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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府中,道重家的宅邸位於静谧的高级住宅区中,气势磅礡、庭院优雅。外头一排松柏修剪整齐,颇具名门气派。夕yAn洒落在灰瓦红砖的墙上,像是时光凝结成的琥珀,映照出道重家的地位与尊贵。
计程车缓缓驶入私家车道,停在道重家大门前。
郑美娟靠在车窗前,眼神冷若冰霜,嘴角却有笑意。她看着眼前这座气派的豪宅,她从没有想过她会来到道重家门。但她这次来的目的,只是陪长崎千惠来到道重家与道重光的父母谈判。她向坐在她身旁的长崎千惠,缓缓地说:
「我不进去,这是你的舞台。」
长崎千惠点了点头,下车整理仪容,像是即将走进一场无硝烟的战争。她踏上石阶,按下门铃,心跳如擂鼓,她已没退路。
迎接她的是一位年长的nV佣,那眼神中有着上流世家的训练有素,也有几分惊疑与冷漠。
nV佣带长崎千惠迎进气派的玄关,并通报道重光的双亲。
过了一会,道重光的母亲——道重太太率先出现。她穿着墨蓝sE的和服,气质优雅,眼神却如冰湖般凝滞,似已预感风暴将至。
「请问你找谁?」
千惠低头鞠躬,语气诚恳:「伯母您好,我是道重光的朋友,有关於他的重要事情……我必须与您和道重先生当面谈。」
道重太太听了一脸困惑,她通知nV佣请道重荣一下楼。
久後,一道沉稳脚步声自楼梯传来。
道重荣一现身。
他气场沉重,五官锐利如刀,年逾花甲却毫无老态,一身灰sE西装笔挺如军装,每一步都像在地板上刻下权力的印记。
「有话直说,小姐,我没兴趣听转弯抹角的戏码。」
长崎千惠深x1一口气,她语气缓慢地说:「道重光目前与一位台湾留学生苏微之交往……他们是真心相Ai。」
千惠说完,道重荣一听了重重一拍桌面,茶杯剧烈晃动,一旁的nV佣惊讶地闪避半步。
「什麽?!你再说一次!」
道重太太惊愕地扶住桌角,身子微晃。
「我不是来揭丑,也不是要来邀功的。我是来承担的。」长崎的声音颤抖了,「我,是来请求的。」
她深深鞠躬,跪坐下来,千惠低头说:
「请允许我代替光,为道重家留下血脉。我愿意……怀上他的孩子。」
千惠这句话如同霹雳炸响,两位长辈惊讶到久久无法言语。
「小姐,这种事是你说愿意就能成的吗?」道重荣一冷声质问,「香火不是交易,道重家的名声更不是情感的赌注。」
「可是,如果让光娶一个他不Ai的人,只为延续血脉,这样的残忍,与其说是父亲之命,不如说是绞刑!」
道重荣一望向千惠,那一眼,彷佛能看穿一个人的虚实。但千惠没有闪躲,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牺牲的决意。
沉默如雾气盘绕,良久,道重荣一低声吐出一句话:
「从今天起,道重光……不再是我儿子。」
「不可以!」道重太太惊呼出声,整个人跌坐沙发,手中丝帕滑落在地。
「他已选择这条路,那我就不再庇护!」道重荣一冷冷的说。
千惠低头,双手紧握在膝上,泪水终於滑落,无声坠地。
深夜,府中细雨纷飞,Sh润的风从屋檐滑落。
道重光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家中,心头悬着一GU沉重的悔意。他知道母亲柔情似水,却又深陷父亲那座冷酷高塔的Y影下。他不是不怕父亲,只是,怕得太久,终於变成了麻木。
「我回来了……」他低声开口。
屋内灯火通明,佣人见到他微微一鞠躬,却露出奇异的眼神。
「少爷,您……」佣人话未说完,便急急低头,似乎有话难言。
道重光心中一沉,转身踏进客厅,才刚迈出一步,就听见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自客厅传来——
