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现在式
她静了一会，忽然开口：
「我们重逢的那天，你记得吗？」
我嗯了一声，低着头没说话。
「那时我真的没想到，竟然是你——成了我们学校的专任教授。」
她笑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一点讽刺自己：
「我当年怎麽说的来着？你不上进，整天只想打篮球、玩游戏，连复合都只是嘴巴说说……」
「我爸说过那句话，你记得吗？」
「那天你载我回家，他站在楼下，当着你的面说——
她还有社团、活动、朋友、生活要T验，她不能因为你停下来。」
她声音放轻了一点：
「他还说，你配不上我。」
「我站在旁边，一句话也不敢讲。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我那时真的也觉得，他说的对。」
她停了一下，补了一句：
「你走了之後，我妈拉着他回去，他还在屋里骂个不停。我就坐在房间里，一个字都没说。」
「那天晚上，你骑摩托车回家了吧？」
我没有回话，只觉得嗓子发紧。
「你哭了吧？」她忽然问。
我没出声。
她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那时你哭的样子，我没看见。但我想得出来。你一向Si撑，连难过都藏得T面。」
「那次是你最後一次来我家。从那天起，我就没再期待过你能留下来了。」
她转开视线，话题忽然切换得极自然：
「你说要合作那天，我答应得太快了。快到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我不是没猜到你想g嘛。你一向有计画，有控制慾，有你的布局方式。我早知道。」
「但我还是进去了。」
她笑了一下：
「我心里想，这次就换我来定义你。」
「我会听你的话、配合你的安排、对你说谢谢，但我也会慢慢拉着你，让你每一天都得记得我还存在。」
「你每对我好一分，我就想把刀往你心里多送一寸——因为那样我才知道，你还会痛。」
「我故意在镜头前微笑，故意说出你想剪进去的话。你说我漂亮，我就故意黏着朱哥。」
我整个人怔了一下。
「对啊，我故意的。」
她眼神很淡，却像刀子：
「我跟朱哥那麽黏、那麽放任，就是想看你痛苦的样子。」
「就像以前我跟学弟、跟陆权午在一起的时候。」
「那样我会觉得自己还存在。还在你心里。」
「你越痛苦，我却感到越快乐。」
她没再看我，只是缓缓把被子拉到下巴，眼睛没闭上，语气像孩子般喃喃：
「对不起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真的好怕有一天你什麽都不记得了。」
那句话像风一样轻，却把我压得低头。
我从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听见她对我说对不起。
也没想到，那句话会在这麽轻的时候，把我整个人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