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後门，三辆警车停稳，车身的蓝红警灯不断闪烁。车门被拉开，为首的是被押的程世铮。
「小心台阶。」刑警冷酷的声音在程世铮头顶炸开。
程世铮的西装外套在押解过程中微微皱起，但脸sE看不出慌乱。他抬眼扫过周遭，满脸Y影在警局冷光下显得更加深沉。
一行人怎麽也没想到，刚刚的晚宴不是庆祝他们即将启航，而是饯别。
「可恶！刚刚那小子就是程砚翔！」赵裕荣被推下车，额角渗着细汗，眼底满是震惊与愤怒。
程世铮走过走廊转角，但忽然停了下来。程砚翔就站在那里。
「你在这等我呢。」他的声音低沉。
「是我大意了，我以为你过不了情份这关。你什麽时候决定的？」程世铮平静的问，语调里没有怒意，只有一种淡淡的审视。
走廊上此时非常安静，众人因为程世铮挡路都停下了脚步，但在程砚翔耳里却是无b吵杂，辱骂声和电流声交杂，程世铮的声音混在其中，程砚翔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能断断续续的听见。
「听的清吗？」程世铮开口。
程砚翔听到这句话，x口莫名一紧，心里一酸，却仍努力维持面无表情，缓缓摇头。
「那你们先走，我和他谈一下?」程世铮转向後方的警察，语气平稳，像是谈论日常安排。押解的刑警互看一眼，同意後退到一旁，走廊瞬间只剩他、押着他的刑警与程砚翔。
程砚翔不想回答程世铮的问题，他只是抬起眼:「你房间保险箱的密码，有什麽涵意?」
「那是一间孤儿院的创始日期，你应该不陌生，就是林晚霖待的那间。我知道跟你妈妈的生日是同一天，但那是巧合。」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程砚翔眼神微微动摇，眼睛下意识睁大了些。
「我一开始是真心想要帮助贫困学生的，但资金不够，那些学生反而被我越帮越糟，我看不下去那样的情况，於是我稍微偏离了正轨，想着等公司做大一点之後就可以回归正当。不过人总是贪心的，我给自己设置的目标金额越来越高，然後又先後遇到了h正德和赵裕荣，所以事情就变得无法挽回。」
程砚翔静静地听着这一段。
「没有杂音......他没有说谎。」
「那你，」程砚翔想问程世铮为什麽要照顾自己，但问题却卡在喉咙。
程世铮前面的自白完全不像是他预想的那样坏，他怕听到程世铮给的答案是正向的。
程世铮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为什麽要照顾你，是吗？」
程砚翔望着程世铮，感觉心跳慢了下来，每一下都敲着x腔。
「因为我很喜欢小孩啊，」程世铮眼底闪过一丝回忆，「你小时候那麽可Ai，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你父亲的请求。对我而言你父亲是个很没有责任感的人，所以我才希望在自己在事业上能取得b他好的成果。」
走廊灯光映在他的侧脸上，Y影落在眼底，语气里却有真切的柔和。
「养着养着你就长大了，我本来是不想让你知道我在做什麽的，但我发现你是个很安静的孩子，很多时候感觉也不是很在意别人在做什麽，所以为了方便，我就没有特意隐瞒我补习班做的事情。」
程砚翔的指尖微微蜷起，心口的酸涩愈发明显。
「你那时候在医院......有想过抛弃我吗?」他颤抖着声音问。
「没有。」程世铮一点没犹豫。
「那确实很奇特，但我一次也没想过不要你。我养了你这麽多年，你就像是我小孩，怎麽可能因为这样就不要你?我觉得你父母纯粹是很没有责任感的人。」
听到这里，程砚翔眼泪控制不住地滑落。他垂下头，肩膀微微颤动。
程世铮本能地伸出手，想替他擦去眼泪，却被手铐牵制，动作停在半空中。他无奈一笑，低声说：「自己擦好吗？」
程砚翔听到这句低下了头哭得更伤心了，双肩都跟着一cH0U一cH0U抖动。
「我意识到我的决定会给你造成困扰的时候已经晚了，我那时已经坏到骨子里了。我觉得你会因为我像你父母一样而不想举报我，因此在你面前越来越无顾忌，这给你造成很大的困扰对吧，对不起。」
