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其他小说 > 《入化》 > 第十七章生妒:再为王爷作画
    隔日天未亮,张文昇就乘上马车,前往王爷府。

    入内後,仆从一路恭敬地领他到正厅,大厅左侧已摆放好木案,上头亦备了画具。张文昇走向前,发现杨昭的亲随似乎不在这里,厅堂最前头又有一座屏风横隔——杨昭不愿以面示人,这点让张文昇感到奇怪,因为他记得杨昭长得像太后弥罗,弥罗是泰和一地有名的绝sE美人,如果传闻没错,杨昭应也是俊美无俦的少年才对,为何却不当面示人?

    他暂放疑惑,跪下叩拜问安。

    「臣张文昇,奉段博士之令,前来为王爷作画。」

    「原来是张供奉,许久未见,近来如何?」

    「托王爷的福,臣一切安好。」

    杨昭轻笑一声,清越如珠玉相击,又道:「本王倒不这麽觉得。」

    像是谜语的话,张文昇也只能沉默。

    「你可知今日来画的是什麽?」

    「微臣不知,段大人只说我来便会知道了。」

    杨昭又是两声轻笑,而後喊人进来。只见一群仆役抬着一漆彩四足局脚榻,置於厅堂中央,随後进来两名男子,一个魁梧高大,剑眉星目而肤黑,一个则秀净纤媚,丹唇明眸而T白,两人皆身着轻罗单衣,让他们在如此庄严的正厅,显得格格不入。

    「画师已经来了,你们便开始吧。」

    听到杨昭的命令,那两名男子应了声好,接着一起上了脚榻,那魁梧的男子解下那白净少年的罗衣,便当场行起狭昵之事。

    「张供奉,麻烦你好好画几张让本王能尽兴的画。」屏风後的杨昭轻笑几声,便没了声响,许是先行离去了。

    张文昇惊愕不已,这时他才知杨昭为何发笑,段和派他来作画,竟是要画春g0ng图。张文昇以前在g0ng中也画过春g0ng图,但画的都是男nVJiAoHe,这是他初次见两名男子动情缠绵。张文昇不免耳热心浮,尤其是那腰如细柳的白净少年不住SHeNY1N时,竟让他倏地想起张道玄来,他心一惊,忙定下神,静心专注以画笔快速打稿,记录榻上之事。

    依着杨昭的吩咐,他需要画数张图,即是用连环画的方式,将两人yuNyU之过程绘制出来,是以他先初描草稿,定下六张图,首先是两人初步抚触、挑逗彼此,再来则是四种不同的JiAoHe姿势,有龙宛转、鱼b目、野马跃,还有三春驴,最後则是泄後两人的情思末韵。

    那两男子完事後,便先退下了,仆役随後也进来将脚榻抬走,此刻只剩张文昇一人还在厅中敷彩,又过了三个多时辰才涂完彩。期间,仆役们有端膳食进来,张文昇却不想打断作画,说自己不吃,於是仆役又撤走了饭菜。

    未时刚过没多久,他终於完成了连环春g0ng图,他起身将画依照次第由上而下排列,正当他低头审视时,屏风後竟传来杨昭亲随的声音。

    「张供奉,可是完成了?」

    张文昇不知他是何时来的,只道是。

    那亲随从後头走出来,yu将画收走,却被张文昇阻止了。

    「大人,我刚做了罩浆,等乾燥後,还要进行过光,请大人再稍待片刻。」

    那亲随点头,立定在侧,似乎等着张文昇做完,张文昇看他神sE自若,却不知杨昭和他是何种关系。看上去b杨昭大上许多,卓然刚健,行止稳当,佩着一柄长剑,剑鞘是金银错的夔龙纹,上方竟刻有八吉祥中的宝伞纹,这在泰和是地位崇高尊贵的象徵,更有心志坚定不移的意思。

