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财一噎,他就知道陈汉记仇着,要不是自己态度明确,指不定现在怎样呢,幸好幸好。
“我有你了,其他人都不算啥,”赵财咬牙,“不是,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说这事儿?咱们翻篇了成不?”
不止女人会翻旧账,男人也会,而且还特记仇,陈汉不止记仇,还吃醋了!
赵财一想到能被陈汉醋一醋也好,至少能证明对方是心里看重他不是?
“行了,你瞅瞅,都硬成啥样儿了,你摸摸……”赵财很无耻地抓住陈汉的手,按在胯下,他说:“我想操你。”
很直白,陈汉很喜欢。
握住那根硬挺的肉棒,陈汉垂下眼眸,眸中一闪而逝的怪异,搂着赵财翻身倒在床上,嗫咬啃噬,等赵财急不可耐要掰开菊穴大举进攻时,陈汉突然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人一闪就下了床,
赵财懵逼了,这不在耍他呢?
“你!”
陈汉两手环胸,站在墙角里凉凉看着脱光光的赵财,“这是小小的惩罚,下次再让我看见这些啰嗦事,你就哪凉快哪呆着去。”这话绝对不是威胁,陈汉一定会说到做到,他冷心冷清惯了,即便赵财为他付出比他多的多,一旦到了那样的境地,陈汉也不会让自己陷入难堪。
赵财皱了皱眉,大马金刀坐在床上,对陈汉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嗯,我什么都答应你,”赵财的爱卑微到尘埃里,陈汉有一瞬间的动容,可紧紧是一瞬间而已,被狠狠的伤过之后,陈汉已经水泥封心了。
经过这么一出,两人都没了做爱的心思,都想喝一杯,陈汉点了外卖送酒,问赵财要不要一起,赵财察觉到他不对经,以为是自己让陈汉不高兴了,也收起了刚刚玩闹的心思,道:“你怎么了?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保证,真的。”
男人的保证是最无用的,陈汉怎么可能不知道,陈汉道:“不是,别的事。”
赵财还想问,又不敢多说,无形之中,两人只见原本是他掌控局面的,最后却是陈汉抓住主动权。
外卖很快到了,小哥不能上来,陈汉下楼去取,赵财默默跟着出门,酒店大厅,陈汉左右各拎着酒,正要进电梯,酒店前台有旅行团在办入住,陈汉随意看了眼,心想他们这小地方还有来旅游的,也是稀奇。
“陈汉?……陈汉!”
陈汉回头,人群里,一个背着双肩包,打扮清爽帅气的男人快步跑过来,戴着眼镜,皮肤白皙,远看近看,都是一枚大帅哥。
‘叮!’
电梯门打开,赵财先一步进去,见陈汉迟迟不进,面露诧异。
眼镜男子几乎就要跑到陈汉面前,似乎生怕他进了电梯,声音渐渐大起来。
赵财挑眉,跨步要出来,陈汉将酒瓶往他跟前递过去,说:“你先上去,不用等我。”
赵财:“………………”电梯门关上,眼镜男子也跑到了陈汉面前。
四目相对,谁都没说话,陈汉不知道说什么,眼镜男一下将人拥抱住,过往的人见了,只以为是好友久别重逢,只有陈汉知道,不是。
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眼镜男紧紧拥住他,陈汉有一米七五,而对方将近一米八,身高差还是有的,男子弯下腰,大脑袋窝在陈汉肩上,轻轻蹭着他,“我终于找到你了。”男低音的旖旎听在耳边有无限深情,这样的一幕,曾经陈汉经历过很多遍,每每心情都会不错,只是今时不同往昔,昔日缱绻早已不在了。
陈汉轻推开他,对方却强制住抱得更紧,“你先放开。”
“不放,放了,你就又走了。”
“裴诏!”
“不放。”
‘叮!’
