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其他小说 > 《入化》 > 第十八章间隙:各怀心事的兄弟
    张文昇仍在佛画所教习,偶尔被召去王爷府。自第二次开始,杨昭提出一项特别的指示,张文昇看着手中的春g0ng图——那被压在身下的变成那魁梧T黑的男子,在他上头驰骋的却是那白净少年,两人忘情JiAoHe着。张文昇想到这几次呈画,杨昭都大加赏赐,那亲随帮忙收画的时候,却每每神情不豫,毫不加掩饰。

    段和颇满意张文昇的表现,派他到山水画所帮着绘制山水画。其实,依张文昇的画风理应派他画佛画、人物画,段和却让他绘物景。他照着吩咐做,却不由想,段和许是图画署水平一落千丈的始作俑者。

    到了画所,出来迎接的人便是冯玉川,其他人则暗自停下笔,好奇着张供奉是何面目,发现果如传闻是个戴了面具的少年,但其气度非凡、从容潇洒,b入g0ng多年的冯玉川更有风范。

    张文昇被请到内厅,途中见张道玄在一旁洗墨,看了一眼便走了,错过了张道玄随後抬头凝望的眼神。

    「张供奉,这是我们今次观佛会的画,圣上已审过了,只是目前绘制较慢。」

    眼前是一幅横向卷轴山水图,透过些微视角变换,让整个泰和景sE都收於一画中,彷若从沧岚山俯望下去,能看到弥洱海、崇法寺、兴宁坊,还有新建成的白象寺,在这当中,泰和城人有的种菜打鱼,有的礼佛逛市,宁和太平的样子,让张文昇彷佛重回与张道玄起初相遇的那段日子。

    这是入g0ng以来张文昇初次获准参与作画,这些日子除了为王爷绘制的春g0ng图,他从未能亲手设计图样,这是g0ng里所有画师的处境,除了爬到内教博士一职,都得听从他人的使唤,毫无自由。可为了《地狱变相图》,这点牺牲却可视若无物。

    张文昇把握这次机会,主动和冯玉川说想负责绘制兴宁坊的人物百态,得到应允後,便挥洒起来,在他笔下城内百姓走动与交谈的神态,立T鲜明,一旁的画师见了不住称奇,有些年老的画师看出其笔力JiNg绝入妙,既细微周密又灵活自如,纷纷对他面露恭敬的神sE。

    用膳时,冯玉川、白昌朴邀了张文昇一到用餐。

    闲谈时,白昌朴先笑说:「这些日子冯画直都在教授阿玄画工的基础,对阿玄很是照应呢。」

    张文昇闻言,只轻点头,笑说:「先前我托付冯画师多照料我徒儿,你竟还记着,也做到了,我应该向你道谢。」

    白昌朴笑了,看一眼冯玉川,才说:「原来是受了张供奉的嘱托,张供奉对阿玄真好,能有您这样的师父真是他的福气。」

    过後,白昌朴又问:「张供奉,听说你现在不与阿玄住一间房了,可是吵架了?」

    张文昇没有回应,毕竟这是私事。白昌朴知趣地没有再问,只继续商讨等会要绘制哪些地方。冯玉川听着,却较之前沉默,只是时不时打量一下张文昇。

    再过十余日就到四月初八佛诞日了,画师们都加紧绘制脚步,却又十分小心,生怕有些许闪失,便要重新来过。临到寅时,冯玉川却提前离开,张文昇正专注敷彩,全然未觉,一旁的白昌朴却见着了,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寅时到了,张文昇还想留下继续绘制,白昌朴却邀他同去膳厅,张文昇答应了,两人走过前厅时,正看到张道玄与冯玉川一起吃着饭,白昌朴走过去,张文昇也只好跟着过去,手紧握成拳,压抑下不悦的情绪。

