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sE静静笼罩着校园，宿舍楼的走廊有微弱的灯光闪动，偶尔传来几声谈笑或拖鞋的摩擦声。
宋雨霏坐在书桌前，桌上的台灯只亮了一半的亮度，光圈温和却局促，将她的眉眼映得细细密密。
她的手里握着手机，拇指停在对话框里——
页面顶端显示的，是一个很久没亮起新讯息通知的名字。
对话纪录静止在几年前的那一行：
【程煜：好好准备接下来的b赛，加油。】
再往上翻，是更久之前的寒暄、作业提醒、偶尔的关心。
乾净得宛如一条河流，安静得没有涟漪。
她盯着那个对话框，像是凝视着一片无法逾越的湖面。
字，一个一个浮现在屏幕上，又一个一个被删掉。
「你好，外套……」删掉。
「昨天……」删掉。
甚至连「嗨」也在犹豫了许久後，被退回到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该用什麽身份去开口。
不想太疏远，却也不敢太靠近。
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却始终落不下去。
这时，室友从後方走过，瞥见她眉头紧锁的模样，好奇地探过头来。
「在看什麽啊？脸sE怎麽这麽严肃？」
宋雨霏下意识将手机往桌上覆盖，像护着一个不容侵犯的秘密。
「……没什麽。」她淡淡地说，声音轻得几乎被电扇的嗡鸣吞掉。
室友挑眉，嘴角压着笑，但没再追问，只顺手拿起一边的水杯离开了。
房间里重新陷入安静。
宋雨霏将手机推到一旁，却忍不住又伸手拿回来，指尖轻轻滑过那个名字——
彷佛隔着一层透明却厚重的玻璃，看得见，却触不到。
外面吹过一阵风，带起窗帘微微晃动，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心跳，不知何时已经失了序。
宋雨霏坐在桌前，盯着屏幕上的那行字。
她改了又改，删了又打，每一个字都像是掂过重量才放上去的。
最後，那条讯息安静地停在对话框里——
【您好，外套我已经洗好，方便的话找时间还您。】
她看着这行字，呼x1不自觉变得轻又慢，怕一个不稳就把勇气弄碎。
指尖悬在「发送」键上，停留了足足十几秒。
心跳声在耳边清晰得几乎要盖过一切，掌心满是细密的汗。
终於，轻轻一按——讯息飞了出去。
那一刻，她甚至有种想立刻关掉手机、装作什麽都没发生的冲动。
她盯着萤幕上那个小小的灰sEg号，彷佛它会在下一秒变成烫手的火。
另一边。
水珠沿着发梢滑下，程煜用毛巾随意地擦着头发，推开浴室的门，室内的雾气还未散去。
他随手披上家居服，走回书桌前，打算翻开桌上的教材备课。
就在这时，手机在桌角震了一下，发出短促的提示音。
他微微一顿，下意识地伸手拿起来——
屏幕上，那个久违的名字跃入眼底。
讯息的内容很简短，措辞得T，却藏着一层若有似无的距离感。
他站在原地，毛巾停在半空，目光在那几行字上停留良久。
窗外的夜sE静得出奇，唯有墙上时钟的秒针，清脆地一下一下，将空气切得更薄。
门铃声骤然响起，急促得像有人在敲击他的神经。
程煜的眉头微微一蹙，低头看了眼讯息，思绪还没从那几个字里cH0U离，就被第二声、第三声接连不断的叮咚声催促的失了魂。
他将毛巾随手丢在一旁，快步走向客厅。
夜sE沉在窗外，这种时候还会有人上门，实在不寻常。
握上门把的瞬间，他脑中闪过一连串可能X，却没有一个答案靠谱。
门一开——
还没看清对方面容，一个熟悉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程煜！你小子——」话还没说完，那人已经伸手狠狠g住了他的脖子，用力的把他拖进一个结实的拥抱里。
那是沈江。
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两家的父母甚至到爷爷NN辈都熟稔得能不敲门直接进厨房找茶喝。
只不过，沈江早年去了美国定居，行程紧凑得连节假日都鲜少有空闲。
「你从程楠那儿逃回桐北，我居然还是从别人口中才知道！」沈江松开手，语气带着一丝半真半假的埋怨，「你到底在Ga0什麽？不提前通知，不打个招呼，就这麽悄无声息地回来……」
他换了双鞋，大咧咧地走进屋，视线迅速扫过四周，彷佛在做某种突击检查。
「放心，我不是来打扰你，我是来审问你的。」沈江拉开沙发坐下，翘起二郎腿，理直气壮，「就是要这种不提前通知的，才能逮个正着。」
程煜靠在门边，目光还不自觉飘向亮着屏幕的手机，沈江看见他的视线，眉毛一挑，「怎麽？我一来，你就心不在焉？」
「哎——」他慢悠悠地开口，「刚才门铃响的时候，你是在看讯息吧？」
程煜头也不抬，只是随口敷衍：「工作上的事。」
「工作？」沈江慢悠悠的重复，「工作讯息能让你眼神那麽……不对劲？」
程煜没答，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水。
沈江眼神随着他移动，余光却扫到那只安静躺在桌上的手机。
他慢吞吞地挪过去，假装是在拿桌上的遥控器，手肘一带，碰得手机微微移了几分。
似乎是被触碰到感应，屏幕亮了起来。
那条讯息就这麽清清楚楚地弹在界面上——短短几个字，措辞得T，却透着一丝暧昧不明的私人气息。
【您好，外套我已经洗好，方便的话找时间还您。】
沈江眯了眯眼，唇角慢慢g起，忍不住低声念了出来：「外套……还你？」
程煜正好从厨房回来，听见这话，脚步一顿。
他抬眼望向程煜，笑意里带着几分余味十足的打量，「哎呦，程老师，这是哪位小姑娘啊？」
程煜眉心微蹙，伸手抢过手机，「别乱动我东西。」
「乱动？」沈江双手一摊，一脸无辜，「我只是路过瞄了一眼，是它自己亮的。再说了……这口吻，可不像什麽公事。」
程煜没有接话，只是将手机收进口袋里。
沈江却像是逮住了什麽话题，眼神在他脸上打量片刻，露出一抹带笑的探究：「老实说吧，程老师，这是谁？」
「我没兴趣跟你讨论这个。」程煜淡淡看了他一眼。
「没兴趣？」沈江挑眉，慢悠悠地补上一句，「那人家为什麽要把外套洗好还给你？还说什麽找时间——」
他学着讯息里的语气，刻意拉长声调，「啧，这可不像是普通朋友啊。」
程煜的背影微微僵了一瞬。
沈江盯着他，彷佛一个嗅到猎物气息的老狐狸，嘴角的笑更深了：「我记得啊——」
他故意停顿，慢条斯理地翻着脑海的记忆，「你这人向来懒得管人家的生活，尤其对nV人……更是敬而远之。」
程煜把一本书推回书架，转身的动作很慢，眼神沉下来。
「沈江。」只是两个字，像是警告。
可沈江根本不怕，反而往前一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所以嘛……既然是例外，就更值得我好奇了。你都躲在这小地方好一阵子了——」
他顿了顿，声音忽然压低，「——是不是因为她？」
程煜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盯着他，那双眼里藏着的东西复杂到让人难以直视。
沈江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忽然笑了一声，却没有再追问，只是退回沙发，摊开双手道：「行，装。反正我这趟回来呢，多的是时间，慢慢陪你耗。」
屋里静下来，窗外的夜sE浓得像墨，只有两人之间那条看不见的线，依旧绷得Si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