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谁来串门?
陈汉累得不想动,眼神示意赵财出去看看,赵财心不甘情不愿出了门,只穿着一条大裤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刚刚这人在干什么。
“谁?”
赵财推开门,看到台阶下站着的两人,视线落在其中一人身上,脸色瞬间不好了。
“什么事。”赵财瓮声瓮气,大马金刀站在那儿,也不说让两人进门。
刘伟还是那副傻帽样儿,笑呵呵指了指旁边那人,说:“村长,这人说是陈哥的朋友,找到咱们村口来了,我姨妈叫我给带来,陈哥在家不?他朋友来了。”
赵财看着这位‘朋友’,冷笑几乎要掩盖不住,顿时没好气道:“他说是朋友就是朋友?要是这人胡说八道骗人的,你咋办?!”
刘伟啊了声,忙摆手,“不是不是,我看了照片,他有陈哥的合照哩!”转而又对那人说:“你快那处照片来,给村长看看,你是…………”
“不必了,我们见过,”裴诏放下背包,目光直视赵财,冷静而深沉,“你说呢?赵先生。”
赵财看到那张小白脸就烦,一烦就没好脸色,这小子真打不死的蟑螂,哪儿都有他,这都找到家门口来了!
“我不认识他,赶紧走,没事乱认什么?刘伟,以后再顺便带人上门我收拾你。”刘伟自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猫腻,以为赵财真不认识裴诏,被赵财这么一骂,尴尬的很,正要把裴诏轰走。
院门打开,可以清晰看到屋子里的灯还亮着,里面肯定有人。
不等刘伟开口赵财动手,裴诏忽然提高声音,“陈,是我,你出来看看我。”
方才几人说话声音不大,陈汉半睡半醒,自然听不到,裴诏这么一喊,陈汉一个激灵,以为自己幻听了,裴诏继续道:“陈,我来了,你真的不想见我吗?我等你。”
陈汉推开窗,看到楼下那人,愣了愣,“你怎么来了?”
赵财气得要爆炸,伸手拦住要进门的裴诏,声音冷得跟冰川似的,“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裴诏压根没在怕的,轻笑一声,看着楼上那抹身影,笑道:“能不能来,你说了不算,我们,各凭本事而已。”推开赵财的手,裴诏大踏步进了家门。
刘伟直觉自己闯祸了,他也很奔溃啊,面对赵财几乎要杀人的视线,刘伟啥话也不敢说,麻溜滚了。
陈汉勉强穿好衣服,强忍着没去揉腰,把裴诏领到客厅坐下。
裴诏的目光从一进门就落在陈汉身上,视线轻轻扫过他的腰身,坐到竹椅上,他打量一圈屋子,轻笑道:“原来这就是你家,挺好的。”
“一般吧,老房子了,将就住的,”陈汉给裴诏倒茶,裴诏意有所指,“累了就别动了,坐下来我们聊聊。”对于陈汉不辞而别,裴诏知道他是在逃避,不想面对,可这怎么可以。
两人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似乎有很多话,可陈汉说的,裴诏不愿意听也不想听,裴诏的意愿,陈汉是无论如何也满足不了。
老式挂钟敲响钟声,陈汉指尖捏着陶瓷茶杯,隐隐泛白。
“这都晚上了,你该不会把我轰出去吧?”裴诏宛如在自家一样自在,视线一寸一寸扫过房子的买一个角落,直接略过进来的赵财,忽然想起什么,皱了皱眉,有恢复一贯嬉笑的表情。
“这里没你住的地方,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别想留在这儿!”赵财粗声粗气,开口赶人,他早就已经把这里当做他和陈汉的家,如今冒出来一个碍事想抢人的小子,他要是还大度让人住下,他就不叫赵财!
“你似乎没有决定权,”裴诏一点不生气,自顾把背包东西拿出来,换洗衣服洗漱用品,全都有,看样子是打算真在这住下。
赵财疯起来连自己都怕,此时已经沉下脸,在酒店就没甩开人,这都找上门来了,是几个意思?
陈汉止住裴诏的手,揉着额头,低声说:“你在这儿,不太方便,不然你去刘婶家住一晚,我让刘伟来接你。”他真要是让裴诏留下,怕他这房子顶不住三天就得掀翻重建,赵财那性子他最清楚,醋桶一个,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他不能不考虑。
裴诏勉强苦笑,反手握住他,“连收留我都不行吗?陈,我没地方去。”
陈汉摇头:“不行,我现在就让刘伟过来,你去他家住一晚,明晚就走,以后,不要来了。”
“不必!”裴诏拉住陈汉打电话的手,“我走就是了。”
陈汉没在看他,赵财得意了,嘭的打开大门,大有你赶紧滚的架势,陈汉担心裴诏这大少爷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怎么过一晚,人走出门,根本没下台阶,就坐在门槛上,打定主意赖着不走。
陈汉:“……………………”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裴诏会耍赖的吗?
赵财:“……………………”苦肉计这是?甭管什么计,总之今晚他绝对不会让裴诏进家门一步!
