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院所在的商场地下三层停车场,一辆不起眼的车内。
孟燎坐在后排右边的位置上,手上拿着薄薄一张纸,眼睛看着车窗外。
特助坐在副驾驶:“有关阮先生的资料就这么多。姓名阮凡,性别omega男性,父母是普通的beta男和omega女,在阮先生初二时因车祸突然去世,没有其他亲属。阮先生没有去福利院,家中只剩一套房产,消沉并留级一年,然后不知为什么又振奋起来,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入您所在的高中。
“大学主修高级酒店管理,实习时就在翡江酒店,毕业后直接入职。先是各部门轮岗共三个月,然后从前厅部普通员工做起,四年前升前厅部主管,一年零九个月前正好有一位大堂经理跳槽,他毛遂自荐并通过考核,升大堂经理,到现在共在翡江酒店工作五年零七个月。
“阮先生的身体存在一些外人查不到的隐私问题,从他大二下半学期开始,几乎每个月都会去医院挂号,主治医师是齐雁声,alpha女性,医学世家齐家的顶梁柱及最出色者,主要负责腺体、信息素与孕育方面的诊治,是您的死对头齐先生的姑妈。
“阮先生的社交圈很小,除了交往亲近但不深的同事,只有一个称得上是朋友的人——程景,alpha男性,跟您和阮先生也是同一所高中、同一届的学子,传统实业程家年轻一代最优秀的人,疑似内定继承人,却因从事法医,与家族处于疑似断绝关系的状态。”
“另外还有一件事,您在酒店出事那天,阮先生原本是休假,是与同事换班之后才得以与您见面。”
直到听到最后一句,孟燎才开口道:“他换班就是为了见我。”
特助:“……”
孟燎想了想,又道:“原本想制造的偶遇应该不是那天那样的,但殊途同归。”
特助:“您明知道他对您另有所图,还……”
“你说,他真的另有所图吗?”
“……您该转移了。”
沉默几秒,孟燎道:“我不转移了。”
“什么?”特助道,“您趁着现在转移才是正确的选择,还有哪里比您事先安排好的地方更方便您生活、更安全呢?您如果还想继续休假,去那里也是一样的。”
“他家就挺安全的,也很令人意想不到。你看今天我就这样出门,谁认出来我了呢,你不也没认出来?”
“……”特助确实直到孟燎主动敲了车窗,才勉强认出打扮得这么秀气可爱的会是他老板。
“而且我还没跟他打招呼呢,就这么走了,十分不礼貌,”孟燎顿了顿,轻描淡写道,“他会哭的。”
特助偷偷翻了个白眼,语气训练有素毫无波动:“那您打算在阮先生家休假多久呢?”
“不确定,想走的时候,自然会走的。”
特助:“……”
“上次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我和阮凡在高中有过交集吗,多少次?”
“老板,这个真的很难查。几年前的高中监控不可能留到今天,需要专业人士花费时间去恢复,此外三年间的264处监控都要查,只查您与阮先生之间的交集,即便找来264个人每天除了睡觉吃饭洗漱十小时之外都在看,开倍速看,也要看两三年。您如果想炒了我,可以直说。”
“十万块呢,二十万块呢,五十万块呢?只是查个监控就能赚到这笔钱,你就算雇别人看,只赚剩下的,以你的算计,也能有不少吧。”
“老板您别这么浪费钱,您直接问他不行吗?”特助思忖道,“您怕他又说谎,分不清真假?可无论是您与他高中时的那些交集,亦或是他对您所说的是真是假,对您来说,重要吗?”
孟燎半晌没说话,把阮凡资料的那张纸递给特助:“销毁,再查查阮凡背后有没有别人。”
“好的。”特助下意识道。
等等,让他查阮凡这个人的时候,内容就包括这个了,资料上还不够清白?老板又为什么特意提到这个?背后有人如何,没人又如何,两者对老板来说有什么差别?
特助正犹豫这个问题该不该问,老板已打开车门离开。
孟燎回到电影院的时候,已经是电影结束两小时后。
周围有等待看电影的人来来去去,走走停停,阮凡坐在其中,却显得分外孤零零。
他的口罩已经摘了,鼻尖冒着汗,神情忧虑又无助,眼圈有点发红。不等孟燎走到他身前,他就望见了孟燎,不确定地瞧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冲上前。
刚发现孟燎不见了的时候,阮凡呆了一会儿,还算镇定地回厕所挨个隔间敲门询问,不敢提孟燎的名字,怕被有心的人发觉,只敢问“你在吗”,差点被当成变态。
出检票口时,他向检票员打听:“有看到一位戴口罩和帽子,跟我一起的,个子比我高一点,身材很挺拔的啊alpha男性吗?”
检票员:“不好意思,刚才人太多了,没注意。”
阮凡自己就是服务行业,所以在外面从不为难同是服务行业的人,还反过来安慰:“没关系没关系,辛苦了。”
阮凡只好在影院周围找找,又去保安室请求查一下监控。
保安问:“是孩子走丢了吗?”
阮凡:“……是我男朋友。”
保安无语:“那您直接广播找人不就行了吗?他叫什么名字?”
阮凡:“他……智力有点问题,听不懂广播。”
“这样啊……”
“算了,不麻烦了。”社恐阮凡落荒而逃。
阮凡走回影院坐下,想着孟燎没有手机,没有家里的备用钥匙,身上也没有钱,也不是真的智力有问题,可能是临时有什么事离开一下,总要回来找他的,他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就好。
他刚刚去找孟燎的时候,孟燎不会已经回来过了吧?那他就再坐坐,孟燎还会回来的,或许还会广播找他。
孟燎能有什么事呢,又能去哪儿呢?他连寻找孟燎都不敢唤他的名字,该不会是被孟家人发现,带走杀掉了吧?!
酒店监控不是失灵了吗,谁还知道孟燎跟他在一起呢?
心绪不宁,胡思乱想,阮凡越想越心急,勉强维持的镇定面具一点点破损,在见到孟燎时粉碎。
“你没事吧?”先确认了孟燎身体没事,阮凡的眼泪才掉下来。
孟燎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刚想安慰一下这个柔弱的omega,下一秒就被阮凡狠捶了一下胸口。
“你去哪儿了!”阮凡又捶了一下,这一次少用了些力气,“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说呢?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三岁的小朋友都比你懂事!我快急死了……”
孟燎将一直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伸到阮凡面前,手中握着一支花纸包装的鲜红的玫瑰花。
阮凡眨着泪眼:“?”
“哭什么?”孟燎用另一只手给阮凡擦眼泪,“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我在等你的时候听人说,别处有供路人免费领取的玫瑰花,我去领了一朵,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