「您放心,光先生是个负责任的人,只要他知道这件事,他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他一听,那是长崎千惠的声音。
他如遭雷击,快步进入客厅,映入眼帘的是三道身影:千惠、父亲、母亲。
「千惠……?」他几乎是从喉咙挤出这两个字,像被一桶冰水浇头,惊愕、迷惑、不安,一瞬间同时涌上心头,「你怎麽会在这里?」
长崎缓缓起身,转过头,目光带着一丝难掩的内疚与决绝。
「光……我来,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未来?」他眉心紧锁,转头望向父母。
道重荣一冷冷一哼,怒声道:「你还知道回来?要不是千惠小姐亲自来告诉我们……你准备什麽时候才会向我们坦白?」
「坦白什麽?」道重光的声音带着颤动。
道重太太哽咽:「光……千惠说她愿意为你生下道家的孩子,这样至少,你还有後……」
「够了!」道重光爆吼出声,瞪着千惠,「你怎麽可以……擅自做这样的决定!」他的声音因颤抖而变调,既是怒吼,也是心碎,「那是我……我们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决定!」
道重荣一重重一拍桌面:「这已经不是你能决定的事了!你早背弃这个家,如今有一个nV人肯替你补救,我当然接受!」
道重太太哭着摇头:「不要这样,光会懂的,他不是坏孩子,他只是……只是一时交上坏朋友了……」
千惠强忍情绪,「我只是……不想看你因为感情,彻底失去你的一切。」
道重光怒极反笑,「所以你就这样自行其是,背着我来见我父母?还说要替我生小孩?」
「我不想让你绝後,不想让你承受太多……」千惠声音发颤,「这是我唯一能帮你的方式……」
「你不再是道家的人了!」道重荣一站起身,脸sE涨红,「从今天起,我们断绝父子关系,道家的资产,从此与你无关!」
「不,老爷……请你不要这样对光……」道重太太哭喊扑向丈夫,却换来铁石心肠的沉默。
道重光只觉整个世界崩裂。他看着长崎千惠苍白的脸、父亲冷酷的眼、母亲崩溃的哭声,身T像被掏空般虚弱。
「你们……赢了。」他的声音低到快听不见,像是一缕魂魄从x腔里剥离,「我会走,我会离开这个家……但你们从此,也永远失去了我。」
道重光转身离去,脚步每一步都像从x口撕出一块血r0U。
长崎千惠离开道重家的时候,天已全黑。府中的灯光悄然点亮,琥珀sE的光投在cHa0Sh的石板路上,映出她孤单摇晃的身影,随着她每一步前行而颤动不已。nV佣没有送她出门,甚至连一声关门声都冷得让人发颤。
千惠走出大门时,街灯下的路口站着一人。
郑美娟倚着电话杆,风衣贴身,一手cHa袋,眼神冷凝如霜。
「事情谈成了?」她问,声音像冰滴入深水,没有波澜,却透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压力。。
长崎千惠望向她,眼神闪烁着一种刚毅与空洞混合的光。「他……已经不是道重家的人了。」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刀划在x口。
郑美娟嘴角微微上扬,像狐狸闻到了熟成猎物的气味。「不错。那就等他从地狱醒来,我们再给他一点甜的回忆。」
千惠没有回话,只是默默低头。她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这场局,不只是牺牲自己而已,她将要见证的,将是一场JiNg心策划的崩塌。
