,这哪是雨啊?分明是一种草!
这草是磷火般的幽绿,每片边缘包裹着半透明胶质。
草叶连在一起,有弹丸大小。
落地瞬间胶质破裂发出琉璃盏坠地的脆响。
草籽接触泥土立即膨胀成拳头大小的气囊,表面密布蟾蜍皮似的凸起,在地面弹跳三次後突然爆开,细如发丝的白sE根系已紮入石缝开始疯长!
我心里暗自吃惊,古书中对此描述所言:“天降妖草,众民不生!”
好一个“众民不生”!
我的身T像是开了洞,真的每一处都被开了洞。皮肤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个洞口都避开骨骼轮廓,像是有人用模具JiNg准拓出来的。皮r0U从洞口边缘翻卷着绽开,形成暗红sE的r0U质花瓣。弹丸大小的天雨草种子弹S着紮进r0U里,草根顺着肌r0U纹理快速分叉,像是在生根发芽,又像无数条扭动的白蛆在皮下穿梭。它的草叶开始分开,根系开始生长,汲取我血r0U的营养。
这不是最令我痛苦的——
我的右眼全部被红sE的光芒遮住,一点看不见。隔着黏腻的触感,又大概能分辨出蝴蝶躯T的曲线。眼球表面持续发出油脂煎炸的滋滋声,剧痛像烧红的铁丝从眼眶紮进颅骨。当我想抬手捂住眼睛,才发现手臂皮肤下布满鼓胀的根j,五根手指已经变成五根裹着人皮的枯树枝。
痛!剧痛!无法忍受的痛!
“啊!”“啊!”“啊!”
我的右眼的痛是从外及内慢慢地越来越痛,已经紮根进入我身T的天雨草的根系向我的四肢疯狂延伸。我的肠子、我的肝、我的脾、我的肾都外泄了出来。内脏从腹部破口滑出来,暗紫sE的肠子盘在腰侧,肝脏表面结着一层盐霜似的白膜。断裂的肋骨从後背刺出,灰白的骨茬上沾着碎r0U屑。我的後脑勺骨头也开始露出来,本就无毛的头颅血r0U绽开。最诡异的是,我全身的血管都像乾涸的水渠,皮肤裂口处只有凝固的褐sE组织Ye,没有血,一滴血也没有。
难道我身T的血Ye在这麽短的时间被cH0U空了?
我已经成了专供这些妖草生长的g屍苗床?
“蝴蝶!你的光阵聚集半天了,你在g什麽?快帮我啊!”我向蝴蝶发起求助。
她没有给我任何回应。
“这就是Si吗?我又一次感觉到了Si亡的气息了,鬼真的也要Si……”我的这句话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对自己的一个总结。
她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我真是一个倒楣蛋,Si吧,Si了就不会再受罪了……”我还是不Si心地继续向她询问。
我想知道她是否在意我的问题。
依旧没有回应。
我想通过这种方式将注意力转移,尽量让自己忘记一些痛苦。
以前我还以为人Si後灵魂就能免除痛苦,没想到生生SiSi中,我一直都在最底层挣扎。
我试着抬手抓住我的古书。
手臂上的天雨草早已紮根进骨头边缘。
蓝sE的光芒在绿叶下闪烁着森白sE光芒。
“啊!”
抓住古书了!
我紧紧抱住书按在x口。
这下安心了,这是父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我闭上眼,痛得让我麻木了,实在太累了,我可能要睡一会儿。
“闭眼g什麽!”
“无毛J!”
“睁眼!”
我又猛地一睁眼。
一切都安静了……
四周好凉爽……
当我再次醒来,我发现站在泥潭中,只有头部露出泥水面。
泥潭早就乾裂,一道又一道裂口预示着很久没下雨。
等我再一看,我的右眼中的蝴蝶不见了!
没有了蝴蝶,我右眼的视力也没有变好,反而极差,模糊一片,b左眼不知差上多少倍。
不对,蝴蝶还是在的,只不过她在我的左眼中了。
蝴蝶b之前还要小了,她现在就只有一粒米那麽大,在我的眼里也不占地方。
还有,她换了一身纯黑sE广袖流仙裙,长发及腰,披在身後。
“看不到身T了,是不是有些失望?”她质问道。
“不,不是……只是疑惑怎麽变了……”我还未反应过来,有些慌张,语无l次了。
“是疑惑我怎麽从右眼进入了左眼?还在问我为什麽穿了新衣服?”她眼神闪烁,还带着挑逗,似乎是故意这麽问。
“啊?对,对对,我只是想知道你怎麽在左眼……”说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我的表情和言语暴露了一切。
“真的只是这样吗?”她聪明巧妙地避开了尴尬,让我有了台阶下,也显得她似乎真的不知道。
“嗯……嗯,真的……”我只能坚持回答。
“我可不相信你这个小sE鬼!”她又摆出一副JiNg明的神态,“还记得自己被寄生後痛得撕心裂肺地吼叫吗?啧啧啧,那画面,我看你都做好Si的觉悟了吧?现在我帮你化解了危机,你醒来第一件事不是检查自己的伤势,不是疑惑自己的伤势怎麽突然间痊癒,是在意我为什麽换了新衣服?现在这个新衣服没有那麽透,让你看不到身T了,对吧?小sE鬼!”
