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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善恶交锋

    这场晚饭吃得很安静,点上蜡烛,伴着烛光,仿佛刚才一切情绪不复存在。

    有些东西,消失并不因为消散,而是被掩藏。

    席慕莲恢复了以往的冷静,还是牢牢地把自己的喜怒哀乐权握在自己手中。

    察觉到了,并不代表可以做到改变,习惯的力量仍然占据主导。

    命运,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被轻易更写的。

    席慕莲不说,江定心也不问。

    他不问为什么一直不提父母,他不问为什么从来都没有看见她与亲人联络,也不问为什么提到弟弟会让她那么反常。

    凡此种种,会给他们之间带来麻烦的话题,他都不碰。

    乖巧的像个被训斥过后的孩子,只是低着头扒饭。

    洗完碗,家务都做完了,江定心又去洗了个澡,期间席慕莲没和他说一句话。

    带着水汽和热气从浴室里走出来,他原本皮肤就很白,被热水冲过后像熟了的虾。

    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席慕莲已经睡下了。

    安安静静地钻进被窝,对方好像没睡着的动了动。

    半个多月没有同床共枕,好不容易共度周末,第一天睡死过去,第二天闹别扭,江定心从没觉得这么委屈过。

    悲哀的是,他们之间无论发生什么,最后都是江定心没原则地认错求饶。

    以前,他最喜欢的她的那份洒脱,成了一种不会在感情里妥协的壁垒。

    有时他也希冀,她能放下一点点那些自尊和骄傲,给他的狼狈留一些自欺欺人的余地。

    好歹,这场感情不是他一个人可怜的独角戏。

    迄今为止江定心也发现,他和席慕莲之间从来不平等,只要他不再那么用力地去讨好,他们的关系就结束了。

    刀口舔来的蜜也是甜的,总比一个人的苦涩好,江定心想。

    翻来覆去,还是没骨气地把胳膊环上她的腰,求和道:“莲,是我不好,别生气了好不好?”

    坦白地说,这件事席慕莲自知理亏,她不该把自己的愤怒迁怒到无辜的江定心身上。

    可是,不知道为何,冥冥中江定心偏就说了那句话,那句曾让她痛彻心扉的话。

    也是江定心的这句话让她明白,原来过去她的爱意都包裹着恨,游戏情场十余载,换过无数女朋友,这样的浪子人生,原来一切的症结点就在于她的爱有毒。

    蓦地想起那次做完爱以后,江定心的那句话:“对你来说,爱就是做爱吗?”

    当时她回答他:“当然,喜欢一个人就想要和他有生理接触。如果连触碰都不愿意,怎么能叫喜欢呢。”

    江定心却说:“我对姐姐的喜欢好像不只是身体上的。”

    届时,席慕莲才明白,原来她根本不会爱一个人。

    她的脑子里,没有被植入那款程序。

    事实上,也没有人真正爱过她。

    一想到这个令她恐惧到极点,却又依稀发觉的确是事实的念头,席慕莲整个人都仿佛陷入冰窖,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她的父母,弟弟,女朋友们,都说过爱她,然而最终得到的只是控制、利用和欲望。