两人沉默地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鞋跟敲击柏油路面,像是远方命运脚步声的回响。直到一辆计程车从街角缓缓驶来,郑美娟举手招停,车灯在她脸上划过一道光影。
「回东京。」郑美娟对司机说,语气不容置疑。
车子驶离府中,穿过层层夜sE,窗外的灯光像时间的剪影,一闪而逝。後座里,千惠望着窗外,眼神里有遗憾、有茫然,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深深的疲倦。
而郑美娟则靠着车窗,指尖轻轻摩挲着膝上的皮包。那包里装着她下一步的剧本、早已安排好的命运蓝图。
这场戏,美娟早已筹划很久。今晚只是揭幕,真正的ga0cHa0,还远未到来。
几日後,道重光正式被逐出家门,连一件行李都未被允许携出。天灰蒙蒙的午後,他在旧仓库旁的小径上,见到了道重太太最後一面。
道重太太穿着一袭藏青sE的和服,手中紧紧握着一叠用红绳绑起的牛皮纸袋。她眼神闪烁,却努力压抑着情绪。
「这是……妈妈娘家留给我的土地与存摺,」她颤着声音说,手微微发抖,「妈……不能留你在家,但至少,给你一条生路……」
那一刻,道重光泪流满面,双膝跪地。
「妈……我不要钱,我只要您还叫我一声儿子……」
「傻孩子!」她伸手轻抚他的头发,眼泪终於夺眶而出,「你永远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r0U……就算你父亲不认你,我也不会不认!」
道重光哭得像个失了家的少年,紧握着母亲冰冷的手。
「妈……我会活下去,我会的……但您也要等我,等我回来接您走……」
而命运并未给他兑现承诺的时间。几周後,道重太太因肺炎并发恶化,沉沉睡去,未再醒来。她最终没能等到光回家,也没能亲口对他说一句—「我从未怪你。」
道重光从医院走出来时,彷佛整个灵魂也随她一起,断在了那场未竟的告别里。
道重太太的葬礼,道重光无法参加。
道重荣一下令:「不得让那个不肖子踏入灵堂一步。」
殡仪馆外,细雨如丝,笼罩着一层沉静哀愁。道重光身穿黑衣,静静跪在场外人行道旁,双膝Sh透,却不曾移动半寸。他望着那座写着「道重夫人奠」的花圈与灵堂门口,眼神泪痕斑驳。
「妈……孩儿不孝,连最後一面都见不得您……」他的额头重重叩在Sh冷的地面,雨水与泪水混成一线。「这是父亲对我的惩罚,也是我……为了坚持Ai情,必须承担的代价。」
保全远远注视,却没有人上前驱赶。他像一尊悲伤的雕像,静静守着门外那一道他永远进不去的界线。灵堂内,悼念的吊客纷纷离去,香烟袅袅中,道重太太遗像静静伫立,和他记忆中那个温柔端庄的身影重叠。来悼念的吊客他们知道这个年轻人曾是道家的继承人,曾是道重太太最宠Ai的儿子,如今却沦落至此,连灵堂都踏不进。
道重光缓缓取出怀中的一张旧照片,那是母亲曾抱着年幼的他在樱花树下微笑的模样。那微笑,如今再也看不到了。
「妈……我会活下去,我会的……只是……没有您在的世界,好孤单……」
风微微扬起他的发丝,任由雨水洗去脸上的泪痕。
道重光深深一叩首,重重磕在冰冷的石砖上,泪水渗入土地。
他跪别了道重太太,跪别了过去。
而命运的绳索拉得更紧,而Ai的执念,却尚未断裂。
教堂的白sE钟塔在灰蒙蒙的雨幕中显得格外沉重。窗棂上挂满水珠,像未曾落下的泪,一滴一滴,打在屋瓦与窗沿,发出沉闷如心跳的声响。整座教堂空无一人,只有牧师低沉的祷告声与雨水拍打窗棂的声响相伴。
道重光一身黑sE西装,脸sE苍白,站在祭坛前,像是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像,灵魂却早已不在现场。他的右手微微颤抖,像是握着某种看不见的回忆。