“对啊,真的不痛了,我身T真的好了,是你帮我的吗?谢谢你!太谢谢你了!”在她的提醒後,我这才发现了身T的变化。
“男人呐,尤其是像你这种看起来很老实的男人,心眼子多着呢!对不对?你很会伪装,你啊,最擅长用老实、正直这一套外表来伪装自己。要是让你们这些男人释放天X啊,就好b是战争时期,你们掌握了野蛮的武器,可以肆意妄为的时候,不知道多少nV人要被你们残害!”她眼里露出一丝恨意。
“不好意思,我向你道歉,因为你是我第一眼就能看到的存在,我眼睛的变化第一时间进入了我的大脑,我右眼睛现在混沌一片,所以我就……”我对此感到抱歉。
“行了行了,又在装可怜,收起你那惨兮兮的表情。你确实说对了,你的眼睛确实不一样了,看不清楚不是坏事,反而是一件好事!我为你开启了YyAn眼!”她神气十足,仿佛做了大事。
“哈?什麽眼?”我不敢相信她居然这麽说,也不知道她在说什麽。
“得了,你就找地方美去吧!”她越发神气,“还有,道歉是没有用的,我救了你,说吧,该如何答谢我?”
“真的是你救了我吗?”我的对话总是慢半拍。
“男人!一到关键时刻就装傻!你被天雨草寄生,血都x1乾净了,你很清楚啊,都做了必Si的决心,难道你以为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活吗?”她有些愤怒,不满我的回答。
“那我现在该怎麽做?”我还是有些迟疑,不敢对她口中的好消息表现得太急切。人要是把贪心表露出来,离危险也就不远了。
“该怎麽做?你现在就该给我好好表示感谢!”她叉腰抬头,眼神不屑带着蔑视意味。
“好吧,十分感谢!”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什麽,但她说得似乎很有道理,我的确还活着,我必须真诚地表示感谢。
“还不够诚恳!”她不满意。
“我向你鞠躬,感谢!”我继续表达真诚。
“不够诚恳。”她还是不满意。
“还不够?”我有些不理解。
“命啊,你的命啊,鞠躬就完了?”她仍然不满意。
“我向你跪下了,我跪下了,你感受到了吧?感谢你!”我表现出我最大的诚意了。
“磕头,一边磕头一边说感谢蝴蝶nV王!”她又提出要求,“别觉得为难,没有我,你就从三界消失了。”
“感谢蝴蝶nV王!”我按她说的做了。
“算你小子识相!要不是我在紧要关头为你开启了YyAn眼的保护罩,让你在这三年内快速恢复正常,你现在估计只是Y间的一粒尘埃。”她开始解释这件事。
“你刚才说什麽?三年?三年!我睡了竟然有三年?”我惊讶地叫起来,“这不可能啊!没道理!我怎麽会睡这麽久?”
