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巷口灌入,雪在巷中飞旋,落在阿冷的发间与肩头,霎时融化。
她站在巷口,望着前方那几个已成围势的男子。
那扒手已退入他们之中,嘴角带笑,像是把她当成一场玩笑的开端。
「好一只小野猫,还敢追来?」
巷子Y暗b仄,风卷着雪从墙角绕入,吹乱了对面几人的衣襟。
五人排成半圆,两人持刀,一人握着铁尺,另两人空手而立。
阿冷不动,心却极静。
其中一人拍了拍手中的铁尺,冷笑着上前半步。
巷子狭长,墙壁斑驳,无人出入,这里,是这些人下套的地方。
阿冷没说话,目光却沉了下来。
她的眼扫过眼前三人:那个扒手空手而立,另外两人则分别持刀、持铁尺。
先看武器——刀柄长短、磨痕深浅,判断出惯用右手者有两人;再看站姿与衣角浮动,那是风劲被动带动,还是身形微动所致?她迅速辨别出最右侧那人右膝略沉,是习惯先出右步者,对面的刀手则习於左撇,握刀位置太高,会起手劈斜角。
他们还未动,但她已在脑中排好了顺序。
先破那个持刀左撇子的角度、再封空手者的动线、最後才牵制铁尺那人。
高处,卫无咎轻声笑了一下。
「她在算。」他像是对风雪说话,又像对自己说,「不是乱扑,是在看……哪只手提兵、哪条腿起步,衣角怎麽飘……这是观战者才会做的事,不是参战者。」
阿冷的右手轻轻m0向发间,那里cHa着阮姑娘送她的木簪,温润细致,雕着极简的花纹。
此时此刻,它不再是闺中饰物,而是她目前唯一能抓住的武器。
她毫不犹豫地将其从发髻中cH0U离。
霎时间,束缚已久的青丝如水波般涌动,尽数倾泻而下,纷乱地洒落在她瘦削的双肩。
昏暗光线下,她散着一头乌发,却不显狼狈,反而令那张冷静的脸庞更添一份决绝。
她的缓缓向前踏了一步,身形微低,像是在寻找某个角度。
下一瞬,阿冷动了。
她身形低伏,脚步轻巧地跨向侧方,却不直冲,而是借着一旁墙壁翻身跃起,一记横扫腿脚使刀手重心晃动,旋即手腕一扣,木簪刺出!
左撇子果然出刀角度过大,来不及调整,刀才举起便被簪身点中虎口,刀脱手。
另一人扑来,她身形一转,衣袖卷起地上的泥雪,遮住对方视线,反手一击点在对方膝盖外缘,使他腿骨微偏,跪倒在地。
但铁尺来得更快,她来不及再闪,只能撑地翻身,木簪擦过铁尺,发出一声脆响。
她手腕震得发麻,掌中木簪微颤,已见细裂痕。
那名持铁尺者冷笑一声,将铁尺横握,脚下发力,准备再度冲来;那名被她击中膝盖的汉子已扶着墙边站起,脸sE虽白,目中已然带怒;而那失刀之人则弓身捡起兵器,虎视眈眈。
阿冷无声深x1一口气,目光迅速扫过四周。
她不知该称这是求生的直觉,还是模仿来的本能,总之,她学会在动手前「看」。
三人中,持刀者重心偏左,脚下微弓,衣角被风扬起时,她看见了对方後脚踮起。
那是要斜步快进的前兆。
另一人则下意识地搓手,显然先前伤处未癒,但也可能是假动作。
持铁尺者双膝微曲,明显是正面突刺的预备动作。
这一瞬间,她的身形虽静止,脑中却像走马灯一般推算下一步。
转身,转瞬,她瞥见那堵墙角——有一根落在地上的木棍,长度与练武用的木剑几无二致。
那是她唯一的机会。
下一瞬,铁尺破风而至,她侧身滑步,几乎贴着地面钻出空隙,手臂向前一伸,指尖g住了那木棍。
「啪——」声一响,是铁尺击中石地的余音。
阿冷已握棍在手。
她脚步不停,顺势一旋,一记下斜斩打在持铁尺者肘弯处,那人闷哼一声,向後踉跄。
另一侧持刀之人怒吼而上,刀锋如斧劈木,直劈她肩。
阿冷不迎,只避,脚步像是从花枝那学来的灶房舞步,又像是某次看见刘先生挥笔时那忽左忽右的律动,她借力再回旋,木棍反手一横,撞开刀锋——
火星四溅,木棍虽不破,却也震得她虎口发麻。
高处屋脊,积雪滑落,卫无咎披着灰毯坐在屋脊一角,雪没过了他肩头。