山里的夜还是有点冷的,裴诏坐在门槛上,看着村里一星半点的光,不时有野狗叫声,竟一点不害怕,反而有种踏实感,他换了个背风的位置,换了身厚外套,打算胡乱睡一晚明天再想办法,突然看到之前带他来的那个年轻人,好像叫刘伟,正笑眯眯看他,还抱着席子棉被,替他打理好。
“你是陈哥的朋友吧,我姨妈说你一个人在这儿怕你冷,让我送棉被来。”
“你先用着,明儿你去我家吃饭去,我姨妈手艺可好了。”
“你放心,我们村治安很好的,没人来闹你,你放心睡。”
…………
裴诏听他絮絮叨叨,心里还有件事要问,便说:“你知不知道,他们住在一起多久了?”院里的灯灭了,静悄悄的,裴诏一想到陈汉身边现在睡着其他人,他就难受得要死,可他什么都干不了。
刘伟一听,反应过来,说:“你说村长和陈哥?很久了啊,陈哥回来以后,村长就一直在这咧,都没咋回家。”
“哎哟!!”一个空矿泉水瓶凭空砸在刘伟后脑勺,从位置看确定是从里面丢出来的,手法还巨准,刘伟刚抬头想骂人,就看到赵财那脸跟包公似的脸,就知道自己多话了,手忙脚乱把棉被铺好,赶紧溜了。
时穆相对,抖胸对方眼中看到不善,暗夜里,赵财冷冷关上窗,隔绝外界一切视线。
裴诏站在门外良久,知道月上中天,才合衣躺下。
屋里,陈汉压抑着自己爆笑的冲动,小心眼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笑够了?”赵财欺身上前,圈住陈汉往床上压,“你要是心疼,我现在就把人叫回来,嗯?”
陈汉忙摇头,左右在外面住一晚也没什么打不了,就是室外蚊子多,裴诏注定是睡不好了,不过陈汉一点儿也不担心,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赵财忽然就乐了,抱着陈汉亲了又亲,本还想动手动脚,被陈汉躲了过去,兔子是永远躲不过大灰狼的,陈汉被倒提着脚拉回来,强势压在身下,温热的气息席卷全身,赵财开始新一轮的冲刺。
汗水不停流,陈汉压抑的痛苦又愉悦的呻吟自喉咙溢出,身子也被弯曲到不可思议的弧度,两腿掰开,赵财压着他大开大合地操干,菊穴的酥麻几乎让两人同时射出来。
“哦…………宝贝……”赵财掐着陈汉屁股往死里肏,啪啪声响刺激着耳膜,他喘着粗气说:“叫出来…………唔……叫出来我听听…………”
陈汉咬着被单,双手撕扯着,愣是一点声也没有,情欲中的人起码还知道大门外就有人在,他要是不管不顾的喊,成啥样啊!
不行!
他真的要死了……好爽……可他又叫不出来,真的快被肏烂了………
“…唔唔唔………………”
陈汉知道赵财就是故意的,恨不得他叫得越大声越好,让裴诏听听他们之间这点子事儿,真幼稚到家了。他脸皮薄,可不敢做到那份上,所以即便几乎要被赵财操死,他也一声不敢坑,弄得狠了,才压抑着哼几下。
这也够赵财得意了。
感受到身上那人的急切,陈汉微不可闻叹息一声,十指相扣,陈汉低低呢喃,赵财闭着的眼随着他轻声耳语缓缓睁开,他听到了。
我不走。
赵财发自内心地笑,连耸动的身子都温柔了许多,他就知道,陈汉不会丢下他的。
陈汉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以前他能放下,现在也可以,当初算不那么体面的好聚好散,现在陈汉想给自己体面。
裴诏住了一晚大门口,被野蚊子嗡嗡叫了一晚上,自然是睡不好的,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在陈家客厅,桌上摆了早餐,是陈汉爱吃得现炸油条和豆浆牛奶。
赵财给陈汉夹了根玉米,自己一口咬掉大半个肉包子,陈汉自然而然给赵财倒豆浆,弄了小酱菜,气氛和谐又带着理所当然,裴诏目光暗了暗,握着筷子的手发软。
“乘热吃,村里没什么东西,你将就将就,”陈汉倒了一碟子腌仔姜,这东西送粥最好吃,就是做的时候麻烦,陈汉不常做,前几天没空,今天刚好可以吃了。
“嗯,”裴诏喝了一大口没什么肉的粥,清汤寡水,不像陈汉那碗堆满肉,他知道赵财是故意的,陈汉也发现了,没好气瞪人一眼,将肉包子往裴诏跟前推了推。
一顿早饭吃得三个人心思各异,赵财要去村委上班,磨磨蹭蹭把厨房收拾了三四次才肯出门,还是陈汉要发火了才肯走。赵财那叫不放心,找借口故意要把裴诏弄走,裴诏当然不理会他。
裴诏道:“村长忙去吧,我还没那么快离开,一定会好好待着的。”好好俩字加重了音,再加上裴诏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赵财就差没说他旷工不干了。
