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最后他们三个还是结伴去活动室玩起了纸牌。
活动室人还挺多,但基本都绕着沈砚走。这人昨天二话不说就把王涛这个作威作福许久的牢头捅了,据说还两拳干裂了他的颅骨,让王涛喜提一月牢中休假。这战斗力不能说让人望而却步,也能说是闻风丧胆。
再加上他背后张扬的刺青,心狠手辣黑道大佬的刻板印象转瞬间就成思想钢印了。
沈砚双手插兜,拉链规矩地系到下颌,进门先扫视了一圈,便带着哈伦尼和张遥昂首踏入。
即使他只是想找个空座,但这副吊样在众人眼里俨然成了“黑帮毒花”悍然携“红毛疯狗”和“眼镜走狗”巡视手下地盘。
张遥并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成了沈砚的走狗,还很有礼貌地站在一桌犯人身后,静待他们玩完腾桌。
但紧接着哈伦尼也走了过来,他脸上还带着伤沈砚挠的,开始对牌局指指点点。那桌人都吓毛了,在看到沈砚也踏步接近时终于破防,当场嗷嗷叫着摔了牌跑路。
沈砚不解,但还是欣喜又顺滑地将屁股安在了凳子上,招呼自己的小伙伴们打起了牌。上桌犯人还留下了一瓶快乐水,也被他不客气地拧了就喝,彻底坐实了恶霸形象。
他们喜欢这个游戏的理由有很多,但最重要的一点则是——可以赌钱。每次游戏,平民的押金是一块钱,而豪绅则是两块。赢家就能获得别的玩家的钱币。
张遥尤其爱玩这个游戏,他虽然穷,但让他这个职业会计和这俩人玩纸牌游戏,要是敞开了赢差不多能把沈砚和哈伦尼玩破产。
但他却同样深谙可持续竭泽而渔的道理,每次都精确计算着输赢的比例,保证自己绝对赚了的同时,间或让哈伦尼赚一些保证他的游戏热情。
至于沈砚,他不太在乎输钱与否,看到哈伦尼因为大输特输而跳脚的模样才最开心。所以,张遥会偶尔帮沈砚制造些无伤大雅的小乐子,讨这朵小罂粟花的欢心。
果然,哈伦尼这个“豪绅”又输掉了两块钱,他差一点就赢了,结果被沈砚伺机反杀当然是在张遥的帮助下。这让他的额头都急得红彤彤的,被沈砚调笑道:“你现在就像一颗红毛丹。”又把哈伦尼逗喷了。
张遥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摸着手中光滑的纸牌,觉得以后真的跟沈砚和哈伦尼开店似乎也不错。虽然这俩人都不太靠谱,但横竖有自己管账,总不能把裤衩都赔光吧。
欢乐的日子总是很短暂,在一天有益身心的娱乐活动后,犯人们在夜晚回到了属于他们的监室。
铁栏门锁上,他们再次记起了自己的身份。赎罪,赎罪,他们要用自己的血汗偿还自己犯下的罪过。
哈伦尼洗漱完毕,看到沈砚坐在床上朝自己朝了朝手,瞬间回忆起了昨晚的惨痛经历,吓得菊花都缩紧了。
但他注视着自己的灰黑色眼睛又太好看了,勾得哈伦尼哈哧哈哧爬上了床,右手往裤裆里一掏就要把鸡巴掏出来操人。
“停,我没想和你做,”沈砚踩在他的裤裆上,强行把他推远了些,有点无语地说:“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兑现昨晚的诺言了。”
“啊,什么?让我上一次,以后都顺着你?可以啊,这有什么不可以,我一天天的顺着你的还少吗?”哈伦尼硬是凑上来抱住他柔韧的腰,撅起嘴往他的脸上亲。
“不是,”沈砚偏过头躲避着,但还是被他舔得满脸都是薄荷味的口水,“我想知道…你当年那件事。”
哈伦尼僵硬了,像是中了蛇妖的瞳术般怔愣。昏暗中,一时间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过了不知道多久,哈伦尼终于凑近沈砚的耳边,述说起了自己的故事,他是这么说的:
从前有个男孩,他本来应该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他的父亲是理发师,母亲在餐馆传菜,除了他自己,家里还有两个姐姐。
他们的生活虽然贫寒,但也算幸福。直到战争打响,父亲被强征上了前线,做了陆军侦察兵。这是一份死亡率极高的工作,他的父亲就这么死了,死的无声无响。
母亲改嫁了,年长的姐姐被迫嫁人,稍小的姐姐辍学打工,而哈伦尼则早早进入了社会,给工厂当童工。
本来这一切还能忍耐,直到十四岁的哈伦尼目睹了养父欲强暴二姐的场面。他长得高,身板又硬,极端的暴怒下竟挥刀砍死了养父。
二姐吓死了,哈伦尼也是,但他们还是哭着收拾了东西,偷走了家里全部的钱跑掉了,再也没有回去。
