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一周都是雨天。
东京的春末总是cHa0Sh而晦暗,连风也带着水气。
纱季在教室里批改作文,耳机里播放着钢琴音乐,低声细语般地旋律让她分神。桌上那篇标注「雾岛凑」的诗稿,她看了一次又一次,却始终无法写下评语。
>「我梦见那年夏天,
你站在河边,
背对我伸出手,
问我——
如果时间能倒退,
你还会再握我的手吗?」
她想起那天伞下的距离,还有他轻轻叫出她名字的声音。那是她三年来第一次在别人声音里,感受到活着的重量。
而现在,她却像坠入一个无法回头的深井。
那天下午,学校举办模拟面试指导,纱季作为语文老师也被邀请旁听。结束後回到办公室时,天sE已晚,整栋教学楼空荡荡的。
她收拾着文件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来自凑的讯息。
>【老师,我能和你见一面吗?只有今天。】
她的手微微一颤。
没有问原因,她只是回覆:
>【音乐教室见。】
音乐教室空无一人,窗外雨声沙沙作响。
凑站在钢琴前,身影高瘦,在白键与黑键之间若有所思。他没有坐下,只是把目光投向那架静默的乐器。
纱季推门进来。
「这里……还是你们以前常来的地方吗?」她问。
凑点点头:「我跟悠真常躲在这里弹琴。老师不知道吧,他弹得很差,却y说自己有天份。」
纱季忍不住笑了:「他确实总是自信过头。」
两人对望,笑意渐渐凝结。
纱季走到他身边,隔着一段距离。
「你为什麽要我来?」
凑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因为我怕再不说,我就会装不下去了。」
「说什麽?」
他看着她,眼神乾净却浓烈:
「我……早就知道,我喜欢你。」
纱季怔住。
「那不是一瞬间的事。不是因为你是老师,也不是因为你是悠真的姊姊。是……那天葬礼结束後,你坐在病房走廊一角,一句话都没说。那个画面……我到现在都忘不了。」
「那是我最狼狈的样子。」
「但也是我觉得,你最像你的时候。」
纱季的眼眶泛红,她转过身,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我不可以……喜欢你。」她喃喃道,「我不能。」
「我知道。」凑低声说,「我从来没想让你背负什麽。但我就是……想见你。想再握一次你的手。」
他说着,轻轻伸出手。
空气寂静。
那只手停在空中,像等待某种命运的裁决。
纱季没有动,却也没有退。
「如果我握住你……我就再也放不开了。」她轻声说。
「那就别放。」
这句话像一颗火星,点燃了她压抑已久的情绪。
她猛地转身,拉住了他的手。力道甚至带着些疯狂与崩溃。
>不是恋人,不是师生,
而是——两个同样失去、同样孤独的人。
那一刻,她不是老师。他也不是学生。
只有纱季与凑。
他们的手紧握,指节发白。窗外的雨继续落下,风声低鸣,像在替他们掩盖世俗的声音。
晚上回到公寓,纱季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她的理智说这是错的,
但她的心却前所未有地平静。
那是她三年来第一次不梦见河边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