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尔甘广场上，锻炉的烟雾与矮人的吆喝声未曾停歇，铁锤敲击金属的声响，彷佛是这片聚落不变的脉动。
芬恩踏过石阶，大喇喇推开门，打了声招呼：「老头——在不在？别装作听不见啊！」
弗尔正指挥着几名年轻锻匠敲打一柄尚未完工的长剑，听见後，响起一声粗糙的大笑：「哈！我以为是谁，敢一大早闯进来，原来是你这小子。」
他抬起头，眯着眼睛瞧了瞧，目光在安赫和森渝之间扫过，冷不丁笑了几声，口气多了几分调侃：「芬恩，难得啊，这回还带人？还是贵族跟JiNg灵的组合……啧啧啧，可真不简单。」
「厉害吧哈哈哈！我的挚友，带给你认识认识啊。」
「别装傻，老夫可是听许多人说了你的事。想不到啊！当年到处惹事生非的流浪佣兵，竟然成了第一间冒险家公会的代表？」
说着说着，弗尔的目光转向安赫，眼底闪过一丝好奇：「这位……怕不是传说中的JiNg灵会长吧？所以这个小哥……是那领地的骑士长？叫什麽……」
森渝往前一步，态度谦和，彬彬有礼地接上：「你好，弗尔长老，我叫森渝。」
弗尔撇了撇嘴，状似随意地上下打量：「……确实挺像那种骨子里固执得很的骑士。」
他m0了m0胡子，放下手边的工作，示意其他锻匠先行回避，才慢悠悠拉过椅子坐下。
「说吧，千里迢迢跑这儿g嘛？可别浪费老夫的时间。」
芬恩吊儿郎当地耸肩，「咱们想找你当公会的夥伴......那啥，签约指定的锻造铺，如何？」
弗尔哼了一声：「什麽鬼东西，说清楚。」
芬恩咧嘴笑了，懒洋洋地解释：「老头，公会要长久下去，不能只靠委托和佣兵。冒险家需要武器，要修要换，就得有个信得过的锻造铺。」
「所以——要不要签个协议？以後，凡是在我这登记的冒险家，都能来找你开单委托，要接多少、接什麽你说了算，你要收谁做学徒也随你挑。」
「……你能想出这种事？」弗尔盯着芬恩半晌，忽地把目光转向森渝，「是这个骑士小哥想的吧？」
森渝神sE坦荡，平静开口：「确实是我。流浪者获得庇护、有了牵绊，下一步就得想办法让他们能活得久一些。武器是命，这点……不能没有後援。」
弗尔笑得爽朗，眼神却锐利了起来：「哈……有意思。小哥，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件事？」
「愿闻其详。」
弗尔的嗓音沉了几分，直视森渝：「冒险家公会？听起来是好……可你打得什麽主意？」
他伸手握拳，指节敲了敲工作台，「芬恩是老夫当年，看着他跟野狗一样混迹街头熬着的。如今他走出来了，却心甘情愿把命搭在你手里。」
「至於JiNg灵……那可不是能被人类哄骗的存在。呵呵，老夫混了这麽些年头，也只见过几回远远的影子，如今却愿意站在人类身边。」
「所以，森渝……我不管他俩怎麽想，告诉我，你是什麽样的人，值不值得老夫的信任？」
「你要怎麽保证，自己不是空口说白话？」
森渝抬头，不闪不避，一字一句清晰说明：「……我想做的事很简单。」
「骑士团可以守护领地、平定战事，可总有无家可归、失去庇护、或为了梦想奔波的人。我见过很多村落被魔cHa0吞没，也见过冒险家跟雇佣兵在无尽的流浪之间苟活。」
「混乱无法被根除。但至少，我想给他们一个地方，能活下去、彼此照应、找到归处。」
「就算我和芬恩不在了，公会也能交给值得信任的守望者，一直运作下去，让需要的人走得更远、更安全。」
芬恩扛着长枪，笑容隐约透出骄傲，一副「这才是我跟着他的原因」的样子，坦然道：「反正，我能g多少算多少，剩下的……交给他。」
安赫也微笑接话：「如果不是森渝，我不会留在人类的领地里。」
弗尔沉默了片刻，收起眉眼间的疑虑：「……罢了。」
他摇了摇头，看似随口一说，却含着叹息：「不管你小子背後还藏着什麽……但看得出你的决心。」
「合作条件自己写清楚，这事老夫答应了。」
芬恩闻言立刻仰天大笑，朝着森渝用力拍了下後背，力道大得让他向前跺了两步，还一脸得意洋洋：「就说了吧？这老头肯定没法拒绝。」
他转头看向安赫，挑了挑眉：「瞧，我可是给咱们挖来了一个好帮手。」
森渝r0u了r0u被拍得发麻的背脊，抛去一个无奈的目光，没开口拆他的台；安赫则笑着眨了眨眼。
弗尔看着这一幕，突然话锋一转，看向安赫，神sE变得严肃：「……不过，生机，你想清楚了？跟人类走这麽近？矮人我这把老骨头虽然没你长寿，可送走的人也多着呢。你和他们可不一样——你是JiNg灵。」
「对你来说，这两个小子……很快就会Si。」
屋内一时静得只能听见炉火跳动的低鸣。
安赫露出温和的笑容，轻声道：「……没关系的。」
「他们留下的东西，我会继续看着。回忆......我也会一直记得。」
「这样就够了。」
芬恩愣了愣，没再多嘴，内心复杂又温暖，一手握紧了长枪，一手搭在森渝的肩膀上。
森渝g起一抹极浅的笑意，握紧了拳头，压住那GU无法说出的深情与歉意。
弗尔感慨一笑，带着矮人一惯的粗犷与直白：「……JiNg灵族真是一群奇怪的傻子，老把情谊看得b什麽都重，宁可痛苦也要把留不住的那些，变成永恒的失去……」
「随你吧，生机。等哪天他们Si透了以後，这儿还是欢迎你过来。虽然老夫不擅长安慰人，但陪你哭一哭的时间还是有的。」
芬恩终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老头，好话都能被你说得这麽难听，也真是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