长崎千惠穿着一袭朴素的白洋装,双手紧紧交握着,眼里泛着光,却又藏着不安与迟疑。她站在道重光身侧,却明白,这场婚礼只是名义,一场牺牲的戏剧。
神父展开誓词:「道重光先生,无论贫穷、疾病、困难、痛苦,富有、健康、快乐、幸福,你都愿意对长崎千惠小姐不离不弃,一生一世Ai护她吗?」
道重光如同被C控般缓缓点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愿意。」
「长崎千惠小姐,无论贫穷、疾病、痛苦、富有、健康、快乐、幸福,你都愿意对道重光先生不离不弃,一生一世Ai护他吗?」
长崎千惠眼中浮现复杂的情感,她回应:「我也……愿意。」
「现在我以神的名义,宣布你们正式成为夫妻,现在你们可以交换戒指。」神父的双手合十,宣告两人成为合法夫妻。
两枚银戒被捧上,光泽如月,却无半点喜悦。当道重光为千惠戴上戒指时,他的手指冰冷如Si。他看着她的手指,却仿佛看见的是另一人的影子——那个为他煮r0U燥饭的微之,那个曾说「只要跟你在一起,就算去乞讨也甘愿」的人。
就在神父念下「阿门」的同时,教堂最後一排的Y影中,一抹冷峻的身影悄然浮现。
而就在教堂的最後一排长椅後、光线Y影交错的角落里,郑美娟悄然坐着,一身深sE风衣盖住她笔挺的身形,双眸冷冷注视着眼前的仪式。
郑美娟一身黑sE风衣,发丝贴在Sh润的脸颊上,双眸冷如刀刃,静静注视眼前这场婚礼。她没哭,也没笑,只是嘴角轻轻扬起一丝几近嘲讽的弧度。
「终於……如我所愿。」她低声喃喃,彷佛整个剧本的最後一幕,终於按她的意志落下。
婚礼结束後,她转身走出教堂,撑起一把黑伞,走入雨中。
她知道,这场婚礼不过是道重光用来慰藉良心、偿还家庭的束缚之举。而真正能撼动他灵魂的那个人,早已不在这里。
「现在,轮到我收拾苏微之了……」她眼神一冷。
计程车从教堂外慢慢驶离。郑美娟坐在车内,一边擦拭雨滴溅Sh的裙摆,一边从皮包中取出一封文件袋。
那是她几天前从透过管道取得的资料——苏微之的户籍影本、旧地址、台湾家族背景,还有他近几个月在日本的生活纪录。
她指尖划过那熟悉的名字,冷笑一声:「微之,你已经没地方逃了。」
她要回东京,去找苏微之。
这不是报复,这是一场JiNg心策划的逆转剧。她要让道重光亲手毁了他最後一点信仰。不是让他恨微之,而是让他无法再Ai任何人。
她知道苏微之心里只有道重光,那份深沉得无法割舍的感情,正是她能C纵的利器。只要将两人再度摆在命运的十字路口,她就有机会重新安排剧情。
她眼神如刃,语气像是对空气说话,又像对命运宣战!
「这次,我要让你亲眼看见,他在你眼前亲手选择别人。」
计程车驶入东京市区,远方的街灯在雨中拉出模糊光晕。
郑美娟仰头看着窗外:「这场戏……还没结束。」
那场婚礼後,道重光像活在水里的人。
他望着长崎千惠那双满怀期盼的眼睛,却无法给出半分情感的回应。他知道千惠是善良的,她做的一切皆是为了他好——但正因为如此,他才更感觉自己像个罪人,被推进幸福的舞台,却全身冷得像从地底挖出。
道重光的灵魂,留在另一处——那间公寓,那个总在厨房忙碌的身影,那句再简单不过却最深刻的——「饭煮好了,快来吃。」
那声音仍在记忆里飘荡,但现实早已无声。
他曾在这样的声音中,学会了什麽叫做「被需要」、什麽叫做「回家」。可现在,那份温暖彷佛被从他x膛生生挖出,留下一个无法缝补的空洞。他的每一口呼x1都像在对抗沉没,那不是婚後的幸福,而是Ai的失语。
他彷佛成了活着的亡魂,在盛装的躯壳里,等待某天真正崩溃的那一刻。
几日後的一个午後,东京的天空低得像要压垮整座城市。他终於承受不住x中那片遗憾和撕扯,从婚礼的假象中清醒。他像风一样骑车奔回那间熟悉小公寓,那里,是他与微之共筑的Ai巢,是他曾以为只要紧紧守住,就能永远避风的地方。
「微之……?」