他没言语,没喝酒,仅一双老眼锐利如鹰,直盯着下方那名披麻着粗布、手握木棍的小丫头。
她刚才的脚步,是观过敌人身法後模仿而来,连摆臂与重心的偏移也近似。
他认得,那不是胡乱模仿,而是近似「身入其形」的领悟。
那是一种能学,也敢学的胆。
他心念未动,表情依旧。
这不是惊奇,也不是赞赏,只是专注,是一个真正寻找答案的人,对一道可能出现的解题线索,深沉凝视的样子。
雪又落了些许,风声中,卫无咎微微眯起眼,目光再度转向那场尚未结束的搏杀。
巷口一侧,Y影之下尚站着两人,一人倚墙抱着刀,嘴角噙着笑,一人则蹲踞地上,拾起一根细竹枝在地上随意划画。
他们并未参战,只静静看着那一场混乱。
「哈,三个大男人,竟然还拿不下一个丫头?」持刀的那人冷笑,语气中满是轻蔑,「要不要我上去帮忙啊?不然这年节礼可要送不成了。」
「别急、别急。」蹲着的那人将竹枝往旁一抛,笑嘻嘻地说:「我倒是想看看这丫头能撑多久。要是她真能打倒他们三人,我看这几个该改行卖糖葫芦了。」
这番话落进那三名正在搏斗的人的耳中,顿时像是火星落油,恼羞成怒。
铁尺再度横扫,持刀者低吼着斜劈,膝伤者则强撑着扑来。
原本还能冷静应对的阿冷,逐渐感受到压力递增。
她虽仍能捕捉到敌人的动作起点——脚尖的力道、眼神的转移、肘腕的预备——但身T的疲惫却慢慢攀升,像是渗入骨缝的寒气,挥不掉,也避不开。
木棍上已留多处裂纹,双臂因震动微微发颤。
这些人原本尚留几分试探与戏谑,如今被激怒,攻势全变,动作中多了狠意与杀气。
她收回原本要进攻的步法,转而防守,每一步都计算着对方的落点、角度,只求拖延。
但她清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气力在耗,视线也开始模糊。
她咬着牙,仍没喊声,也没後退,仅是Si守着,守着自己的重心,也守着那根几近断裂的木棍。
——远处屋顶之上,卫无咎动了动身子,灰氅随雪轻摇,他低下头,手指轻敲膝盖,神情冷静,依然未语。
……阿冷还在撑着,木棍上的裂痕越来越深,她的气息也愈发急促,汗水与雪水交融,沿着颈侧滑下,却无暇顾及。
她的眼神仍在扫视敌人的重心,预判下一击,但T力已明显下滑,每一次闪避都拖得更重、更慢,双臂酸麻如铅。
就在此时,巷口外传来一声尖锐惊呼,划破了这狭仄空间的紧张节奏。
还未交手的两人,一人持刀,一人空手,他们循声望去,只见两道身影匆匆赶至,是花枝和陈旺。
「阿冷!」
花枝眼前看到的一幕是──
巷子深处,阿冷衣衫狼狈,发丝散乱,神sE坚毅却已气喘连连,被三名大汉持刀持尺包围。
那一根早已裂开的木棍像是她此刻全部的依靠,护在身前,强撑着不倒。
花枝的脑中「嗡」地一声空白,身T先一步做出反应,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冲上前帮忙。
但下一瞬,她猛地顿住,理智如冷水泼头般将她从冲动中拉回──她帮不上忙。
她不是阿冷,手无寸铁,连站稳都可能被踢飞。
「不行……」她喃喃自语,双唇发白。
於是,她转身就跑,打算冲出巷子找人求救。
脚步刚跨出没几步,只觉肩头一寒,整个人猛地被扯住,一柄冷冷的刀锋已架在她脖子上。
「别动。」
低沉的男声带着几分玩味。
接着他转头朝着里头大喊一声:
「够了,别打了!都给我住手!」
这声音沉沉地压了下来,像是砸在巷中众人心头,把那场如暴风雨般的打斗y生生叫停。
那人冷冷瞥了阿冷一眼,缓步走上前,刀锋仍贴着花枝细nEnG的脖颈。
街角吹来冷风,掀起他的发角与破旧外袍,像一头盘踞市井的饿狼,终於现出獠牙。
「我这人心善,没打算要命。」他语气轻慢,一手从花枝发边挑开几缕乱发,像在戏弄猫狗,「可不识趣的,总得学点教训。我们不要命,要银子,拿出来,就当交个过路费。」