电梯门开了,本该已经上楼的赵财依旧站在里面,手上还拎着酒,此刻脸色只能用乌云密布来形容,从一开始电梯就没离开过,有任何人出现在陈汉身边,赵财都不会放心自己走的,好么,居然被他现场逮到了。
陈汉躲开赵财的视线,强硬掰开裴诏的手,退后一步,“好久不见,我该走了。”
转身进入电梯,手却被裴诏拉住,赵财更快一步将陈汉拉回来,陈汉就被两人这么僵持着站在电梯口,不用看陈汉也能感觉到他们两视线交汇时那吓死人的气场。
陈汉忍无可忍,道:“非得要这样吗?我现在站这里很危险,ok?”他试着收回手,可不伦是赵财还是裴诏,都没有收手的意思,电梯一开一合,陈汉都无语了。
“小子没听见?叫你撒手!”赵财嗓门大,凶恶的脸一下摆起来,他刚九死一生回来,身上凶悍气息隐隐还在,咋一看还挺唬人。
赵财见对面男人死抓着陈汉不放,怒不可揭,几乎就要动手,“你……”
不等他说完,裴诏大跨步进了电梯,连拽着人也带进来。
电梯缓缓上升,陈汉站中间,左右两人看对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或许是赵财看对方不爽,裴诏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过陈汉,赵财死死盯着裴诏那张小白脸的脸,几乎要气炸。
“这水谁啊,不介绍一下?”赵财的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长得跟小白脸似的,不就白了点,高了点,有什么好看的!赵财身板壮实,皮肤因为干农活的关系,晒得黑了,举手投足一股子糙汉味儿,而裴诏细皮嫩肉,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出身不错,看起来就很有书香气。
“咳,”陈汉不自觉咳嗽,在赵财看来这就是心虚,看向陈汉的眼神更加诡异了。
陈汉道:“裴诏,大学同学。赵财,我…………”陈汉停了停,赵财也不开口,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我男朋友。”
赵财瞬间笑了,得意的像是偷了鸡仔的狐狸,兴味昂然扫了眼裴诏,重复一句:“对,我是他男朋友,幸会。”伸出手去握手,态度何止是挑衅,简直是高调炫耀。
裴诏很快收起笑意,握住赵财的手,陈汉站在中间看着他两,两只手几乎要拧成麻花。
“够了!”陈汉低喝道,一手罩住交握的双手。赵财率先放开,反手握住陈汉的手一拉,抱在怀里,当着裴诏的面重重亲了人一口,宣示主权。
“才不够,我稀罕你才不放,你叫裴诏是吧,来旅游的?跟谁啊?玩多久?要不要给你介绍介绍?”赵财绝对是故意的,手搂着陈汉就罢了,还上下其手不老实地到处摸,这不明摆着故意刺激人么。
裴诏很快恢复面色,目光从赵财的手上移开,笑笑:“这么巧,我也是陈汉男朋友。”直接把赵财说的那番话当空气,说出来的话直接击中赵财面门。
谁还不是陈汉的人呢。
裴诏上前一步,狭窄的电梯挤着三个男人,略显拥挤,裴诏欺身到陈汉面前,轻笑道:“你说呢,陈。”
陈?这么亲昵给谁听呢?
赵财得意没多久又冒火星了,陈汉示意他松开手,赵财不乐意,对上陈汉那双淡定安抚的眼,耸肩靠后。
陈汉道:“是以前,现在我的男人是他。”陈汉毫不避讳拉住赵财,目光大方对上裴诏,“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来旅游的话,祝你玩的愉快。”
电梯很快到了,裴诏一把挡住陈汉,目光晦涩,声音很轻,“对不起,陈,是我的错,你能不能原谅我?”
看来又是一场难忘的过往,裴诏这样的男人,应该不缺伴侣才对,可居然从大城市追到小县城,就为了说句对不起?