他推开门,声音在空气中溶解。没有人应声。
门未上锁,房内依旧整洁如昔。窗边那盆薄荷还在,但气味不再清新。
「微之……?」
室内没有人回应他,厨房的调味罐仍按他的习惯排列整齐,书架上的中文
没人动过,甚至连两人共用的马克杯,还安安静静地靠在一起,如同某段早已被遗忘的日子。只有墙上老旧的时钟,滴答滴答,像时间在提醒他——
你来迟了。
桌上搁着一本笔记本,翻开,是微之留下的一段话:
光:
当你读到这段文字时,我应该已经离开了。
这座城市再宽广,也容不下我们的Ai。
谢谢你,曾经那样深深地Ai过我。
此生能与你相遇、相知,是我最温柔的幸运。
请你,好好活下去。替我,也替你自己。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结。
道重光跪倒在地,纸页被他的泪水濡Sh,墨迹晕开,像是他与微之之间的回忆,正被命运无情地抹除最後的痕迹。
「为什麽……你不等我……?」他喃喃低语,指尖颤抖地抚m0那行文字。风从半开的窗缝吹入,卷起笔记本的边角,拂过他的脸庞,像极了微之最後一次的吻。
他抱着那本笔记本,就像抱住过去的一切。眼泪将整页模糊,他却不愿放手。
这时,B.B.Call发出一声尖锐的响声,格外刺耳。他低头一看,是长崎千惠的来电。萤幕闪烁着她的名字,像是一道冷光,照亮他此刻的沉沦。
他只是望了一眼,便将它按下静音。
而千惠不是错,但从来也不是对。她是命运派来替他赎罪的影子,而不是能与他共度余生的伴侣。
他走进浴室,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面容憔悴,双眼通红。他望着自己,彷佛终於与灵魂重逢。他不是谁的儿子,不是谁的丈夫,他只是苏微之Ai过的道重光。
那张脸,不再是那个被家族身份捆绑、被期待重压b得喘不过气的少爷,而是一个伤痕累累却依然执着於Ai的男人。
水珠沿着脸颊滑落,与其说是水,不如说是压抑太久的泪。
他回到房间,坐在微之曾经坐过的角落,把那本笔记本紧紧抱在x口,像是抱着一个即将消散的梦。他一页一页翻看里头的字,微之笔迹工整,语句克制,却处处透着他最真挚的感情。那些记录着菜单、生活琐事、与Ai有关的片语,都是他们曾拥有的证据。
「我们真的……曾经拥有过,对吧?」他低声自问,那句话说出来後,整个房间静得只剩下他的心跳声。
他深x1一口气,关上笔记本,把它放入怀中,像携带着最後的心脏。
「微之……等我。这一次,我会用尽所有方法,把你找回来。」
他走出公寓,天空仍灰蒙,却不再下雨。云缝中,一道细细的光破空而出,如同某种象徵,撕开命运长年覆盖的浓雾。
他站在街角,望着远方不再熟悉的城市,耳边彷佛又响起那句轻声唤唤——「饭煮好了,快来吃。」
那是微之给他的世界,一个他失而复得决心再也不愿放手的世界。脚步声踏进现实的节奏,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扇已不再属於他的门。
那扇门安静无声,彷佛从未为谁开启过;连回忆也在这静默里,一点一点被封存。他明白,那不仅是微之离去的象徵,更是他人生中一段永远无法回去的篇章。
他垂下眼帘,苦涩浮上唇角,像是笑,又像是认命的叹息。
然後他转身,走进晨光微现的街道。
他不知道明天会是什麽模样,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微之一面。
但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孤单得只剩影子与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