陈旺已吓得脸sE惨白,双手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钱袋,抖着声说:「大、大哥,我……我只有这些了……」
花枝咬紧牙关,一动不动。
她的身T在微颤,却y撑着没有哭出声。
阿冷站在原地,眼前的画面彷佛凝固。
那人掂了掂手中的袋子,满意地笑了,「不错不错,懂事。不过……」他眼神一转,看向阿冷,声音沉下来,「就你,倒是棘手。」
他嘴角一g,讥讽之意更甚:「小兔子想从笼里跳出去,是吗?本事不小,还能打个一打三。可惜,还是太nEnG了点。」
他忽地一声冷哼,举刀在花枝肩头一拍,吓得她倒x1一口气。
「我改主意了。」他举手朝那三人一摆,「这丫头交给你们,腿给我打断,让她学会记住一件事——」
他的声音冷得像石缝里渗出的水:「江湖,不讲英雄,只看规矩。兔子不乖,就得剥皮。」
三人互视一眼,擦了擦脸上的瘀青与鼻血,眼里都是狠意。那人又侧头对身边的空手汉笑道:「咱俩就看场好戏吧,看这只小兔子能蹦躂几回。」
阿冷站得笔直,汗与血混着落下,黏住了额发与下巴。
她SiSi盯着前方的三人。
她知道自己T力渐渐耗尽,肩膀与大腿已然酸痛,每一口呼x1都夹着热意。
但她没退。
她只是看着那三人,再次观察——
持铁尺者呼x1稍快,左脚略前,似是准备自右侧切入;空手者眼神飘忽,似在寻破绽,双拳微微发抖;持刀者最稳,脚下纹丝不动,却气势如山,似是打算最後收尾。
她双手无物,但眼神里有火。
那不是求胜的火,是守护的火。
她脑中闪过琬姑娘读书时的微笑、小蚕抬头问问题的眼神、四娘训话後转身轻轻叹息的背影——还有此刻脸sE惨白、却仍试图站直不让自己倒下的花枝。
她知道自己是丫鬟,不应逾分。但她也知道——
这一刻,没有人会保护她们。
只能靠自己。
她脚步微沉,身形再度压低,准备迎战。
三人步步b近,脚步稳沉,像是训练有素的猎犬,将猎物困进Si角。
阿冷喘息急促,背後墙角已无退路。
她紧握木棍,余光瞥向袖中那支快裂开的木簪,眉头微皱。
她低声喃喃:「……对不起。」
她cH0U出木簪,反握在左手,身形略低,一手木棍,一手木簪,宛如双剑在手,气势顿时一变。
就在此时——
一GU冷风拂过耳边,一道声音却未从风中来,而是直接「落」入了她的心里。
「你为何执兵?」
那声音苍老低哑,却清晰得像耳语贴在心头,仿佛不是从人间发出,而是从某处古老荒寂的深林中回响。
阿冷一惊,脚步微顿,双眼骤然收缩。
那声音太真,太近,却又无迹可寻。
她来不及细想,只听那声音继续自语般低喃:
「若不自知何为动手,兵在手,杀在身,而道无归也。」
语罢如雷,瞬息寂静。
世界彷佛在此刻停了一瞬,所有声音cH0U离,只余她心跳与呼x1。
阿冷不明白那是谁,但她明白那句话的重量。
她低下眼,看着自己一手的木棍、一手的木簪,想起花枝被刀抵颈时的眼神、想起陈旺吓得蹲地的颤抖、想起这一切荒诞却真实地拦在她面前的杀意。
她心里浮出三个念头:
「我要保护她们。」
「我要活着。」
「我要回去。」
那不是为了谁的命令,不是主仆的责任,也不是什麽江湖的道义。
那只是她此刻,最真实的渴望与选择。
她紧了紧双手,双眸凝定,像是从懵懂中拂去一层薄雾,生出了一道真正的「意」。
下一瞬——
她动了。
一击自左方斜劈而来,阿冷顺势低身,木簪横举,y生生架住了那刀刃的一瞬,手臂传来一阵剧痛,但她没有退。
反手一棍,像是点水似地刺出,直b对手小腹,对方闪得慢了半拍,脸sE一变。
接着第二人再扑上,她左手木簪往下一压一挑,彷佛撩起布帘一般,那人腿根被点中,身形一歪。
她的棍子已如影随形,又从右侧扫击而上!