陈汉道:“正如你所看到的,我有爱的人了,我们已经过去了。”爱的人!赵财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之前陈汉从来没在他面前说过这些话,即便他对他说,他嫌弃腻歪,不让他说,赵财想不到自己能亲耳听到这话。
裴诏扶住陈汉双肩,目光深沉,“我知道你还生我的气,对不对?我改,我都改,我再也不会说那样的话,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啧!”赵财挡在陈汉跟前,一拳猛地朝那张小白脸挥去,裴诏猛地往后闪,速度快的让赵财惊讶,普通人很少能躲过他的拳头,裴诏这人看起来不简单呐。
裴诏白皙清俊的脸笼罩上阴影,眼角发红,对赵财道:“你是什么东西!我和陈说话,你多嘴什么!”“陈,你说,你能原谅我的,对吗?”说着还想上前搂他,
赵财早看不惯裴诏那幅要死不活的嘴脸,陈汉的性子他还算知道,嘴硬心软,若是裴诏说得再可怜一点,就算陈汉不会再跟他有什么,也难保这小子用点手段让陈汉入套,到时他找谁去!?
眼看两个就要在走廊打起来,陈汉可不想给人收拾烂摊子,干脆谁也不说,直接走人。
门嘭的一下关上,留下赵财裴诏面面相觑。
赵财呸了声,很有莽夫做派的讥讽道:“小子,比划比划?”看这瘦不拉几的身子,虽然应该有两下子,赵财自信自己收拾他不成问题。
而裴诏也同样对赵财看不上眼,他的骄傲让他对赵财不会恶言相向,但同样不会笑脸相迎,他知道陈汉回家了,可没想到陈汉会那么快又有了新人,他不过就迟了那么一点点,就被人撬走了?
“可以,我很荣幸。”裴诏一改方才清秀小生的模样,跟大灰狼似的说变就变。
房间里,陈汉靠着门,眼神空洞,很久没听到外面的动静,才回过神,裴诏……裴诏……还敢出现在他面前啊。
有些事陈汉不去想,不代表没出现过,也不意味着都过去了,他玩的开,浪得飞起,谈过男女恋爱,也玩过男男戏码,男的就是裴诏,在陈汉现在看来,那算不上恋爱,不过是两个有探索欲的男人想试试男男是什么滋味儿罢了。
夜深人静时,陈汉有时会想,那时他爱过么?他不知道。
裴诏在学校是风云人物,长得帅,家世好,就常人口中的多金又帅,学生会篮球队都是他的主场,按理陈汉样样不拔尖,也不爱这个会那个社,两人是没有交集了,不过源于一次偶然的社交,裴诏对陈汉居然另眼相看,很快玩成了朋友,两人形影不离,学校渐渐流出了两人的传闻,陈汉当时的女朋友本也是磕CP一员,然而发现主角之一是自己的男朋友,以分手相要挟,要陈汉与裴诏分开。
陈汉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不是离开裴诏,而是分手,从头到尾,陈汉都讨厌被人威胁,何况一个感情也算不得多深的女友呢,再之后,裴诏陈汉两人就更亲近了,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陈汉就这么花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钱,跟裴诏潇洒,直到大学毕业,直到陈汉负债满身,被裴诏发现了。
陈汉抱膝蹲在门后,头埋进膝盖,暖黄的光落在身上,眼角几不可闻的一点晶莹和略急喘的呼吸,出卖了他。
昏暗的街边路口,陈汉去裴诏家找他,裴诏见了他,只是不同以往笑脸相迎,陈汉看他拿出手机,划开屏幕,里面有一通看着就是追债的电话。
裴诏冷笑说:“我以为你跟我家境一样,原来都是假的,你借了那么多债花销,充门面,真没意思。以后你别来找我了,欠的五千块,你有就尽快还了,不收你利息。”一个礼拜前,裴诏在酒吧跟人争执,陈汉替他挡了一酒瓶,才没让他脑袋开花,这才过了多久,就别来找他了,欠的钱,也还是要还的。
陈汉的心也不是从来就那么冷的啊,是身边人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他不配,他该落入万丈深渊,离他们远远的,陈汉的心才慢慢冷了,硬了,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只有利益,才有永远的朋友。
他该感谢裴诏,谢谢他让自己认识到钱多重要,朋友也可以随时丢掉,那些两人深夜同游爬山,同下海潜泳,一同打架喝酒的日子,都是玩玩而已。自然,他的那些恍惚间裴诏凝视他时,眼中那些东西,也该是错觉了。
陈汉没有再去找过裴诏,自尊不允许他这么做,他东拼西凑还了裴诏的钱,离开那座城市,辗转很多地方,几年后回到老家,知道重新遇见赵财,知道现在。
难过的时间总是很容易过去,陈汉一觉醒来,迎接朝阳,晴空万里,又是美好的一天。
他在酒店顶楼的露台找到睡得七荤八素的两人,一个嘴角受伤,一个眼眶黢黑,俩都脏兮兮的不成样子。
赵财先一步醒来,想笑,嘴角又抽疼,惹得他嘶嘶抽气,陈汉道:“你还是小孩子吗,居然打架?”