程砚翔先是点了点头，然後又摇了摇头。
「我、不想、原谅你。」声音低哑，带着顽强。
「没关系，不用原谅我，我要不得你的原谅。」程世铮眼神柔和的看着他，「你做的决定是正确的，你和你的朋友们拯救了很多人，不需要後悔。」
泪水不断地从程砚翔脸颊滑落。「是正确的?我也觉得是正确的。那我到底在哭什麽?」
「你父母现在——」
「我不想知道关於他们的任何资讯，你们都是骗子!」程砚翔猛地抬起头，暂时止住了眼泪，用哭到腥红的双眼愤怒的瞪着程世铮。
「对不起。你还想听我跟你说什麽吗?」程世铮的声音里有明显的不舍与悔意，他心里清楚，这一次被审问之後，下次见面可能是多年以後，甚至永远不会再见。
程砚翔的眼泪再次不受控的涌出，他咬牙忍了几秒，然後用力摇头，强迫自己转身。
「小翔，对不起。我Ai你，祝你未来能成为你想成为的样子。」程世铮的声音在身後响起。
程砚翔原本抬起的脚，在听到这句话後再次停住。他站在原地，僵y了足足一分钟，手指紧握到微微发白，最後才强迫自己迈步离开走廊。
「Ga0什麽??骗子。」
走出走廊的那一刻，程砚翔x口翻涌着情绪，压抑到几乎窒息。他径直走向警局门口，根本顾不上还在等他的林晚霖。
林晚霖看到哭的几乎形象全毁的程砚翔立刻追了过去，「我陪你好吗?」她递出一张纸巾。
「没事，你先回去吧，时间不早了。」程砚翔接过纸，摆手拒绝，随即深呼x1了几次，强行压住颤抖的声音。
「你会马上回家吗?」林晚霖问。
他下意识的想:「回家?不想回去。回去我只会越看越伤心吧。」但嘴上还是回答:「会啊。」
「不可能，你犹豫了。那这样，现在天太暗了我不敢回去，你先陪我走回家。」
林晚霖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程砚翔不会马上回家，但她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尊重程砚翔的情绪，所以掰了个离谱的理由。
拜托不要拒绝我!
「你胆子怎麽还变小了呢。」程砚翔看到林晚霖这麽关心自己，心情稍稍缓和，安静地走在她旁边。
这应该是好一点了吧，还有办法回覆我的烂理由。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鞋底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在夜sE中回响。他们默默走到林晚霖那栋老旧公寓楼下。
「到了?」
「嗯对，你等我一下，不要跑走喔!」林晚霖快速冲上了楼，进门抓起床上的小猪玩偶。
「猪猪，派你出个差。」
「这个给你用几天。」林晚霖把玩偶塞进了程砚翔的怀里。
「蛤?」程砚翔一脸茫然的看了看玩偶，又抬头看了看林晚霖。
「让它陪你几天吧，我怕你自己一个人住不习惯。你想你叔叔时就抱着它，你突然恨我害你把叔叔送进去时就打它。」
她说到最後声音越来越小，「不过这要还的喔，还是不要把它弄坏。」
程砚翔被林晚霖逗笑了。
「我不会恨你。我真的没事，我会自己适应的。你把它给我，你这几天不就没东西抱了?」他想把玩偶还给她。
「哎没关系，你就拿回去。它叫猪猪，不过你要给它取个新名字也可以。」
「好，那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掰掰。」程砚翔转身走了几步。
「欸程砚翔!」林晚霖突然喊住他。
他回头，看见她眼神真诚地望过来。
「你很Ai一个人的同时也可以很恨他，这不奇怪，知道吗?」
程砚翔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知道了，谢谢~晚安!」
林晚霖看着他背影消失在巷口，才慢慢上楼。「希望他真的明白吧。我最近要怎麽不着痕迹地关心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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