她的眼神空灵,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像是整个人陷入某种极度专注的状态。
忽地,她脑海中闪过一段话。
那是某次和云雀一起看话本时,读到的戏文:
《一刺惊蛇出草,二劈斩断飞云,三撩挽月绕枝,四挑起Si回生,五点似燕穿林。》
她当时只觉得那些句子好听又生动,云雀还笑说:「这些招式,听着倒是唬人,什麽惊蛇飞云的,真有人舞剑能这麽玄乎吗?我看不过是话本子里编出来,哄咱们小姑娘罢了。」
可这一刻,她的身Tb大脑更快记起了那些动作。
「刺,是直出。」
「撩,是上挑。」
「点,是极快的落击。」
这不是话本,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刀光与气息b人的街巷之战。
她在「用」这些字,不只是「记」这些字。
身T就像一块久未触水的海绵,疯狂地x1收着那些曾经听闻、看见、模仿过的一切。
她不是武者,没练过拳,也无师传授。
可她是观察者、是记录者、是那个将万象映入心底,再逐渐理解、转化为行动的人。
她不是照着套路在打,她在「理解」。
她那原本粗略模仿的攻击,如今开始生出韵律。
她每一次出手,都带着刚刚才构筑出的「因应」与「回应」。
屋檐上,卫无咎双手悬在膝前,一直未动分毫。
他看着那小丫头的动作逐渐清晰、逐渐有「道」,甚至b许多年轻习武人更快地掌握了「出手要有意,回身有根据」的本质。
他心中暗想——
这是心。
一种无师自通、无念而悟的心
阿冷进入了近乎「悟道」的临界状态。她的呼x1越来越稳,动作也不再只是下意识的
应对,而有了明确的意图与方向。
脑中那段戏文的後半,突兀地浮现:
《六崩碎影影中藏,七截乱锋半途断,八挂江月映枝头,九云无形化身行,十斩惊雷破空鸣。》
那曾被她与云雀当作茶余笑谈的俚句,如今化作血r0U,编织进她的四肢百骸中。
木棍崩击刀锋,震出一阵火星;她借势反身「截」住第二人的路线,手起一拧,身形彷佛挂枝飞燕,转身「挂」於侧,再朝着空档一「云」旋,步如隐形,气息衔接於无声处。
短短数招,几近不可思议地连续打出。
那持刀的首领脸sE逐渐从戏谑转为凝重,他握刀的手收紧了,唇角那一抹「赏玩猎物」的笑意逐渐褪去。
「……这小丫头,不对劲。」
他低声呢喃,语气中带上了警惕。
旁边那名始终站在他身边未曾出手的同伴也皱起眉头,望着场中,低声说:「她刚刚那一招,是……挂剑转身?哪个门派教出来的?」
「不是门派教的。」首领盯着那瘦小的身影,冷声应道:「是她自己从Si里m0出来的。」
三名手下此刻也渐渐吃紧,刚才还以为是简单活儿,怎麽一转眼,反倒被一个丫头b得节节败退。
可越是这样,他们反而越是恨极——丢人丢到这地步,要是不把人剁了回去,日後还怎麽混?