赵财心情很好的样子,人黏着陈汉要抱抱,眼角往裴诏那边扫,暗自乐呵:看看,陈汉一来可就是先看他呢,姓裴的算个啥,就他做的那些事儿,陈汉会原谅他才怪。赵财庆幸自己舍得把所有都给陈汉,裴诏那样的做派,他永远也学不来。
赵财很是嫌弃裴诏,拉着陈汉又亲又抱,宿醉刚醒,正好撒娇卖乖,“你给我揉揉,昨儿喝酒头疼,扶我回去睡会儿吧。”他就赖着不走,也不让裴诏和陈汉有说话的机会,裴诏其实在陈汉来的时候就醒了,只是没睁眼,听赵财越说越来劲儿,听不下去了。
“陈,我也累了,可以去你那休息吗?”裴诏放低身段,带着低声讨好的姿态,赵财看不上,伸懒腰直抽抽,他现在是一点也不怕裴诏使手段,陈汉一定是他的。
“坐吧。”
露台有台阶,陈汉坐在最高处,看着这座小城市笼罩在初升朝阳,远处青山翠绿,脚下车水马龙,他们很久没那么静静地坐在一起说说话了。
最后那一次,是陈汉肩膀受伤出院,裴诏开着他的玛莎拉蒂带陈汉去市区最高的那座山看夜景。
“对不起,我以挺没意思的。”裴诏微垂着脑袋,修长的脖颈露出一截,一头茂密凌乱的短发,了无生气的耷拉着,跟他的主人一样偃旗息鼓。
陈汉笑笑:“不用说对不起,你没错,错的是我。”这话陈汉说的真心实意,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从没想过因为跟裴诏好,就不还钱。只是理解是理解,他难以接受罢了。
裴诏声音更低,说话是已是带着气音,“那时我们那样好,我却说那番话,你很难受吧。”是,我很难受,可你还是说了,不是么,陈汉没把话说出来,说了,也没意思。
“那时候我以为你和我一样的,我以为我喜欢你,我怕别人对我指指点点,我害怕,所以我知道的时候很愤怒,又高兴,我觉得自己终于有理由摆脱你了,可以不用被别人发现我的呃秘密,哈哈哈…………”
“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对不对?我居然会喜欢你?哈哈,喜欢一个男人,你是我朋友,我怎么能对你有那样的想法,哈哈哈…………”裴诏笑着笑着就哭了,以他的财力,哪怕从零花钱里抠出一点送给陈汉,也能帮他把债还清了,何况陈汉还救过他,他做的什么混蛋事!
陈汉不喜不怒,时过境迁,他恨过了,也伤过了,裴诏要怎么做是他的事,他无从理会,或许过一段时间,过一年两年,他就彻底忘记了呢。
裴诏婆娑的泪眼视线模糊,落在陈汉身上,他说:“你还会原谅我吗?”
“我说了,你没错,无所谓原谅与否,我欠你的钱,还你是应该的,”陈汉声音淡漠,冷静得让裴诏的心不断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