幸好当时正是战争的白热化阶段,死个把人根本无甚稀奇,姐弟俩就这么背井离乡,靠着打零工和小偷小摸,苟延残喘到了今天。
哈伦尼讲述这个故事时的语速很慢,语调很平,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心理学上有一个词汇叫做否认,指的是人有意或无意地拒绝那些不愉快的现实来进行自我防御,好让自己不被悲痛所压垮。
“我还有姐姐,我得出去…我还得赚钱,”哈伦尼将脑袋埋进沈砚的颈窝,轻声低语。
沈砚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故事,他有点愣住了,直到被他抱紧才反应过来,回抱住了他。
“杀人其实也没有什么,除了最开始那段时间怕的要命。后来我甚至会后悔为什么不多砍那个狗东西几刀,”哈伦尼闷闷地说。
沈砚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不,很可怕……迄今为止,我见到很多人被杀死,也杀死过很多人。他们大多都死有余辜,但也有人无辜枉死。那段时间每天都要有人死去,到最后,看到人死我甚至感受不到一丝波动,这太可怕了。”
他的话题有些高深,但哈伦尼还是感知到了他的意思,乃至理解到了他的恐惧。
夜晚中的沈砚比白天的他阴冷沉闷许多,但哈伦尼却觉得这样的他更为真实可爱。于是他鬼使神差地吻上了沈砚的唇,探出舌头去舔舐他的口腔,和另一条软舌缠绕共舞。
但他们今晚没有再做别的事情,只是不停地亲亲抱抱,像是同类互相舔舐着深入骨髓的伤。
周一的清晨,犯人们被组织起来举行晨会。典狱长法乌斯就上周发生的暴力事件发表了讲话,宣布未来会严厉打击拉帮结派,欺凌他人的行为。还要开展严打走私贩卖违禁物品的专项整治活动。
他们回去后被警官安排了本周的劳动任务,沈砚和哈伦尼要负责打扫卫生,也就是保洁。最完蛋的是现在正值夏末,他们要被赶去清扫斯提吉安的大仓库!
大仓库,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大型的砖石仓库,内里划分区域储存不同的物资。
斯提吉安监狱建于海上岛屿,距离最近的陆地也得有几十海里,岛上的物资不算充裕,需要运输船定期输送物资。每到冬季海水结冰,运输船行进困难,所以人们会靠之前储存的物资熬过严严寒冬。
秋季收获的粮食和蔬菜,赖以生存的燃油,淡水,还有药品,都要在这个秋季陆陆续续堆满整个仓库。
沈砚和哈伦尼他们被送进了仓库,两人拿着扫帚、拖把和水桶等清洁工具分起了工。
因为沈砚死活不愿意进入地窖,哈伦尼只好承担了地窖的打扫工作,而沈砚则去打扫一楼。等明天他们再打扫其它楼层。
沈砚拎着扫帚,找了一块灰尘扑扑的地方扫了起来。只是他搞破坏的能力挺强,打扫卫生的水平倒是不敢恭维,扫了半天也只是将地板上的尘土抹得更匀了。
就在他沉迷扫除时,一条胳膊忽的从身后搂上了他的腰腹,接着,他的下颌被一只手捏着扳过脑袋,有一个人在昏暗中吻上了他的双唇。
沈砚本来吓得够呛,直到被一条打了舌钉的舌头舔进了嘴巴,感受到了那一点金属独有的冷硬后,他才放松下来,但也没有去回应这个吻。
他们轻喘着分开,拉扯出几道黏连的银丝。
“唐行安…你来了,”沈砚按住他按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掌,扭头看他。
果然是他,黑帮“铁莲”的少主唐行安。他的眼形细长微挑,嘴角自然下撇,即使长相出众也给人一种很不好接近的感觉。
“嗯,来找你,”唐行安出奇的沉默寡言,但他显然是个实干派,没说几个字就闭紧双眼低下头想要亲吻沈砚,结果被沈砚按住下半张脸阻止道“有病,咱俩都已经分手了,你来干嘛?”沈砚没好气道。
唐行安倏地睁开双眼,连眼角眉梢都没动一下。但沈砚却像被烫到一样撒开手甩了甩,这小子刚刚居然舔了他的手心!
唐行安的咽喉处刺着一朵莲花,表情也是冷淡超然,却吐着殷红又打了钉的舌,执着地再次舔上沈砚的唇。
他力气特别大,沈砚一时之间竟没能挣脱他的怀抱。他又特别熟悉沈砚的喜好,一边亲一边往沈砚的上衣里摸,揪着小巧的乳尖在指腹中捻动。
沈砚舒服地喘息着,挺起胸口将硬如石榴籽的小奶头送进了他的手心。
“砚砚,我很想你,你有想过我吗?”他带着冷玉质感的声音在沈砚耳边响起:“那次我没同意,所以我们不能算是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