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七夕，情人节。”阮凡动作缓慢又有些迟疑地接过玫瑰花，不敢相信地，确认般地多问一句，“送我的？”
孟燎没有回答，转身就走。
阮凡又懵了一下，忙跟上去：“谢……谢谢。”
孟燎又没说话。
阮凡开始没话找话：“你这是……跟昨晚那个广告学的？”莫名戳到自己的笑点，阮凡说完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孟燎听见笑声，转头瞧了一眼，这人眼角的泪花还没干呢，变脸真快。尽管他的目的就是安抚阮凡必然异动的情绪，但见阮凡这么快就破涕为笑，他反倒有些不乐意。
孟燎站住脚，略显严肃的目光透过镜片直指阮凡。
“怎么了？”阮凡有点不安，也停下脚步。
“你打我。”孟燎的语调不高不低，声音不大不小。
阮凡：“？？？”
阮凡：“那也算？！”
孟燎歪头：“怎么不算呢？你还打了我两下。”
“那是打情骂俏，我又没用太大力，你没听说过‘打是亲骂是爱’吗？”
“这样啊……”孟燎忽然抬手。
阮凡立即用身体护住玫瑰花，侧身背对孟燎，上身还朝远离孟燎的方向一斜，浑身写满了防御。
孟燎也轻笑一声，用抬起的手拉住阮凡的胳膊，往自己怀里一带。阮凡靠了过来，正好这时有一辆载着家长和孩子的小火车擦着他的身体经过。
阮凡定定望着远去的小火车：“……我也想坐这个。”
“话题转得好生硬啊，阮阮。”
“我是说真的。”阮凡反过来拉住孟燎，追上去请司机暂停，问过价格和是否允许两个成年人坐之后，成功坐上了最后一个车厢，“来，我们到上面吵。”
孟燎：“……”
小火车车厢对孟燎来说太小了，长腿只能弯曲，又挤着一个阮凡，两人彼此紧贴着。孟燎就刚刚的情况联想到什么，问道：“你爸爸妈妈也这样吗？”
阮凡点头：“会斗嘴，也会小打小闹，但不会真的打架，基本上吵着吵着，自己就笑场了。”
孟燎观察着阮凡的表情，感觉他也快笑场了：“可我看《恋爱大全》上说，打老婆的老公不是好老公，所以……”
“不对。”阮凡打断道，“该生气的人应该是我呀，你招呼都不打，人就不见了，你知道我刚才有多担心你吗？”
“我是因为要为阮阮领取玫瑰花呀。”孟燎理直气壮，“听说免费的东西都特别抢手，我怕去晚了就来不及了，这才没通知你。今天这样的特殊日子，这样的理由，都不能被原谅吗？”
阮凡据理力争：“那我也是因为太担心你，才……碰了你两下，这样也不能被原谅吗？”
“看起来确实很担心我，都急哭了——阮阮担心我什么？”孟燎另起炉灶。
这个答案却不能明说了，阮凡却没卡壳：“你说我担心你什么？”
孟燎目露欣赏，按捺住几欲上扬的嘴角：“担心我走丢？阮阮，我只是失忆了。还是说……有人会拐走我？那也很好办啊，商场里有好几种寻人方式，实在不行还可以报警。”
都是阮凡用不了或者不能用的方式。阮凡摆烂道：“打你就打你，谁让你犯了错不承认，还想反过来怪我。”
孟燎挑眉。
阮凡凑近孟燎的耳朵，用玫瑰花徒劳地挡住两人的脸，放低声音道：“再说，你不也打过我？昨晚你打了我屁股好几下，你以为我迷糊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孟燎转过头，垂眼望着，突然低头倾吻，被阮凡伸手挡住嘴唇。
“看电影的时候刚亲过！小火车也算公共场所的，前面还有小朋友……”阮凡又揉了下孟燎挨打的胸口，“打疼你了吗？”
即便是第一下用了力气的，对孟燎来说也就那样，不过孟燎还是皱了皱眉，道：“差点吐血。”
阮凡：“……”
阮凡：“差点吐血好啊，以后你要是还敢这样不负责任说走就走，招呼都不打一个，害我担心，让我生气，把我惹急了，我还是会打你的，到时候就不止是今天这个力气了。”说完还抬起一只手臂，给孟燎看自己的肱二头肌。
最终孟燎先笑了场：“哇，好厉害哦。”
见孟燎笑了，阮凡也跟着笑了起来。
“要是我一直不回来，阮阮会一直在那里等我吗？”孟燎问。
阮凡认真思考了一下：“等到商场关门吧。”
“然后？”
“然后……就当你是恢复记忆，不想跟我在一起了，我尊重你的决定，也支持你自己做决定。”
阮凡原本想说“然后就当你死了”，反正葬礼也办过了，犹豫一下，始终说不出口。
“阮阮不会去找我吗？”孟燎追问。
“你自己要走的，我就不找了，这样也算好聚好散，保住彼此的体面，不至于苦苦纠缠，到最后也没给你留下一个好印象。”
“那我万一真出事了呢？”孟燎不赞同地再度追问。
阮凡低下头，隔着花纸小心翼翼地抚摸玫瑰花：“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只是一个能力有限的普通人。如果真有那个万一……我会年年给你扫墓送花，陪你说话的，你放心，不会让你太寂寞的。”
“同时跟别人在一起？”
“这个不确定，过好自己的生活是肯定的。”
孟燎沉默半晌：“阮凡，你真的爱我吗？”
阮凡也默然少时，温和地笑：“听完我刚才的话，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是真的爱你。”
从小火车上下来后，阮凡跟前面的小朋友们都打过招呼，说了再见，牵起孟燎的手，直接往电梯走：“让你长点记性，今天的大餐取消了，回家，我做给你吃。”
开车返程的时候，阮凡念念有词：“你好好拿着花，别把它弄坏了。要是你有驾照，就让你来开车，我亲手拿着。不许摘花瓣！那是我的花。”
孟燎放下佯装摧花的辣手，盯着阮凡通红的耳垂。
有些人会用话多来掩盖自己或紧张或害羞的情绪。
之前阮凡的若干答案，如果单纯只是为了权力和钱，无可厚非，可要说爱，孟燎就不满意了。
但或许可以相信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