    她愤怒而叛逆地逃离了他们,来到了一个谁都不认识她的莉薇谭小镇上独自生活。

    可悲哀的发现,肉身的离开没能摆脱掉他们,因为自己已经俨然变成了他们的复制品,成功地复制了他们的心。

    把他们的那颗谎言的心,一路带着,跟着自己随处而行,遇到每一个新的人就向他们撒种,就像吸血鬼不断发展初拥一般。

    认识到这件事,比起索取不到爱,更让席慕莲感到寒冷彻骨。

    揭开外表华丽的皮肤,里面装的是毒蛇脓血,纳西索斯的镜子里,原本空无所有。

    她披着洒脱的外衣执行着刻骨地仇恨,原来她与自己最憎恨的人,其实是同一种人。

    也就是说,全世界里她最憎恨的人,其实是自己。

    痛到内心都四分五裂的程度,席慕莲的心又升起一股极致的反叛。

    这一次,她不是反叛上帝。

    而是反叛自己。

    她要亲手把过去的那个心撕得粉碎,连骨头渣滓都不要剩。

    也是第一次,她想着要认真的学习怎么去爱一个人,对象就是江定心。

    因为是他的出现让她认识到了,过去的自己那颗心是多么荒唐。

    席慕莲想,如果那个算命婆婆的话是真的,那么江定心就是解开她宿命的,解铃人。

    海王第一次有了上岸的心。

    江定心从背后抱着席慕莲的腰,忽然见她翻了个身过来,把自己压在身下,有些愕然地睁大眼望着她。

    席慕莲盯着他的眼睛对视了几秒,然后便倏而凑上去含住了他的唇。

    江定心原以为她还在生气,这突如其来的亲热,倒让他有点儿受宠若惊。

    他渴求她的宠爱已经渴求了半个多月了,真就像她用的那个侮辱的形容词一样准确,饥渴难耐。

    于是,便投入进去,把矛盾和争吵抛诸脑后。

    席慕莲还是像以往那样不由分说地莽撞,带着一种不顾一切地执念,去亲吻和爱抚他。

    不同的是,江定心发现,今天她闭上了眼睛。

    过去和他接吻时,她都会睁着眼睛,看着他的反应。

    今天和他接吻,她闭上了眼睛。

    这意味着什么,江定心并不知道。

    他也本能地闭上了眼睛,与她唇齿交缠,相濡以沫。

    “是我不好,是我对你太凶了。”

    一边被她吻着,一边听她的道歉,江定心不争气地红了眼睛,委屈的念头像暴雨般倾盆,硬挺着才没哭出来。

    环抱着她腰际地手紧了紧,默认般就此轻易原谅了她。

    席慕莲含着他的唇,浅了欲念,多了柔情,一路从嘴角吻到额头,像是在用嘴唇勾勒脸部的轮廓。

    在她轻柔地含吮下,黑色睫毛像蝶翅般震颤。

    喉结滑动。

    安静地像个摆放优雅得体的模特。

    席慕莲的手慢慢向下滑去,隔着衣服轻揉慢捻,隔靴搔痒。

    引来江定心闷哼一声:“啊哼……”

    像干涸的土地忽然得到了滋润。

    更重要的是,这爱抚熨平了心里关于分离的焦虑。他抱着席慕莲的身体紧紧地圈在怀里,就仿佛此刻世界都安稳了,不再地动山摇。外面的一切,他都可以不甚关心了。哪怕世界末日,只要她还在这间房里陪着他,他就有勇气生存下去。

    他们好像是一种共生关系。

    席慕莲冰凉的手指探进江定心的衣服里,抚摸那刚沐浴过热水澡的皮肤,手感很好。

    冷热交换,引起一阵战栗。

    揉捻他的乳头,唤起他的性欲。

    “嗯啊。”压抑的呻吟。

    那里是江定心的敏感区。

    她的手逐渐用力,游走在胸膛上,所到之处点燃一片欲火。

    “嗯……”他扭曲地蠕动身体,摩擦床单。

    欲求不满。

    凭借吸血鬼惊人的嗅觉,席慕莲敏锐地发现了,然后在他耳边诱惑道:“是想挨操了,所以才发照片勾引我,嗯?”

    江定心的脸色浮现一丝扭捏的娇态:“嗯……”