“不然呢?就是三年!要知道,你全身被x1g,躯T被穿烂,这三年要不是我护法得力,让你安全地x1取了三年的灵力,你会有今天?不是我把你藏进这块淤泥里,你早就会被鬼车吃进肚子,变成一坨又一坨鸟屎。别以为那纯白的鬼车是什麽好鸟,也别以为每一个和你一样没进入h泉路的野鬼是吃素的。三年还算快的,还是因为你自身能量不低,换成一般的鬼,即便给了YyAn眼,也是烂泥扶不上墙,早就在天雨草的吞噬下消散殆尽。再者说了,你那麽吃惊g什麽?Y寿三年,换成你们人间的时间,才三天。”她的表现越来越轻松,仿佛我的无知让她有了优越感,再加上我确实按照她说的给她磕头感谢,她对我的态度还算可以。
“是吗?”我有些质疑,尽管已经相信,因为察觉到我有头发了,头发还很长。
“我骗你g什麽?”她微微吹起口哨,带着不屑。
“谁知道你不会骗我?你本来就不可信,骗了我很多回。说了半天,好像这个眼睛是什麽了不起的东西,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它有什麽妙用,有什麽能力。再说了,你也说我本身的能量不低,没准就是我自身的能力在我最危急的时刻救了我,也说不定啊!你救我,说到底也是在救你自己。我要是真的从三界消失,你不也一样消失吗?你不想给我陪葬,所以你救我也不全是出於好心,对吧?你曾经费尽心思想吃我,和我搭夥也是突发意外,不得已而为之。而且,我发现一个问题,自从我遇见你之後,倒楣的事情一件接一件,从最开始的曼珠沙华,到罔象、鬼车,再到无头鬼、馎饦媪,最後还要Y间都难得一见的天雨草,全都短时间发生在我身上,我怎麽觉得都和你有关系呢?你还说给我开启了什麽YyAn眼,我现在没得到任何好处,反而眼睛和瞎了一样,啥也看不清。即便你真的救了我命,我感谢你也感谢完了。要是你愿意,你还可以继续寄生在我的眼球,要你不愿意,我也可以立马为你找新的宿主。话说到这也很清楚了,我们不互相欠。”我也微微吹起口哨,表示不屑。
“该Si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去Si吧你!”她好像被我这一堆话震慑到了,我敏锐察觉到她眼睛有一丝惧怕之意,随即又B0然大怒,脸sE转变的速度无b之快,大声骂我。
我也没再去理会她,既然身T已经恢复完毕,那我双手奋力抬起,试图拨开上层淤泥。嗯?我的力气莫名的大,本来我费力也不一定能做到的事瞬间做到。我再把淤泥挖开,让空间变大,可以活动自己的上半身。又快弯腰向下挖掘,挖空间,让脚慢慢挪动。脚能动就好,幸好不是沼泽,不会越陷越深,确定身T全部能活动後,我将身T往靠,脚往後蹬,手借力往上爬。也没有费多大劲,我就爬到地面,当手脚全部从泥坑里拔出,我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迅速摆脱困境。
我这时再次观察自己,身T居然b之前要粗壮,肌r0U感十足。原先被h州鬼的火焰烧光的汗毛全都长回来,头发长到腰间。然後就是,曾经用枯叶做的简易衣服全都不见,而父亲那件hsE道袍居然还在,只是沾满W泥。对了,古书呢?糟了,古书不见了。这淤泥地这麽大,怎麽找啊!
“去东方!”蝴蝶严肃地指明方向。
“还去东方?”我有些迟疑。
“你不是说想知道答案吗?”她见我迟疑反问。
“我的书不见了,我先找到我的书再说。”我表示不管去哪,我必须先找到我的书。
“这都多少年了,书没准和树叶一样都腐烂了。”她云淡风轻地说,“再说了,你那本破书本来就是残卷,能看懂的部分你不早就看完了?以你的心思,我猜你早就熟记在心,剩下都是一些你看不懂的,拿到又有什麽用?你现在有了YyAn眼,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你的能量强大了,我觉得有没有古书也差不多。实在不行,你真放不下,到时候你自己再写一本不就得了。”
“要我走也可以,我最後再问你一个问题。”她越是催促我,事情就越不简单,我自然也不会如她的意,至少不太如她的意。
“你别得寸进尺!”她自然不给我好脸sE。
“我只是问你一个问题,你不用这麽抵触。再说了,你把我都看穿了,我的身世,我的家人,一切的一切,甚至很多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你都知道。而对於你,我真是一无所知,连名字你都不愿意告诉我。”我希望她能认真回答我这次的问题。
“不是我不愿意说,你太弱了,这是真心话,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她的表情第一次让我觉得她真的在说真话。
“我不会为难你,我知道你对我有所保留,你不愿意说可以当我没问。”我继续让她放下戒备心理。
“那你问吧,能说我就说。”她似乎有点真心回答的意思。
“放心,我也很识趣,就好b说YyAn眼的能力,YyAn眼在人间的作用是能看到鬼,在Y间,我自己都是鬼,我知道YyAn眼肯定有其他妙用,但我也知道你不会说,我自然不会问。这一路闯下来,我还有一个我迫切想知道的问题,我急切需要知道答案……”我故意拖长尾音。
“NN的,别让我失去耐心了,有P快放!”她又有些急躁。
我平心静气,一连三问。
“吃鬼是不是会变强?”
“也不是吃鬼,我的意思是吞噬其他的Y间生灵,哪怕是鬼车,是不是也会提升自身的能量?”
“是不是吞噬的生灵越强,自己得到的提升就越多?”
蝴蝶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淡淡一笑,看这块淤泥地,淤泥地留下的东西也许不只是一本古书……
将道袍的扣带系好,我坚定了向东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