“你去,晚上回来我下厨,还有村里的事没办法,你离开那么久,该有一堆事儿找你,”陈汉好说歹说把人送走。
人一走,陈汉一刻不停,也拎着镰刀出头进山场了,裴诏自然要跟着,等他看到那一片新栽种的树苗,还有放养的小鸡仔窝,诧异极了。
陈汉前后把几十亩山地看了遍,树苗都种下了,还看不出能不能全活,一旦长好,又有一轮加底肥的事儿,有的忙了。
“怎么样,这就是我以后的事业,我一定会成功的,对吧?”陈汉笑起来有种历尽千帆过后的沉稳,以前他也张扬,现在更多是稳重中带着对未来的期待。
如果不出意外,这就是他毕生的事业了。
一天以前,裴诏绝不认为陈汉能安于农村,他了解的陈汉,不是那种甘于平淡的人,可能做个一两年,就会离开,他可以等。眼前一眼看过去打整良好的山地,种着满山果树,没有挂果没什么可看的,等一到挂果期,这绝对是一比不小的收入,陈汉看重的怕不是果子,而是做这份事业带来的成就感。
裴诏点头,不可否认,他以前对陈汉的理解,太过单一了,或许,他该更用心一点。
“一定会的,陈,我为以前的肤浅道歉,你可以做的很好,”裴诏真心诚意,他希望陈汉做自己喜欢的事,做到成功,那样,他会很开心,那么,陈汉会不会再次接纳他也不一定。
裴诏顿了片刻,问陈汉:“你为什么会想到做这个?”两人还是如以前一样聊天,好似没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只是简单的谈工作,关心朋友。
陈汉简单说了当时的想法,换来裴诏更多的话,他说:“或许你想为你们村创造就业,让村民增加收入,可是我觉得,你做的还不够。”他的家庭环境摆在那里,从小耳濡目染,即便他不真的进入家族,也注定了裴诏比一般同龄人的目光更长远,这也是他比赵财更有优势的地方。
陈汉道:“你的意思是?”
裴诏指了指山脚下那一片小山村,以及四周葱葱绿绿的低矮山地,他说:“我知道你们这里的药材很有名气,只是因为交通不便,所以做不成产业,你完全可以往这条路走,做药材开加工厂,让村民有工作的地方,这不比你请他们替你上山耕种强?”
有成规模的产业,当地经济才能发展,年轻人才会回来,不然靠着一天三百块的工钱,能拿到几时?
陈汉不知从哪儿顺手摘的野果,递给裴诏,自己也吃了个干净,胡乱擦擦手,才道:“你知道开加工厂村多少钱吗?我们的钱加起来虽然多,可后续的投资就是无底洞,我们大概无能为力。”赵财的钱都在他这里,建工厂或许不是问题,可他们哪里有专业的人手?开工厂不难,难的是人才,这种办厂的大事,还得有能力的大企业才能办,他们根本没有能力招商。
“你看我怎样?”裴诏道。
陈汉见他不像开玩笑,反问道:“你?”
“对,我。”
陈汉略显奇怪,他知道裴诏是有钱大少爷,家族听说也不得了,可他不知道裴家还有医药产业?
裴诏扶了扶眼镜,低笑道:“我家的医药产业归我姐姐管,她正准备找原产地药材,我看你这里不错,我可以向她推荐试试。”“我知道你一定会问我有什么要求,”缓缓山风拂过,吹散了裴诏额前发丝,遮住他深邃缱绻的瞳眸,他平静道:“我只想帮你,你不用马上拒绝我,先考虑考虑再答复我。”
这个诱惑很大,不止对陈汉,对小山村的村民,还有赵财也是。
身为村长,他太清楚村里是个什么情况,年轻人走的走,一年到头回不到一次家,老人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日子,整个村子,能找出来的年轻人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虽然现在大家日子因为年轻人外出打工的关系,也不算穷,甚至还算不错,可村子里人越来越少,没有赚钱的门路,以后,会不会变成空村,老人村,赵财不得不想远一点。
如果村里有了厂子,年轻人就不用走了,老人小孩有人照看,同时还有收入,他也不必三天两头到没年轻人在家的各户看看,大家都好。
自从村子要建厂的消息传开后,赵财的家门口,不,是陈汉家门口几乎三天两头有村民光顾,大家围在院子里说说笑笑,巴不得立马就开厂才好,在知道要开厂的就是住在陈汉家的那个白皮年轻人,村里有女儿没嫁的婆娘们,走得就更勤快了。
陈汉喜欢安静,对家里来人不能说不接待,但也被吵到了,赵财因为之前旷工,村委很多事等他,好几天早出晚归,两人没有好好说话,那天陈汉赵财吃晚饭的功夫,说了建药厂的事,赵财下意识看向裴诏,总觉得这家伙没安好心。
他永远都记得那小白脸站在他面前,一改在陈汉跟前低眉顺眼的样子,说:“我的确不安好心,我会得到他,会永远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