    他的心,她其实很了解。

    每当江定心坦白地暴露自己的需求,席慕莲的施虐欲就浮上心头。

    一种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也难以自控的力量,在内心里冥冥中作祟。

    每当这时候,她都要羞辱他一番,然后惩罚他的身体。

    直到看见江定心被欲望折磨得哀求自己,或者丑态百出像个无助的小丑,或者像个被鱼钩勾住嘴唇不得脱身用尽全力挣扎的鱼儿,那样她就满意了。

    她今天才明白,她是那个鱼钩。

    之所以今日是鱼钩,因为往日她就是那条鱼。

    那时,她还是个八岁的小女孩。

    施于者必曾是受于者,受于者必将为施于者。

    所谓命运的构成方式,席慕莲今日算是悟出来了。

    原来,她给自己安排一个这样的剧本,不过是为了体悟这个看似简单的道理。

    为了压制住那股想要虐待江定心的冲动,她把手掌心掐到了出血。

    表面上,却还是风平浪静。

    江定心察觉不出来她此刻在想什么,以及为何望着他而陷入沉默。

    利剑出鞘若非伤人,则会自伤。

    可她宁愿这样,因为她下决心要反叛自己,若不能解毒成功,宁愿自毁,也不要再流毒四方。

    “怎么了?”江定心茫然地望着凝视着自己的席慕莲。

    “没什么。”席慕莲低下头去,解开他的裤带。

    那阴茎已经因为刚才的爱抚而微微翘起了弧度,可爱的像根香蕉一样,还吐着泡泡。

    江定心有些羞愧的捂住了脸。

    席慕莲用手轻轻摩挲了两下,手感很好,指甲在顶端铃口处盘旋抚摸,惹来江定心气若游丝的呻吟。

    “啊哈……”

    天知道席慕莲此刻有多大的冲动掐下去,过去她的心理快感就来源于此。

    “啊,该死。”她皱了皱眉头,还是克制住了。

    最后只是用力捏了捏,就罢手了。

    转而从抽屉里拿出那根假阳具,以及一颗跳蛋。

    用尽量温和的口气,哄着江定心把那根硅胶阳具含进嘴里,用口水濡湿它。

    然后把那颗跳蛋抵在他的铃口上,打开开关。

    “呜呜呜……”江定心被堵住了嘴,只得用鼻腔发出呜咽。

    这次席慕莲并没有用什么东西绑住他,也没有蒙上他的眼睛,江定心是自由的。

    可他仍自觉地把手放在床头,也不去睁开眼睛去看,像被栓了十年的大象挣不脱捆绑住自己的细绳一般习得性无助。

    手腕上那个玫红色的‘莲’字格外醒目。

    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规则束缚着,只要他反抗了,只要他看了,只要他不听话了,就会遭到惩罚和抛弃。

    耦合的是,江定心过分的乖巧像个钩子一样勾住席慕莲的心,她爱的就是这份乖巧,无条件的信任她,把身体所有的脆弱都交给她掌管。

    那种无条件的信任,她从来没有在其他人身上得到过。

    她清楚地意识到,那是她还在小的时候,在封心锁爱之前,所具备的,但遭到破坏的,被她把碎掉的残渣收藏起来不给任何人观摩的,那颗赤诚的心。

    重复的情况再度上演,命运之轮转到此地,岔路口出现了。

    就在一念之间。

    时至今日,就算她还不会去爱人,唯一能够做到的是,不要伤害他。

    她不要再重蹈覆辙!

    宁愿毁灭,也要让那股力量在自己手心终结,让旧有命运的脉络断开连线。

    思维像一张巨网般由点及面地张开,却只发生在喘息之间。

    “江定心,睁开眼睛,看着我。”声音出奇冷静。

    收到命令,他毫不迟疑,印入眼帘的是席慕莲近在咫尺的脸。

    江定心被欲火熏染得雾蒙蒙的眼神,泛着粼粼水光,叫人莫名爱怜。

    “看着我。”席慕莲再一次说。

    终于聚焦,他怯怯地看着她的样子,让席慕莲本能地想扇他巴掌,然后狠狠羞辱他。

    但她把那假阳具从他口腔里抽出来,低头俯身吻住了他。

    克服原有的习惯,就是杀了过去的自己。

    另类的自我毁灭,自杀。

    唯有死透了,才能重生。

    “嗯呜呜……唔嗯……”江定心口齿不清的呜咽着。

    承接着席慕莲这突如其来像暴风雨一般的深吻,有些不知所措。

    过去她的吻都算是一种奖赏,但今天不花分毫力气居然就得到了。

    江定心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惶恐。

    这是他不熟悉的领域。

    失去了路径依赖,就好像去了一个陌生的城市一样,没有导航会迷路。

    席慕莲把江定心钉在床头吻了两分钟,才把他放开。

    然后便把那根硅胶阳具给自己套上,扶着它挤进江定心的身体里。

    “啊……啊……”那后穴被撑开然后填满的滋味,让江定心一瞬间蜷紧了脚趾。

    虽然有些胀痛,但是合二为一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对他而言,一个人的空虚宛如漏掉生命的黑洞,多少内心的焦虑,无助都来自那个黑洞。