    从佩剑即能看出此人身分应非普通近侍,他猜测这人或许与杨乾贞、杨昭有亲戚关系。

    张文昇完成图後,自己将画依序收起,再将其交给那亲随。

    接过画後,亲随走到屏风後头,过没多久,仆役先端了茶进来给张文昇,然後,又过一刻钟,他才听到杨昭的声音从屏风後传来。

    「段大人派你来画春g0ng,实在是屈才了。」

    「能为王爷作画,是臣之幸。且,臣认为丹青本为世间万象之写照,春g0ng实与其他图画没有区别。」

    「难得你有这般T悟,上回来的供奉说是入g0ng三年有许,却不如你一个民间画师。」

    知道杨昭又在探他底细,是以张文昇回道:「翟供奉入g0ng多年,自然不必臣在外的阅历,只是两男子yuNyU,臣也是初次见识。」

    杨昭闻言一笑,问道:「张供奉以为如何?」

    「臣以为,人之情动缠绵皆发於自然,两男子交卧其实和男nV也无甚差别。」

    「本王倒认为男子之间更有情致。」

    张文昇没有应答,杨昭又笑道:「你这次画得极好,下次你再来画,或许等张供奉看久了,方能有本王的领会。」

    「臣遵旨。」

    领完赏赐,张文昇回g0ng时已近寅时,他先去回报段大人,并将王爷赏赐全数呈上,段和将所赐十九给了自己,只余一块青白玉佩给了张文昇。

    这玉佩自然也是上等的好玉,依着青白,刻了一只隐身於山林中的白鹿,张文昇看了便知那白鹿是沧岚山上的护山神兽。

    他收下後,一心想把玉佩赠给张道玄,回到院舍却发现张道玄不在房内,於是前往山水画所。

    刚到画厅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交谈声,他好奇侧身往内瞧,发现冯玉川站在张道玄旁边教导张道玄磨墨——张道玄坐着,冯玉川站在他右後侧,右手附在张道玄持墨条的手上,顺着画圈缓缓研墨。

    其实是普通不过的景象,张文昇却觉得碍眼至极,想走去将冯玉川放在张道玄手上的手打落,却见张道玄淡然笑着。张道玄许久未在自己面前笑了,他神sE黯然,捏紧手上的玉佩,转身离去。

    回房後,那一幕仍在脑海中萦绕不去,他反覆想着,张道玄明明会磨墨,为何让冯玉川教他,又与他笑谈自若,该不会他对冯玉川有了别的心思?这样猜想,张文昇突然心口酸胀,像肺腑都要从中胀裂开来一样。

    他想自己是生了嫉妒心,看到张道玄对他人如此亲近,对自己却如此冷淡,一时难以忍受这种落差。

    约一个时辰後,张道玄回来见房内未点灯,以为张文昇不在,便走到案前点油灯。灯亮後,他转身却看张文昇一声不吭坐在床沿看他,当场吓得心差点蹦出,他抚着x口,发现张文昇面sEY郁。

    「张兄,你回来啦。」张道玄还气着张文昇,却又想主动开口招呼,所以只好改称他张兄。

    「张兄?」张文昇突然笑了两声,古怪的样子惹得张道玄心又是一跳,担心是不是他在王爷府时出了什麽事,因此蹙了下眉头,张文昇却以为张道玄讨厌看到他。

    「玄弟又改称我张兄了,就这麽想和我断绝兄弟之情吗?」

    张道玄没有那个意思,於是保持沉默,张文昇却误会他是默认了。

    「我明日便去找高书吏,另外找间房吧,免得玄弟见到我心烦。」

    张道玄听完,竟愣愣地不知如何回覆。张文昇便当他答应了,将所得的玉佩从襟口掏出,放到张道玄手里。

    「这是王爷赐给我的,我觉得很适合你,你留着吧。明日我便会搬走。」

    说完,张文昇便走出了房门,张道玄看着手里的玉佩,以为张文昇就要这样离开了,内心茫然无措。不久,张文昇回来,开始帮他热敷双手,又为他抹药油,张道玄才反应过来,他刚才是去提热水,可此刻他意识到,这或许是张文昇最後一次为他推r0u指掌了。

    隔日,张文昇果真搬去了另一院舍,这事很快便传遍图画署,大家都说是张供奉不要张道玄这个工徒了。见张道玄近日与冯画直交好,纷纷暗酸他是个倡人,靠攀附男人为生,刚没了张文昇,马上又攀上冯玉川。

    这些流言蜚语没有伤到张道玄半分,从张文昇走後,他便没了魂一般,无时无刻心头都会窜出张文昇的影子。他不停思索张文昇那日为何变得如此古怪,前几日明明还关心着他,却说怕惹他厌烦,所以要走。

    如果不因高细的事失和,张文昇就不会离开他吗?张道玄看着腰间的双鱼香囊,失神良久,却苦无答案。