    张道玄瞧着张文昇走来,觉得时间沉滞下来,他的每一步都像跨过千山而来。但张文昇真到他面前,他又不觉低头,不敢看他。张文昇见了,抿紧了唇,也不开口打招呼了。

    白昌朴看了眼张道玄和张文昇别扭的样子,才对冯玉川说:「冯画直,你方才提早走,又是在帮阿玄拿饭吧!你真照应他。」

    张文昇一听,看向冯玉川,冯玉川神情尴尬,道:「等等阿玄要同我备好明日要用的明矾水,当然得先吃饱,才好g活。」

    白昌朴笑了,又说:「那我便与张供奉去用膳了。」

    张文昇朝他们点头,便随白昌朴一道离开,连开口道别也没有,张道玄不觉轻叹了一口气。

    冯玉川看向张道玄,想着此时正是机会,便说:「你方才怎不与你师父打招呼呢?」

    张道玄脸又沉了几分,冯玉川窃喜,又继续说:「白画师问张供奉你们是否失和了,他没有否认呢。既然你师父不要你了,不如你来做我的徒儿。」

    张道玄有些惊讶,下意识拒绝:「我怎能做您的工徒呢?我帮不上忙的。」

    冯玉川看着他的手,说:「是啊,你的手根本无法做好工徒的活,所以私下大家都说你和张供奉是一对。」张道玄惊慌抬头,想开口澄清,冯玉川却先说:「若你们失和了,你可以找我的。我不嫌弃你,会好好待你的。」冯玉川一脸真挚,其实只是想趁虚而入,在图画署找个伴并非易事,张道玄如此貌美年轻,若能有他相伴,g0ng中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冯玉川胜券在握,毕竟没了张文昇这个靠山,光凭他的残手,未来只能做粗活,聪明一点的人都是会答应的。

    「冯画直,请自重。我和我师父并非你们所想的那样,你真的误会了。」

    张道玄的澄清让冯玉川大怒,认为他在撒谎,转而问:「你应该不知道张文昇是帮王爷画什麽画吧?」

    想到张文昇从王府回来那日的反常,张道玄急着问,冯玉川自然看出他很在意,得意地说:「潞琞王喜欢春g0ng图,而且是两男子JiAoHe的画,张供奉说不定已看上b你貌美的伶人,正等着王爷赏赐他呢。」

    张道玄一听,却想到与冯玉川截然不同的事——会不会因为画了两男子的春g0ng图,张文昇察觉他的情感,觉得恶心,才藉口搬到另一个房间。张道玄捏紧了腰间的香囊,止不住心痛。

    他黯然的表情,被冯玉川看在眼里,假意安慰:「他不要你,我要你啊,阿玄。你不必为他心伤。」冯玉川揽住张道玄的肩膀,张道玄却感到不适,扭肩退开。

    冯玉川一再被拒,脸sE大变,他伸手箝住张道玄的手,就想强吻上去,张道玄扭头挣扎起来,冯玉川却藉力将他扑倒在地上,想b他就范。

    张道玄极力挣扎,一边大声喊着救命。

    冯玉川冷笑道:「现时画厅只有你我二人,我劝你好好配合,不然免不了皮r0U痛。」说完,便伸手要褪去张道玄的衣裳。

    「冯画直!你在做什麽?」

    厅外突然有人大喝,冯玉川吓得站起身,张道玄恢复自由後,强自整理好衣襟,也赶忙起来,这才发现是白昌朴救了他。

    白昌朴对着冯玉川警告:「今日的事我不报给画监们知道,可要是你再有如此举动,可就要被赶出g0ng了。」

    冯玉川撇嘴嗯了声,便快步离去。白昌朴在他走後,上前安慰张道玄,帮他理好衣襟,收拾头发,才护送他回院舍。

    白昌朴与张道玄道别後,又转身去找张文昇,说了刚才发生的事。

    「你说冯玉川想对我玄弟不轨?那他现在如何?」张文昇情绪激动,忘了在他人面前要称张道玄为徒儿。

    「张供奉放心,我已及时阻止,也给了警告。阿玄也让我送回房了,您放心。」

    「白画师,今日多亏你救了我徒儿,多谢你。」

    「这没什麽,不过我看阿玄吓得不轻,仍心有余悸,或许张供奉去看看他,他会好些。」

    白昌朴说完,看出张文昇一脸急yu去见张道玄的表情,便立即走了。

    张文昇也立刻离房,他满脑子都是张道玄的身影,在他房前敲了门,然後轻声说:「玄弟,我来看你了。」

    张道玄b他想着还早打开了门,两人四目相望,张道玄想到要恪守兄弟情分,於是先低下头,说:「文昇兄,请进来。」随後,便给他倒了茶,态度客气有礼,却显得生疏。

    张文昇心塞了一下,还是先开口关心:「白画师方才来告诉我了,玄弟你没事吧?」

    原来是白昌朴说了那事,张文昇才来见他。张道玄一阵失望,但难得他顾念兄弟之情,便仍笑着应:「我没事,多谢兄长关心。」

    「玄弟,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你,才让冯玉川对你生出非分之想。明早我就去求段大人让你跟着我。」

    「我没事的,多谢兄长关心。」对於张文昇的好意,张道玄似乎只能吐出这句话。

    张文昇搬了回来,两人终於和好如初,但张道玄心知绝不能让兄长再感不适,於是时刻藏好自己的心思,总是以礼相待,谨守分寸。张文昇自然感受到了,在他看来,张道玄是因着他是兄长,才与他和好,实际上却对他杀Si高细一事仍有介怀,所以态度有变。

    两人就这样各自怀藏心事,维持着兄友弟恭的样子,却有了无法跨越的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