    唯有填满它,才能感觉到完整,感受到平和。

    “嗯呃……操我……用力……啊……”颤抖着声音气若游丝的呻吟。

    江定心的呻吟像春药一样让席慕莲头脑发热,端着他的双腿把它折到他的肩上,整个人都前倾着用身体的重量压上去,把那根阳具抵到最深处。

    “啊啊啊……”江定心忽然提高了声音。

    好像是无意摩擦到了穴道内那一处最敏感的点,惹来一阵急促的呻吟。

    无论如何也戒不掉喜欢看江定心被操得失魂落魄的样子,于是顶动腰部急速地抽插。

    耳朵追逐那因为自己动作而忽高忽低的音符,就像弹奏钢琴般愉悦。

    他的手在她的大腿上流连,无意的抚摸以示回应。

    交合处的嫩肉被带进带出,被白皙的臀肤衬托得十分暧昧,做得久了,也分泌出些淋漓的水渍来润滑。

    忍住想要打他屁股的冲动,俯身下来对他说:“抱着我。”

    这陌生的指令是前所未有的,江定心有些迟疑,仍听话地把手拿上来环住她的脖子。

    距离如此近,近到呼吸都能被毛孔感知,近到喘息在耳边被放大数倍,他从来没有在做爱当中像今天这样抱过席慕莲。

    此时此刻,被她压在身下,她的气味,在他的鼻尖围绕,有一种莫名的心安感。

    恍惚间,忽然被捏住了下巴,听见席慕莲塞壬之音般的三个字:“叫老公。”

    他以为自己恍惚错乱了,疑惑地睁开眼:“嗯?”

    “嗯什么,叫老公啊。”说着便把性器往深处顶了顶。

    “呃啊啊……”忽然提高音量的喘息。

    不是江定心不肯叫,而是实在感觉太害羞了,羞耻到头脑一片空白,卡了壳。

    半晌才扭捏地蚊蝇般嗡出来:“老公……”

    “大声一点。”席慕莲不肯放过他。

    江定心一时间百感交集,又是羞耻,又是激动。要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席慕莲连他是男朋友的身份都不肯承认。

    “呜……老公。”他又提高声音叫了一遍,感觉脸烫得快要烧了起来。

    紧接着便被席慕莲含住了嘴唇,一顿舔舐啃咬。

    刚才那句老公让他欲火焚身,阴茎肿胀得非常难受。

    亟待释放。

    可自己玩弄起来总不得其法。

    “老公,帮我射……帮我……啊……”他哀求道。

    破天荒地,席慕莲没有从中作梗,径直把手探下去,揉捻他的阴茎。

    一边抽插,一边抚弄铃口,情场老手的爱抚每一下都恰到好处。

    快感积累到极致,高潮像海浪般汹涌而来。

    做了半个多小时的爱,终于把江定心给揉射了。

    空气中散发着翻云覆雨的余韵,江定心软成一滩水般蜷在被子里喘息,理智逐渐爬坡回来了。

    他总感觉今天好像少了点什么,过去总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能得到的,今天仿佛送给了他。

    慢慢张开迷茫的双眼,还带着欲念的雾气,光线像一张网似的进入眼帘。

    找回视线的焦点,搜寻席慕莲的身影。

    却看见白色枕头上滴落了圈圈点点的红色血渍。

    赫然清醒过来:“你受伤了?”

    “没事。”平淡的声音,压抑着不知名的情愫。

    “都流血了还说没事!”

    他蓦地起身,要找伤口。

    席慕莲不给,他偏要看。

    找来找去,最后才在她极力藏起来的手心里发现了一道掐出来的血痕。

    “都说了没事。”席慕莲忽而有些不耐烦。

    江定心不知道原因,还以为是不小心划伤的。

    “我去拿创可贴。”

    “不用了。”席慕莲拉住他,叹息一句道:“这点小伤它自己一会就好了,而且手心是活肉,贴不住的。”

    好不容易才说服江定心关灯睡了觉。

    可他的思绪还沉浸在刚才那句床话的‘老公’里,内心涌动地翻来覆去睡不着。

    究竟也没好意思问,是有几分玩笑几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