他们恼羞成怒,攻势一阵急过一阵。
但阿冷的眼神却愈发沉静。
她不再追求一击制敌,而是以撑为攻、以守为势,一招一式都带着内在逻辑,虽不完美,却逐步成型。
在这场刀锋与命搏的风雪之中,一颗未曾求生的心,正在因为「要回去」这个念头,而生出剑意。
她已不再只是个模仿者。
她开始「选择」出手的时机,「决定」身法的方向。
她正在成为「执兵者」。
卫无咎静静坐於屋顶,背後积雪无声落下,眼前的场景杀伐之意渐起。
那丫头的双眼不再只是单纯的冷静,而是开始泛出一种他极为熟悉的神sE。
——那是理解後的决意。
他原本想问出第二问:「你可承其血?」
但他没问出口。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已经给出回答。
她不是为杀而杀,而是为护而战。
这样的心,尚能守住自身,不失分寸。
她承得住,至少此刻能承得住。
那他想知道的是——她知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对手是谁。
於是,他再次凝气传声,一字一字送入她心中:
「你知敌为谁?」
这次,他的语气b上回更缓,却也更重。
阿冷听那声音,再次在脑中响起。
她一度以为是幻觉。
可那语调沉稳、苍老,带着断世经年、如cHa0般的威压感,让她无法忽视。
「你知敌为谁?」
她的双眼猛然收紧。
她在思索,但只是一瞬,她的心里便响起自己的声音:
——这些人,出尔反尔。
——他们手持利器,劫财挟人,视命如草。
——他们嘲笑、羞辱、打压,视旁人如鱼r0U,动手时不留余地。
她深x1一口气,下一瞬,那口气如同沉入心海,转为杀意。
她知道敌人是谁了。
敌人就是——眼前这些要将她与朋友困Si於此的恶徒。
杀。
她的眼神变了,不再只是专注,而是带着冰冷的断意。
那木簪与木棍,每一次出手都多了三分狠意——不是乱杀,而是「必要之杀」,为守而出,为护而断。
对手也察觉到变化,他们不再只是与一个小丫头交手,而是与一个眼中有杀气、有判断、有步伐的对手缠斗。
卫无咎微蹙眉头,心中却微微一震。
「好个小丫头……这GU气,不是未经世事的蛮劲,而是……分辨之心已成。」
他没笑,面容反而更沉。
他知道这样的心态,一旦种下,要麽开出道心之花,要麽坠入杀劫深渊。
但他不阻止。
因为他看到了,这丫头,在以她自己的方式,一问一答,步步向前。
持刀首领见那丫头的气息越来越稳,双手配合得几近本能。
他本是想戏弄、消遣,却不料见那木簪竟挡住了铁尺之攻,木棍出击也不再只是胡乱乱挥,而是招招b命。
他眯起眼,看见她的呼x1虽急,却并未乱;双脚虽颤,却未退。
这一幕,让他脑中浮起一种不安的预感。
他转头与旁边那名空手夥伴对视一眼,彼此眼神凝重。
那夥伴低声道:
「此子不可留。」
他点头,神sE冷下来,顾不上手中的人质,刀锋一转,便要亲自下场——
这次不再是戏弄,也不是教训,是杀意已决的出手。
然而,就在他踏出那一步的瞬间——
「——那丫头,够努力了。」
一声轻叹,从两人头顶传来。
声音不大,却像是突地灌入耳中,带着岁月风霜,沉稳如山,让人心口一震。
两人惊愕抬头。
只见屋檐之上,不知何时站了个老者,一身破衣,乱发灰白,手中拎着一个破酒葫芦,斜睨而下。
未等两人反应过来,那老者脚尖一点,身影宛如断雪横风,瞬息而至。
两声闷哼。
刀未出鞘,人已倒地。
两人身形一顿,四肢瘫软,被点住大x般动弹不得,双眼瞪大,满是惊恐。
阿冷听见那声音响起时,心中如被什麽重重敲了一下。
下一瞬,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她根本来不及看清对方怎麽出手,只看见首领和那人如破麻袋般倒下,动也不动。
有人来了。
有人来帮她了。
她的身T还绷着,但那紧绷得太久的那一口气,终於松了。
肩膀微微一垮。
眼前的光开始斑驳,呼x1声在耳中变得遥远。
她想再站稳,却已经没有力气。
最後一眼,她看到的是那老者身影,接着,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後倒下,不知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